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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色衰暮垂


这哪是修仙,这与凡尘的烟花柳巷又有何异,即使是红墙绿瓦里的紫禁宫城,佳丽三千也不及眼前的万分之一。

        “我本就是无名小泥,哪敢劳烦帝主的仙婢侍衣,倒难为各位仙子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她本就压着性子,想着若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未免显得太没骨气,如今解了旧困,何不新仇旧恨,一并撒了。他既扶云登梯、重掌天政,舍情爱而全九天,她又何必故作可怜,百般纠缠。

        方才她几番曲意逢迎,本是解困权宜之计、而今,进了这御殿、也必要各奔东西。

        她多番思虑,反手整理衣裙、奈何鸿衣羽裙繁复难系、几次亦不可解,正要屈声求解,却见两侧仙婢皆化羽叶,飘舞而落。

        正疑惑间、帝香萦绕,颊边垂下几缕那人青丝墨发,似有若无的挠痒着她的肌肤,被人从身后环住,抱个满怀,修长分明的指尖轻绕上来,扣住羽丝在指尖轻而易举的绕锁了个结,替她系上这仙羽流光裙。

        帝灵四下氤氲缭绕,亦将她拖进□□情思里,腕间脉搏,突突跃动,心扉如击缶重响,唇干舌燥,恍惚间,亦迷了神思。

        “委屈你了。”

        她本就以灵奉养,多日离身,想来是形神虚亏。

        那日一句将她拉回,思及方才数十柔美仙婢,吃了味,必不稀罕那人的雨露均沾、故十分推搡,却听他柔声解释道

        “皆是术法所化,你不必与我置气。”

        “尊上误会了、我又是何人,怎敢恼你?”

        她自是口是心非、心下是恼急了,打定主意,哪怕年衰岁暮,也绝不和帝灵再扯上瓜葛。

        “三界百姓受困,我不得不管,不辞而别亦我的过错。”

        清珩将那泥人的羽衣系上、细细低吟解释。又恐她不安,继而道

        “既与你拜了天地,你我便是夫妻,就算是为你弃了这帝位、我也是舍得的。

        只道天地良心、这些时日,为夫忙于政务、实难抽身、这才把你晾至在旁。”

        她又怎么知,自己早已为她搭进万年命数,若此番再与他深究两人之间的爱恨深浅,未免将他看轻。

        只眼下她气得紧,想来,先低头是不会出错的,故信手拈来皆是软话。

        夏染又怎知其中缘由,只知他三番四次不辞而别,九天共主如今亦低头认错了,只可惜为时已晚。现如今,她决心弊绝情爱,研习修道登仙之法,再不相信这男人口里的甜言蜜爱了。

        思罢,毅然决然地推开身后的男人,转过身,义正严辞道

        “仙神圣地,共主又乃天地万灵之长,更应谨言慎行,弊情绝爱,亦作表率。小女子虽为一介尘泥,思来想去、共主旧日所言种种,并不无道理。若是潜心研炼,不出百年,习得仙身、若是有些造化、不难上拜仙阶,延年益寿。”

        旧日另一个自己曾说过这样的话?她可知,他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爱她,为了一己之私置龙脉不顾,祸连忘机,现如今气恼说了这些话来,叫他难堪。

        “你就不怕色衰垂暮?”

        清珩忍着恼意,想着先前过错,亦服软,双手扶上夏染肩头,弯腰倚了上去,轻捏着她带着转向银屏铜镜的面前,轻勾起她的下巴,咬着耳戏谑道

        “九天三界,再没有人能给你这幅皮相…”

        镜中绝色美人朱唇玉面,眉眼间亦是秋波流转,只是时日渐长,没了帝灵滋养,竟比往日少了些血色。她不过一捧泥沙,是他以帝灵之术勾画奉养,若离了帝主疼惜,又何以为生呢?

        “不过是幻形皮相、不要便罢。”

        与其这般苟言偷生,任他欲求,还不如离了这孽债,一了百了。说罢,她便沉下脸,推开了背后的人。

        她今日倒骨气的很,他还未及训斥,却蹬鼻上脸让他几次下不来台。

        也罢,她既不愿,他亦不必勉为其难,反正上天入地,他早已成竹在胸、她终究是自己掌间的那抹沙,必不可逃。

        他自出世来,历经亿世轮回,掌乾坤命理,于少年得意时,御掌九天,自此三界迎拜,万灵尊崇,奉阳揽月间,亦是倨傲妄大,几句软语,已是他最后的谦让,如今那泥板了眼色来,他必不老实受。

        话毕,拂袖上坐御椅,执帛理政,余光见那泥人真不来哄、浅饮清茶,自顾研磨动气,思及地殿里的旖旎艳色,冥纪情意绵绵的柔情,已然不忿。

        思来想去,倒做起卑鄙小人,若她真有离心,另择他人。他指尖翻转杯盏,竟动了私念,千年万年,天雷地火,势必要那人十倍来偿。

        夏染怎知,那人心下与她早已是情爱纠缠,死生不休。自顾自环视这仙殿琼宇,想起徒儿所托之事,心下不妙。

        那人三魂七魄必已损散,自是难进轮回,已是孤魂野鬼,即便是冥殿生死命册,想来早已勾消,九天三界,她又何处去寻,如今得罪了这位爷,怕是寻魂无望。

        夏染正想着如何开口,哪里知坐上之人、明里故作深沉,伏案而作,暗处却极尽其术,窥探她的旧日往事。

        “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她终究是女儿家心性,怨结未解,又自说反话,亦妄求他像戏文里的书生,低头逢迎。

        “退下吧。”

        只可惜,他本就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书生。

        那人托腮冷眼,冥殿种种,不过须臾,已跃然脑中。女子柔媚胸喘、微勾尽环男人的旖旎艳色,如卷画,幕幕来回,已然踩到痛处,又怎肯去哄,抬手间殿门大启,已作请势。

        既已下了逐客令,她已不便逗留,忍着委屈行至殿外,本欲一走了之,却发现,凌霄殿,早已被那人以术法结界,封印去路。莫说是人,就连蝼蚁,若无御令,亦难逃生天。

        也是,如今这九天,已是政律严明,若无御旨圣意,品阶高位,御宝大殿岂是她来去自如之地。

        踌躇不前了许久,她矗立在凌霄殿前,数个时辰仰首遥望这九天,术法帝界,身后殿门大启,殿上之人、艴然不悦,拂袖抬指间,竟灭了万盏琉璃灯盏,任由她受星辰银河间的凄风寒冰。

        不知站了多久,身后殿门亦轰得一声,关闭而上。她被冻得眉间结冰,体内寒虚,越发支撑不住,苦涩亦溢了上来,这算什么,她早已不是他掌心布偶,任与任求。

        掌心方才那人抚过之处,亦有些许斑驳,也罢,就让她随风而散,亦是她最好归宿。

        “姐姐?”远远地,见一女仙,持御璧破界而来,又见此间灯盏具暗,殿外风雪缤纷,远远的,驻足细看她的眉眼,小步跑来,焦急搀扶。

        是归念。那日一别,不过十数日,竟觉已过千年。

        她一改旧日仙婢梳妆,发束冠带,手奉御璧,已然上仙君神模样,也是,她本乃共主主族御脉,论资排辈,想来其身世背景,必不是四海水龙可比。

        夏染无暇其他、正欲瘫倒在地,却被归念扶个满怀,又听她道

        “姐姐何以成了这幅样子,此处寒光,为何不以术法相护,平白受这凄风冻寒之苦。”

        今日不知为何,这燃了万盏琉璃的凌霄宝殿,无故断了术火,只因她职管九天灯盏,族中父兄故特遣她持御璧来探看原由,不料却在此遇到故人。

        他有心逼她低头逢迎,即是赌气,又何必作这无谓之举,趁早丢了性命,也算还他恩情。

        见她满眼悲凉,不愿言语。归念又道

        “此处冻寒,还是随我离开吧。”她将夏染放倚在身上,持御璧念咒,以术开界,带着她遁离此地。

        归念所居仙府,离那凌霄御殿算不得远,阆苑瑶台,银阙琼宇,亦有缥缈星辰,美轮美奂。她只搀着自己行了百米,来往已有十数仙婢行礼作揖。

        且不说她年幼浅修,纵是无关资历,这九天三界,有此阵仗的仙神,寥寥无几。

        “仙主。”

        “参见仙主。”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被扶进主殿偏房,归念唤了仙婢奉珠燃香,取了件仙裙来,道

        “这樽夜明珠,不比其他,虽比不得御殿里的琉璃灯盏,稀珍御寒,但却有些养魂静魄的功效,”

        那香,夏染倒是认得,出自南海诸岛,乃一上古鱼鲲所产,百年一得,旧唤龙涎,亦是可贵,归念就这般点了,不禁哑然。

        “归念,谢谢你。”

        她心中感激。休整了会儿,亦觉得好些。

        “姐姐,你我不必客气。喊我小念就好。”

        她乃她寒微时的密友,更为珍贵,她永远不会忘记,旧时她为自己出头,失手伤了瑶池仙草,亦惹来滔天祸端的恩情。

        夏染不知她心存此意,只当她是心善好施,这才不辞辛劳的救了她。

        “说来也巧,御殿仙盏万年不灭,今日倒横遭突变,又奉族中兄长之命,这才前去探查。必是姐姐命大,若是我晚来一步,怕你啊,要被那寒气伤得元神具散。”

        这妮子自觉离了大功、说起家中兄长,满是眉飞色舞,崇敬之意,恨不得炫耀一番。

        夏染见她依旧小孩子气,心下倒宽慰不少,便顺着她的话、夸赞道

        “小念说得极是,那我就欠你条命吧。”她半开玩笑道

        “姐姐,小念不是那意思!”小妮子急得跳脚。

        “说顽笑话呢。”她不忍逗她、想到什么,又假意一本正经道

        “若是有缘,我也要亲自去拜谢你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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