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入学准备

老校长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同样的一句话，听者的心境却不相同。

        项辛夷感觉老校长简直在预言项定邦去求知学校的未来，宋映菡也能够想象到，项定邦这种性格如果碰上小肚鸡肠一点的，被怎么磋磨都有可能。

        回去的路上项定邦很沉默，他陷入思考，反复回忆着过去的很多事。

        杨博涛是老校长口中那种“苛刻”的领导吗？

        有一说一，他是有这种倾向的。

        从项定邦之前应邀去求知学校参观，看到老师们满满当当有的没的的日程安排，到上次乘象城旅行时有些人有资格参加有的人没资格，再到前阵子去景区看到的那位明明是一线教师，却做着莫名其妙小群演保姆的马老师……说起来，马老师曾经不也是公立学校的老师吗？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项定邦向来是这样认为的，他把这当做衡量一个老师优秀与否的重要标准，因此一直在精进自己的教学能力，提升自己的职业素养。

        师德是必须的，同时专业才能也是必须的，做好这两点，大抵就能成为一位不错的教师。

        人可以要求自己做个圣人，但不能要求别人一定要是圣人。作为教师，是一位有道德有能力的教师，在三尺讲台上做好老师该做的，这样就够了。

        他参观时看到求知学校的教师日程表，什么叫学生起床、陪学生跑操、监督学生吃饭、检查学生午休晚休情况、教导学生整理内务，他当时就跟杨博涛说，这么做模糊了老师的界限，给老师增加了不必要的工作和压力，是不对的。

        当时杨博涛怎么说的来着……

        大概就是家长把学生送来学校是对学校的信任，学校一定不能辜负，要让学生感觉到家庭的温暖云云。

        听起来很有道理，问题是杨博涛自己又不是一线老师，上面的一切都是一线老师去做的啊。

        他的话乍一听感觉似乎是这个道理，但是如果再仔细去想呢？有些家长把年幼的学生丢到学校，固然有生活所迫、无法照料的原因在，可也有的，那就是甩包袱一样丢给学校让学校管一切啊。

        老师有老师的责任，难道家长就没有家长的责任了吗？

        当时项定邦就有点要跟杨博涛理论的意思，可惜被张德才和杨嘉安左一句右一句的拉扯开了，后来杨博涛也很少让项定邦去参观学校，哪怕去也只是外围参观，或者看看学生们上课的场景。

        求知学校看起来一派歌舞升平，项定邦渐渐地便忘记这件事了。

        现在再联系上老校长的话，项定邦将自己放入求知学校的环境中，整个人有些毛骨悚然……他简直能够想象到，他去到求知学校，跟杨博涛迟早会吵起来。

        他以为杨博涛应该是有些情怀的，直到碰上更有情怀做得更彻底的郑静山。

        杨博涛的尊重老师：口头上。

        郑静山的尊重老师：一切物质环境上。

        杨博涛的未来规划：口头上。

        郑静山的未来规划：白纸黑字规章制度上。

        也许杨博涛自己也有规划，只是没有告诉项定邦……那就更奇怪了，他之前有机会就想让项定邦跟着他干，但从始至终没有说什么让项定邦很心动的计划，多数时候都在跟项定邦说他的理念、他的畅想，真正的可行的操作计划，项定邦从来没有看到过。

        ……所以项定邦在潜意识中，也没有把求知学校列入自己的考虑范围。

        ……这样说，他曾经作为朋友时，对杨博涛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掏心掏肺。

        项定邦被自己的想法弄的很忧郁。

        宋映菡能感觉到项定邦的纠结，但是要她说，项定邦现在能跟杨博涛他们划清界限才好呢，杨博涛劝发疯的张德才离开时的样子，宋映菡当时觉得眼熟，来不及多想，但后来仔细回忆，那种有求于人而细致入微的神态，不就是他每次请项定邦帮忙，什么招老师、招学生时的样子吗？

        但凡项定邦还跟杨博涛联络，以后说不定杨博涛还要撺掇什么。

        项白茸和项辛夷马上就能去帝都读书了，宋映菡现在只有这个念想，两个孩子好好读书，在帝都读个好大学，她不愿意任何人出来打乱这个计划。

        项白茸感觉到爸妈的沉默，有点点担心，但是看妹妹一副十分淡定的样子，她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校长爷爷说了点杨叔叔和张叔叔的事，她小小的脑袋瓜里还不清楚那两个人做的事对她的家庭有什么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呢？她们家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项辛夷也不去宽慰项定邦，这些事得他自己想清楚，以后他才能贯彻到底，被别人言语左右而产生的想法，很可能又被其他人三言两语改变，项定邦是个自己认定的事会贯彻到底的人。

        之后几天项定邦都没有跟杨博涛联络，他曾经打电话过来说想给项定邦庆祝一下，项定邦以家里收拾东西忙为由拒绝了。

        张德才倒是没有来过，想来他是觉得项定邦必然要走，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项辛夷偶然听杨逍提起，其他老师在校外看到张德才和杨博涛走得很近，经常一起吃饭吃宵夜。

        学校里开始流传项定邦傍上帝都大款，要去帝都做生意的传闻。

        传到后面郑静山都变成了“女老板”，项定邦要抛妻弃女过去投奔人家了。

        “你说好笑不好笑，这些人是真的无聊。”杨嘉安的妻子赵老师跟宋映菡关系很好，特意过来跟她聊天。

        一边是聊天，一边是帮忙收拾行李。

        饭馆那边收拾好了，项定邦的辞职报告也已经送上去，他既然不再是县高中的老师，自然不能再住在县高中的教师宿舍里，一家子得赶紧搬去新房，免得之后洪建文以这个为理由过来恶心人。

        宋映菡正把孩子们的衣服打包装箱，闻言也只是笑，“可能是因为我还不去帝都吧。”

        她这几天忙归忙，心情都很好，项白茸每天出去疯玩她也不怎么管，整天笑眯眯的。

        “我都没去过帝都呢，真羡慕你……”赵老师帮宋映菡把两个女孩的衣服分开装，捧着郑静山送的小裙子，忍不住感慨，“这条裙子也新鲜，辛辛和茸茸穿着一定特别好看。”

        宋映菡看到这小裙子就想到项定邦未来的工作，她现在也不执着于编制了，只要她们家好好攒钱，以郑容与和项辛夷的关系，项定邦在郑静山手下工作，总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还是那句话，两个女儿能在帝都好好长大，考个好大学，那她真就这辈子都值得了。

        “以后有机会去帝都玩啊，我们也有很多地方没去呢。”她对赵老师道。

        “看情况吧，”赵老师看了一眼在客厅里写字的项辛夷，压低声音跟宋映菡道，“我们准备考省城嘛，今年明年估计都忙。”

        宋映菡理解的点点头，杨嘉安夫妇一直在攒钱等着去省城之后在省城买房定居，这次机会难得，夫妻俩都牟足了劲准备考到省城去呢。

        赵老师看宋映菡温温柔柔的样子，忍不住道：“我们家还在这边，大家还能相互照应一下，等我们走了，你也得赶紧去帝都跟他们团聚啊。”

        “会去的，”宋映菡还是心态很好的样子，“我在这边好好攒点钱，他们去帝都花销大，估计攒不下什么钱来。”

        “也是命，”赵老师感慨道，“你们刚买了新房子，项老师就去帝都了，要是再晚点，说不定你们能去帝都买房子呢。”

        她觉得可惜，宋映菡倒是觉得还好，笑道：“哈哈，帝都的房子可贵了。”

        “回头把这边的房子卖了再去那边买？”赵老师问。

        项辛夷假装写小说，其实一直在分心听两位母亲的对话，她一直想找机会打听这个问题呢，可惜项定邦是忙，宋映菡是还把她当小孩，她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这边的房子如果非要卖不是不行，虽然会亏未来的钱，可是如果能直接去帝都买另一套房子，以后帝都的房子升值起来那也是坐飞机一样一天一个样。

        项辛夷怕的是这笔钱又稀里糊涂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到时候又变成项定邦夫妻俩感情的地雷。

        宋映菡没瞒着和她同龄的赵老师，说道：“这边房子以后可以租出去，或者老项的姐姐如果想来城里，可以租给她们家，开饭馆也好，开商店也好，这个房子的地段还是好的。”

        这是项辛夷最满意的结果，她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赵老师也只是关心一下，点头道：“嗯，你们那个新房子的地段确实好的，卖点吃的用的都能赚到钱。”

        “以后去了省城，我也要找机会买个店铺，给老杨的爸妈看着。”赵老师笑着道。

        “老人家有点事做也不会无聊，我老婆婆不也在饭馆卖点酸萝卜、泡水果的嘛。”

        两个人都是挺实际的新女性，考虑的都是家里怎么才能过得更好，因此想法相似，相视一笑有点知己的感觉。

        正聊着呢，门从外面被打开了，项定邦被晒得脸色通红的回来，进门就招呼房间里的宋映菡：“小宋，东西收拾好没有，我找到搬家的车了。”

        “多大的车啊？”宋映菡从房间探出头，“客厅里的先搬走，妹妹要写书的话去房间写，或者跟你爸去新房写？”

        “小卡车，跑两趟足够了，”项定邦侧开身让搬家的师父进来，问项辛夷，“妹妹怎么说？”

        项辛夷把本子收起来，疑惑道：“为什么这么快？”

        本来说是明天才搬的，项定邦不是出去买饭馆那边缺少的家具了吗？

        项定邦一拍脑袋：“哎，我忙晕掉了，小学打电话过来，下周一你跟姐姐要去参加入学考试，我们得提前去帝都。”

        宋映菡立刻眼睛都亮了，“这么快？”

        她以前害怕考试，总担心项辛夷考出个零蛋来，丢人就不说了，没书读可怎么办？

        现在不一样了，项辛夷可是个会写书法会写小说的小天才，她现在最喜欢听到的消息就是大女儿的电视剧、小女儿的小说，天天盼着《西游》赶紧播，项辛夷的故事赶紧被出版。

        “人家本来就是面对帝都小孩的，说考试就考试，哪儿能考虑我们这些外地的，”项定邦咕嘟咕嘟把杯子里放凉的开水喝了，来不及多解释，“你快收拾啊，这车搬完再来一车，晚上咱们赶紧收拾新房子。”

        赵老师也不含糊，三两下把衣服塞进箱子里封好，跟夫妻俩道：“我去找老杨来帮忙，人多力量大。”

        到今天可是星期三了，最迟后天星期五，项定邦就得带两个孩子出发，因为坐火车还要两天时间，时间非常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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