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道士

　　高台之下，魔族士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名白发黑衣女子。她手上那把弯齿镰刀，挥舞着它的獠牙，扑向那些神殿护卫。獠牙到处，血肉横飞。

　　浑浊的血水，夹杂着断肢残骸，在战场上蔓延。

　　神殿之内，烛火摇曳。光线有些昏暗。九层红烛以环形依次由内而外铺开，男子盘坐在金制的地板上。

　　背后的墙也是金制的，墙面内凹成一个巨大的圆盘，圆盘上雕刻着一只三足金乌。金乌又被十只小三足金乌环绕在圆盘中间，散发着一层金黄色的光晕。

　　烛火映照下，圆盘忽明忽暗。光晕渐渐向内缩拢，外围的小金乌随之隐没在黑暗之中。而烛火却越烧越旺，大金乌忍受不了高温的炙烤，飞出圆盘，融入到烛火之中。身躯便化作几缕焰火，在黑暗中燃烧殆尽。

　　几处闪光在黑暗中忽闪忽现，有爆炸的声音传入耳膜。

　　嗞！嗞！嘭！

　　我离开石刻，跑到右侧，透过晶矿向下望去。火光闪烁处，依稀可见远处一个人影朝这边跑来。

　　高台并不算很高，约莫三丈左右。我有点好奇他为何孤身一人来到此地，于是便从高台跳下。

　　还未等我站稳身形，那人便从我的灵体穿了过去。速度太快，没有看清他的模样。

　　他两只手快速地向前方施展仙法，靠爆炸的仙术闪光来照亮前行的路。

　　这是一名道士。不过我只能看清后背。上面背着一把符剑。

　　我跟了上去。

　　左处有水声。闪光炸开后，时不时有一些奇怪的鱼从水面上跃起。身形比较小，但鱼身上长着一双小翅膀，发出“咯咯”像是鸳鸯的声音。身上鳞片闪着淡蓝的光芒，但落入水中后光芒也随之消失不见。

　　这里应该是一条地下暗河。岩壁上倒挂着密密麻麻的钟乳石，随着闪光炸开发出各种颜色的光亮，蓝色，黄色，绿色，白色，但又迅速消失。我跟在他身后，怪鱼身上的光芒和钟乳石随闪光起伏而相互辉映，一时间五彩斑斓。

　　这时我才大概看清了他的轮廓。身上穿着的衣服应该是黑色的道服，和先前那三个人骨中的黑袍道士一样。不过他倒没有戴方帽，而是别了一顶双鹤束发冠将长发盘于其后。

　　水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那些鱼似乎追着道士而去。

　　道士的身形停了下来。水声也随之而止。

　　我赶忙追到道士身前。洞内短暂的光芒消失了，又回归了最初的黑暗。

　　一团火焰在他的右手上燃起，是一道符纸，上面画了一些道术符号，被他用两指夹起。

　　他右手缓慢抬至胸前，在火光中我看清了他的脸庞。模样倒是长得英俊，剑眉星目，约莫十五六岁。在这个岁数能有这样的道术修为不简单。

　　他抖了抖手，符纸便燃烧而尽，取而代之的是九道灵符在额头上方一字展开如弧形。

　　他抽出符剑，在胸前挥舞几下。那些灵符便齐刷刷的横在半空。

　　喝！

　　灵符如箭一般向前飞去。他提起符剑追了上去。符剑发出幽蓝的光芒。

　　水声再一次响起，追着道士而去。

　　跑了许久，道士终于停下。我们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之前那么暗。零零碎碎的晶矿分布在四面角落，发出淡蓝的荧光。

　　那些灵符从水面飞驰而过，然后贴在了前方一块大岩石上面。

　　在道士的面前，是一片巨大的湖。暗河从进来的石壁处蜿蜒而过汇聚到这里。他的位置距离岩石大概有十丈左右。

　　破！

　　道士念动咒语，那块岩石便被灵符炸开。里面黑黝黝一片。

　　湖面下水声越来越大，那些鱼好像受到了惊吓。全都汇聚在这一水域附近。它们身上发出蓝光汇聚成一团，照亮了整个湖面。

　　不过道士并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冲了过去。他两只脚如蜻蜓点水一般在水面上一掠而过，看来轻功十分了得。

　　水里的鱼哗啦哗啦跳了起来，它们的鱼鳍进化成了细长的翅膀，快速的扇动。往他的裤腿，手臂，衣袂上咬去。

　　一时间，湖面鱼声鼎沸。

　　道士也不是善茬，他左手掌竖起二指，横置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一道蓝色光罩就把他全身笼罩于内，那些鱼就再也进去不得。

　　不过鱼实在是太多了，等他到达对岸的时候，还是有一些鱼咬在了他身上。

　　我连忙跟了过去，好在现在是灵体状态，所以水面对我而言如履平地。

　　对岸是刚才爆破后一地的碎石，身后是一个洞窟，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见。

　　只见他使劲抖了抖身体，那些鱼死死咬着他的衣服上下摆动，根本抖落不下来。他弯腰抓住其中一条，但是那些鱼的身体像泥鳅一样滑润无比，根本用不上劲。

　　道士蹲下身来，仔细观察。我一时好奇凑近看去。

　　那些怪鱼大概一尺长，鱼头有几分像牛，长着一根细小的牛角。身上的鳞片随着呼吸一张一合。嘴巴上有尖锐的牙齿，紧紧咬着道士的衣服。

　　道士索性将身后衣带卷起将鱼身包裹住，用力一扯。结果几抹黑血直接溅射到他的脸上。整个鱼头直接被扯断，只剩下半截鱼身握在手中。

　　实在没办法，他只好把半截鱼身扔到湖里。然后再用符剑把被鱼头咬住的部分割下来。

　　等他把身上的这些鱼处理完后，整个黑袍已然破裂不堪。大腿，手臂上几条布条直直挂下，不过修仙之人，这点小节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布条和残破的鱼身悬浮在湖面之上。

　　道士并没有察觉，就在刚才他处理怪鱼的时候，湖面上的鱼已经比先前多了很多。而此刻，湖面几乎都被这些鱼占满了。

　　那些死鱼很快就被同伴吞食，湖面上的水声越来越大，怪鱼不停发出咯咯的叫声。

　　道士不得不捂住耳朵，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只见那些鱼互相吞食，由一条条小鱼变成更大的鱼，更大的鱼又互相吞食，变得更加的大。直到最后，只剩下一条五丈余的大鱼浮在湖面之上。

　　怪鱼身上的每一张鳞片都闪着淡蓝的幽光。

　　道士连忙往洞内退去。他手中拿出一张符纸，在胸前点燃，在空中比划几下后，往洞内扔去。符纸在空中四散而开，洞窟四个角落，就分别燃起了四盏黄色的火焰。

　　他口中念念有词，一个法阵便施展而开，封印住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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