第29章 顾月的心结

傍晚时分，最后一个仙音阁弟子离开飞舟，往远处行去之后，顾月才来到甲板上。
  她看着那名行走在山林间，还能遥遥看到背影的仙音阁弟子，一时间又悲上心头，自责不已。
  不远处，云苓正与一袭红衣相对而立，两人好似在对峙，隐约间有争吵声传来。
  见状顾月赶忙纵身下舟，往两人所在的位置跑去。
  离得近了，两人的争吵声也渐渐清晰。
  “灵儿，你当真要让为师动手，亲自送你走方才罢休？”
  “师尊要灵儿走，可以！”
  灵羽毫不畏惧直视云苓的双眸，沉声道：“我现在就走，回那东来城，杀上城主府！”
  “你！”
  云苓被气的柳眉倒竖，然而面对灵羽的威胁，她一时间也没了办法，指着灵羽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
  “月儿...”
  见顾月跑来，云苓狠狠瞪了眼灵羽，转头看向顾月，“你怎么出来了？”
  “干娘，师姐...”
  顾月眼眶微红，低声道：“其实这件事，说起来，算是我引来的灾祸...”
  见顾月开口便是自责的话语，云苓心疼不已，上前将顾月搂入怀中，安慰道：“傻孩子我，怎么能怪你呢，分明是那周正心怀不轨！”
  顾月挣脱云苓的怀抱，转向灵羽，“大师姐，许多修士要来抓我，你留下来太危险了，还是离开吧...”
  灵羽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突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只是眼中的寒芒却如何也掩饰不住，她咧嘴笑道：“小师妹也觉得，我应该杀回去，先上金阳宗，再闯城主府，定要去讨个公道，对吧？”
  顾月脸色大变，连忙摆手，“大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灵羽歪着脑袋看向顾月，“反正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反正接下来你们执意让我离开，二话不说，我立马就走！”
  听到这话，顾月嘴唇蠕动了半天也再说不出一个字，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还有！”
  灵羽微笑道：“想必小师妹在来仙音阁之前，应该一直生活在一处与世隔绝之地，很少与外界接触，对这均衡世界与修行者之间的事了解甚少，对吧？”
  顾月不明白灵羽为何会问这些，只能迷茫地点点头。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一直与父母生活在小镇上，除了小镇上的人，便很少接触到外界，更别说修行者了。
  此时的云苓脸上也有些疑惑，灵羽见状偷偷朝她使了个眼色，拉着顾月两人坐上一块岩石。
  灵羽轻声道：“那今日，我便与你好好讲讲这修行一途的风景！”
  顾月虽不明白灵羽的用意，却也没有拒绝，轻声道：“师姐，我听着...”
  灵羽微微颔首，伸手替她拭去脸上泪水，悠悠道：
  “这修士修行，路途艰险，登高途中，一着不慎，重伤被废都是轻的！”
  顾月喃喃道：“重则身死道消，师姐是想告诉我修行世界的残酷...”
  “没错。”
  灵羽螓首轻点，继续说道：“修士与人争，与天地争，与天地是争灵气，那这与人争，小师妹可知是争什么？”
  顾月皱眉道：“资源！”
  这个道理，上一世她就懂，每一次的战争爆发，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资源的分配...
  灵羽的眼睛笑眯起，“小师妹很聪明，这与人争，正是为了资源，天材地宝为资源，人也是资源，特别是特殊体质！”
  顾月眼中浮现一抹错愕之色，  刚想开口却被灵羽打断了去。
  “但这资源，谁说只允许别人抢你的，你不能抢别人的？”
  说到此处，灵羽的脸上浮现一抹正色，沉声道：“小师妹既然身负特殊体质，那就是天所予，正如你登高途中，偶然采的灵药亦或捡到奇物，道理是一样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小师妹你想必懂得，难道就因为怕人来抢，就要将这灵药奇宝拱手相让？”
  灵羽的声音突然高亢，她说道：“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小师妹要做的，是借助天赐之物步步登高，将所有觊觎你宝物之人踩在脚下，而不是身怀异宝却惶惶不可终日！”
  顾月犹豫道：“可这异宝，若是会连累身边之人，又当如何...”
  “哼！”
  灵羽冷哼一声，双眸紧紧地盯着顾月，“小师妹猜一下，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做？”
  顾月看着灵羽双眸中燃起的火焰，她心里的火种好似也被点燃，眼神开始变得无比坚定，她凝声道：“努力修炼，迅速登高，将所有图谋不轨之人，尽数击溃！”
  “错！”
  灵羽的眉头紧紧皱起，沉声道：“是尽数斩杀！”
  顾月心头一震，半晌之后她深吸口气，重重点头。
  飞舟上，顾青山看着精气神重新焕发的顾月，不禁暗自松了口气，撤去了莫晚幽耳旁几道真气凝成的符文。
  莫晚幽笑道：“看起来，这灵羽好像比云苓更精通授业一道。”

  听到妻子的话，顾青山好似想起什么事情，不由失笑道：“云苓她本就不喜庶务，这些年，仙音阁大小事情，应该都是这灵羽在管...”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莫晚幽似笑非笑地看着丈夫。
  顾青山顿时一窒，又闷闷不说话。
  ...
  北坑镇。
  一座依山而建的小镇内，路过五位风尘仆仆的旅人，男的身材雄壮，一身裁剪得体的棉布加身，走起路来龙骧虎步，另外四人皆是女儿身，却尽皆身穿粗布麻衣，眉眼低垂地跟真前方的男子。
  一行人，正是顾青山几人。
  他们此行，除了采补些许用品，还需要探听些北域的情况。
  毕竟几人如今是躲藏着过活，需要避开各种势力范围。
  否则到时候闯入他家山头还不自知，那麻烦可就大了。
  正午时分，几人随意找了间小馆围坐一桌。
  一身布衣的顾月自然地接过茶壶，先为顾青山斟满一杯茶水，再给其余几人尽皆斟上，最后才是自己。
  她如今扮演的，正是一行人的丫鬟角色。
  用她的话说，就是得入戏！
  然而此时几人的脸上都有些许无奈。
  顾月坐下之后，云苓在众人身旁悄然布下一个小型隔绝阵，几人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外界却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走了五六座小镇了，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打探到...”
  顾月嘴唇微不可察地蠕动间，哀声道。
  灵羽微微皱眉，“难道要冒险进入大城...”
  沉吟片刻之后，顾青山叹声道：“实在不得已，也只能前往大城...”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着，很快各自碗底见空。
  “小二，三碗羊杂面，三斤牛肉，再来三壶烧脖儿，动作麻利些！”
  就在顾月想要起身结账时，几个腰挎利器的大汉大咧咧地闯进小馆。
  见状几人对视一眼，顾月刚抬起的屁股又落了下去。
  这三人显然不是小镇上的人，或许在他们这里，能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然而几人停留了半天，那三人却只是聊一些风花之事，顾月几人嘴角忍不住的抽搐，起身麻溜地结完账便朝外走去。
  “王虎，你不是说你堂兄在万星楼任职？可有什么消息传出？”
  几人刚出门，小馆内一道令人脚步不自觉停顿的声音响起。
  “老爷，这些种子，倒是可以买些回去种植...”
  云苓眉头微挑，看向一旁的摊位，手臂自然地挽上了顾青山的胳膊，娇声道。
  顾青山眉头微皱，想要抽身而退，云苓却直接锁死了顾青山的手臂，不让他得逞。
  那摊贩听到云苓的话语，顿时笑容满面地招呼几人。
  顾青山无奈，在莫晚幽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中，硬着头皮带着云苓挑选起摊位上的摆件。
  此时小馆里传出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然而对于顾青山等人来说，却完全不是问题。
  只听其中一道略显粗犷的声音不屑道：“我堂兄？他不过是万星楼一杂役而已，能有什么消息能入他耳！”
  “怎么说比我们要强不是？”
  之前那道粗犷声音无奈道：“侗雾山脉据说有仙草现世，焚天谷少谷主娶亲，化机山有妖兽出没害人性命，这些算不算？”
  “嘁...”
  其余两人嗤声道：“这些天下皆知之事，也好意思拿来言语？”
  “不过还真有一消息...”
  那粗犷声音沉吟道：“听说，太清大陆南域，有玄阴灵体出世...”
  另外两人疑惑道：“玄阴灵体是何物？”
  那粗犷声音干笑一声，“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好像挺多修士对此感兴趣的...”
  “得了！”
  另外两人无奈道：“修士的事情，咱们还是少聊为妙！”
  “诶你这人怎么如此行为！”
  摊位前，摊贩瞪着眼睛看着被顾青山捏成粉末的庄稼种子，出声责怪道。
  顾青山冷哼一声，“你这种子我看不上，弄坏的赔你便是！”
  说罢顾青山丢出几个铜钱，带着几人径直离开小馆门口。
  一路上几人尽皆沉闷无言，直到走出小镇之后，一股惊人的煞气从顾青山身上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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