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缘起缘灭

这一切因果，皆因那只猫所起，实在是诡异至极。夏染再次来到百花菱的闺房中，明明是同样的摆设，房间中却已然没有方才的仙气，而是隐隐透着股潮湿阴暗。

        环顾四周，便觉得头晕脑胀，不知何时，又跑出一只暹罗猫来，嘶牙咧嘴，叫唤道

        “给我一张皮，一张新的面皮……”

        这是九命猫妖！上古元年，狐与猫皆生九命，为下界妖灵。狐族虽是末等妖灵，却生得冰清玉洁，仙姿佚貌，不同与猫妖偷媚取容。

        原始帝尊因是仰慕狐族圣女，屈万尊而违天道，与之相爱欢和。惹得天地愤怒，虽两人不得善终。但狐族得了帝灵，便一跃成仙。

        从下界妖灵脱身为上仙，福及后代亿万子孙。若是追根溯源，季儿的血脉中，或许还有星点帝灵呢。

        猫族却始终不能位列仙班，落地为妖，九千万年过去越发得不能相提并论。这梁子恐怕早就结下，如今遇到个九命猫妖，她又失了法力，怕是打也打不过。

        只是一个百年妖物，不好好的呆在妖界，却来人间滥杀无辜，难道不怕遭天谴么？

        季儿还未反应那暹罗猫便纵身一跃，抓来她的脸来，热辣辣的疼痛。季儿恼羞成怒，以手抚着脸上热辣的伤口，瞳孔赤红，压抑不住身上血性想到，若不是老娘今日受劫，九千万年后，你们猫族岂是我们的对手。

        宗主说过，猫族生性敏感狡猾，睚眦必报，当年若不是它上天告御状，狐族圣女也落不到那个下场。如今是狐遇上了猫，那就新仇旧恨一并算了。

        她当下也顾不上夏染了，直接幻化成真身，一只雪白的九曲灵狐，便与那暹罗猫交缠撕咬起来。暹罗猫哪里肯让，撕扯着对方的皮毛便双双滚到门外去，还未来得及叫唤，人影便消失不见了。

        夏染还未从季儿是只狐妖的事情中惊醒过来，回过神来，这欲开门去寻，那门却紧闭着。再也打不开。

        “本座好看么？”

        那声音空灵飘渺，却又同时夹杂着媚意和诡秘，让人不禁噤若寒蝉。夏染缓缓转过身子去，便见得，屋子的中央匍匐着一个女人，跪爬在地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上扬着头，吞吐着舌尖。

        它长着双诡异的蓝色琥珀般的双眼，脸上盖着一张齐整的面皮，延边处流着浓浓作呕的血水。是楚雨的脸。

        还未等夏染回答，那妖物便起身站了起来，伸出毛绒的肉爪，几寸长的黑指甲上流着鲜血，舔了舔便自言自语道

        “他还是不够喜欢，毕竟，他最喜欢的是你的脸……”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那妖物步步紧逼，她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从指甲取了张黄符出来，还未来得及念咒，那符便凭空燃烧起来。便听它说

        “这点雕虫小计，也来本座面前班门弄斧。实话告诉你，就算是那九曲灵狐复了那十成功力，也未必是本座的对手。

        它狐族若不是千年前狐媚惑上，哪混得着今日，论法术精气，妖界怎么轮得上它来排辈轮资。”

        夏染觉得自己已经一头雾水，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脑袋越发得疼痛无力起来。

        妖物□□着血肉模糊的肉舌，龇牙咧嘴的朝她步步逼近，嘴里喷涌着绿色的毒物，即恶心又惨不忍睹。只一句一顿道

        “或许本座应该要将你的所有的皮面都剥下来，才不枉费帝尊的一番心思，瞧瞧，肤如凝脂，帝尊将你做得多么的细致。”

        它肉掌上的指甲划破来她胸前的衣襟，若隐若现的肩胛处竟有颗零星红痣。轻吁了口气，带着些揶揄阴阳怪气地笑道

        “帝尊骨子里真是个妙人，连嗜好都显得与众不同。”

        那血肉横飞的猫脸□□着夏染的肩胛，腥臭恶心的味道弥漫开来，那指甲不舍的上下划弄道

        “你猜，本座该从哪里开始下手，才不会弄坏帝尊爱的皮面呢？”

        它话未落音，窗口外便袭来阵阵花瓣和着风旋转，变成刀片向那猫妖直面飞来。

        “孽畜，满嘴得污言秽语！仙帝上尊，岂能容你这妖孽在此非议。此言若是传入九重天，难不成不怕猫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夏染还未用施力便觉得自己被一股花香包围，飘浮上了半空中。就见得百花菱羽衣霓裳，从天上翩跹而来，旖旎的花香馥郁四散开口。

        她还未还未来得及言语，那百花菱手一挥，便意识模糊得昏死过去。那人轻垫脚尖，设下结界，将猫妖逼到院子中去。

        百花菱从广陵袖中抽出条锁妖绳，不慌不忙指尖轻捻，唇齿流转，片刻间便把那鬼物束缚起来。那九命猫妖却是不急，虽碍着那锁妖绳，原型毕露，青面獠牙道

        “百花上仙，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了你千年夙愿，你还在犹豫什么？她本就不是人，只是物件。弄死了也不算什么，你又何苦在此惺惺作态，妄作好人。”

        仙帝下凡历情劫，本就是九千万年的头一遭，若是此时趁虚而入，也背不上什么大的罪罚。百花菱纵然故作清高，还不是有所贪图，这才违天命，私下凡间。

        “即便如此，本仙也绝不可能与你为伍。”

        她们如何能想提并论，它对仙帝存得乃是污秽肮脏的□□之欢，而她，求得不过是琴瑟和鸣的情爱。

        “哼，帝尊投胎历情劫，也就短短两指光阴，于九重天也不过两日。掐指算来，凡间也过了数月。若此时再不出手，难不成等帝尊三神归位再去求取，怕是连根毫毛都碰不上。

        再说天雷地火，即使只剩一分气力，你我联合才方有胜算，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你便是再等千年，莫说是男欢女爱，连念他都成了奢侈。”

        胸前的蝴蝶金印还隐隐作痛，他青紫色眸子凝结了霜般的冰冷，瑶池的芙蕖为他开了千年，也博不到他的笑魇，那人始终无情无欲。

        对啊，她私自下凡，为的不就是将她取而代之，就算是能与他做一日的夫妻，就算是不完全的他，便已足矣。就算是因此触犯天条陷入万劫不复。也要执意为之。

        那猫妖见她神色松动，便又继续诱惑道

        “到那时，本座只要帝灵，绝不妨碍仙子与帝尊琴瑟和鸣，给猫族一个晚上。若是成了大业，那九命猫妖一族生生世世感念仙子大恩。”

        猫族要得是他的骨血，延续血脉，逆天改命。

        “那也犯不着杀她。”

        猫妖的脸色缓和下来，带着些痴怨道

        “猫族不比仙狐生的娇媚，帝灵需你情我愿才方得取的，若无一张他爱的皮相，如何能瞒天过海。幻化而成的皮相终为虚，若是无十全把握，万万不敢去赌。这才挺而走险。”

        “既是如此，又何必滥杀无辜，染上血债人命，天命司怪罪下来，岂不是万劫不复。”

        她早就知这猫妖潜伏琼烟阁已久，却料想不到，这妖物竟痛下杀手，拖她下水。

        “若非如此，那女子怎么会落入本座得地盘圈套，仙子知道，她府邸……”

        话未落音，忽见的天上浮云蔽日，阴霾骤起。远处金光四散，花草让步，低眉垂耳。那九命猫妖呆愣片刻，便惊恐嘶叫道

        “快，帝尊来了……”

        须臾间，由远至近，便是道道天雷地火，霹闪而来，凌厉的雷风刮着它脸颊生疼，新剥下的面皮则是被风卷弄而走，只留下满脸的血肉模糊，令人恶心作呕。

        那九命猫妖惊恐不已，双手紧紧抱住面庞，嘶叫道

        “不……本座的脸……不……”

        只见儒雅俊逸的男子，一手负在身后，于霞光万道处，远远的走来，指尖处燃起了青团的雷火，眼神里尽是冰冷

        万物受命而静止，时光停滞。男子指尖生火，天雷地火道道劈得猫妖痛不欲生，

        “仙子，救我……仙子……”

        他来了

        百花菱迟疑片刻，便松了锁妖绳，鼓动全力念动咒语，万千花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层层叠叠包裹住天雷地火，替那猫妖挡住无上道法。

        猫妖得了束缚，瞳孔里刹不住的妖火，原形毕露，嘶吼一声，便生扑向司珩，将他扑倒在地，张大獠牙，丧失理智的欲要撕咬下去。

        叫唤道

        “只是个小小胎灵，竟敢这般抽打本座。”

        它妖性未泯，差点被抽得元神涣散，成妖千年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当下也顾不得对方的身份，直扑便咬。

        司珩被妖气包围，下意识得用手肘来挡，那獠牙咬进他的骨血里去，竟疼得他意识模糊，连瞳孔都开始隐隐泛紫。

        百花菱见司珩周身泛着紫光，便着急叫唤道

        “无知孽畜，胎灵便是帝尊三神之一，若是惹了元神归位，你我皆要丧命于此。还不速速松口。”

        猫妖听了这话，才赶忙松开了獠牙。司珩得了空袭，觉得恶心腻烦，一掌将它拍得老远，又反手得了天雷抽它两抽，却意识却越发的模糊，竟也看到了神霄绛阙，仙山琼阁。

        片刻间，便倒头而下，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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