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可怜

第三章小可怜

        祝因头一次因为换了新同桌不自在，他怕纪慎独善意的眼光，怕他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终于挨到放学，祝因第一次想快点离开学校。

        徐英雪今天失态了，为数不多的难以控制情绪，还是在自己学生面前。昨天晚上她和自己老公吃完夜宵回家，大概快十一点，街上的行人渐少，甚是寂静，偶尔一两声大型车辆行驶的声音和深夜不回家机车当的轰隆声，她被街上的两个人吸引了注意力。

        男人坐在马路边，大概是喝了酒，坐着摇摇晃晃，旁边站着一个小孩，穿着校服，很瘦，不高，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不知道男人说了些什么，抬手就开始打旁边的小孩，先是一巴掌，男人兴许是觉得自己醉酒后力气变小了打的不尽兴，又开始言语辱骂。

        “你就跟你妈一样，都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全靠我养着，跟个吸血虫一样，还敢跟老子甩脸子，吃里爬外的东西，全都没良心。”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又开始对男孩拳打脚踢，这次没打脸，“下次再敢告状你试试，我是你老子，打你天经地义，居然还告诉居委会，还弄什么妇联吓唬我，我真是造孽有你这么个儿子，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你老子都被你吃穷了，天天板着脸给谁看。”

        徐英雪刚吃完美食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垃圾的家长！”说着要冲过去理论一番，同时不忘告诉俞和让他报警。

        “我们帮得了一次，帮不了第二次。”俞和拦着她。“太危险了，再伤着你。”

        男孩被打到在地上，先前背对着徐英雪，她看不清到底是哪个学校的校服，只觉得很熟悉，想到自己的学生，所以想打电话报警，这会男孩被踢到在地上，她看见了校服左胸口熟悉的标志和男孩的模样，“祝因？老公这是我的学生，你快报警”

        徐英雪很着急，又很快开始冷静下来，现在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敏感要面子，不能让祝因看到自己，让他感觉难堪，她小心翼翼维护祝因的自尊心。

        “我不想让我的学生感到难堪，老公你先过去吓唬他说要报警，再打下去会出事的。”大概是想到之前的意外，再加上是自己的学生，所以眼泪情不自禁往下掉。

        “真是拿你没办法，乖，别哭了，哭的我心疼，我过去看看。”

        “注意安全，别动手，不要受伤。”徐英雪嘱咐完老公心里开始想祝因的事情，原先她以为祝因只是内向，现在才发现他可能一直过的不快乐，甚至是水深火热，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祝因隔三岔五摔伤，为什么体育课总是请假说自己肚子疼，原来都是借口，这些借口让他维持着表面的无事。她有点懊恼自己发现的太晚了，心底怀疑自己对学生的关心是不是太少了。

        “多管闲事，我打自己儿子关你屁事。”看着来人高大健壮，祝因的爸爸底气不足，色厉内荏纸老虎般骂骂咧咧走了，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我饿了，还不快点回家给你老子做饭吃。”

        祝因向来人道谢，“谢谢你。”

        “没事，自己小心，不要站在原地挨打。”

        “我没觉得疼，反正也打不死。”要是真的死了，那该多好，我就自由了，可以坐着一天不动，可以肆无忌惮的笑，可以随心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可以放声大哭，可以掉眼泪，可以去看外面的天空，那里的天是不是更蓝，食物是不是更香，那里会有冰淇淋吗？会有蛋糕吗？祝因不知道，他只是一个爹不疼娘不要的可怜虫，没有人关心他吃的好吗，过的开心吗，只有人告诉他你要乖，要听话。

        “那孩子真是你的学生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家长？”俞和回来抱抱自己的老婆，小心擦掉她的眼泪，“乖，别哭了。回家咱们再努努力争取一年怀俩！”

        徐英雪瞪俞和一眼，不过在俞和看来这不是瞪，这是撒娇。不然哪有看人一眼，他骨头都酥了的。

        徐英雪感性，富有同情心，同时也很理智，但是在老公面前感性居多，哽咽说：“是啊，班级第一，年纪第一。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这样的家庭。”

        俞和看到老婆眼泪一直不停，翻开包包，拿出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哄自己的老婆，“最起码他今天不会再挨打，而且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等到他考上大学了，就能脱离这样的家庭。乖，别哭了，再哭老公心要碎掉了。”

        “真的可以脱离这样的家庭吗？”

        “当然可以，成绩这么好，考个重点高中不成问题，慢慢的就会脱离原生家庭，不过还要适当的注意他的心理健康问题。”

        徐英雪这会眼泪止住了，开始思考老公的话，这也是她找纪慎独谈话的原因。

        一个长期处于这样环境中的人，心理必然不是很健康，她害怕祝因心里出问题，更害怕一个好苗子被毁。

        所以她迫切希望有一个人能带带祝因，能和他多说说话，让他不要感到孤立无援，这个人品性要端正，最主要的是秉性温柔细腻，心理健康，不让人反感，让人感觉到温暖。

        徐英雪想到了纪慎独，跟个小太阳似的，朋友多性格好，成绩不差，可以说是好，只是语文稍弱，如果他们俩坐在一起，这样一来可以让慎独成绩变得更好，考重点高中不成问题，二来可以帮助祝因多交朋友，不至于整片天空都是灰色的。

        祝因走在路上，离家越近走的越慢。

        他想这个时候如果我横穿马路，会死吗？是失血过多而死还是会残疾一生？会有外星人来带我走吗？外星人会杀了我还是拿我做实验？跳楼会一下断气吗会很难看吗？

        祝因思绪散开，他知道这些都不会发生，还是会如同往日，走进魔窟，继续忍受暴行。

        妈妈带走了哥哥，因为妈妈说哥哥脾气不好，跟着爸爸会被他打死，哥哥经常和爸爸吵架打架，小时候哥哥经常被打，耳朵流血，嘴巴也有血。

        一开始哥哥年纪小力气小，总是打不过爸爸，家里总是到处是血，衣服上有，床上也有，地上也有，分不清是妈妈的还是哥哥的，或者是祝因的。

        妈妈对祝因说你要乖，要听话，别惹你爸爸，所以祝因留下了。

        祝因推开门，满屋酒气，这是个老房子，爷爷奶奶留给爸爸的。

        爷爷奶奶那一辈是地主，后面□□，留下来的东西很少，只有一身陋习和他们命根似的儿子。

        奶奶不喜欢妈妈，总觉得没有照顾好她的儿子，处处为难，处处刁难，当初生下哥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身边，只有外公外婆，祝因的爸爸在干嘛呢？他在和他的牌友玩钱，彻夜不回，不闻不问。

        “我回来了。”魔窟，一个杀死我的地方，祝因木然想着，走进去。

        祝根在喝酒，桌子上有一盘花生米和一瓶白酒，上面写着“五粮液”。

        祝因低头，看见地上喝完的药酒劲酒，好几瓶，祝因数了一下四瓶，不知道是他自己喝的还是跟别人喝的，总归现在没有看见他的酒友。

        “没看见你老子喝酒呢吗，赶紧做饭去。多弄点下酒菜！”

        祝因小声嗯一声，把书包放下，转身回厨房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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