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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为什么留不住你


国师府的书房里,屋外狂风暴雨,伴着雷呜闪电,窗户被震得“咔咔”作响。

        时子涔接过时翼手里的名单,他神色明显惶恐不安,忧虑重重。

        时翼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地图,神色凝重地看着时子涔,道:“你亲自去与名单上的将领一一会见,将这路线图送至他们手里,千万不要走漏风声……懂了吗!”

        时子涔并没有立马行动,而是鼓起勇气道:“父亲,不可!如此仓惶行事,我们实在胜算太少!”

        时翼眉头紧蹙,思索片刻,道:“倒也不是全无胜算,皇上说得对,王霄九去了雁城,如今同王殿下代掌禁军,城防营又在我们手里,四个城门守将也都是你我心腹,此时起事,正好打王氏一个措手不急。只要顺利拿下宫里那三千金吾卫,便能攻入圣宁宫,届时控制了王相府和圣宁宫,京中其余依附王氏的党羽也不成气候了!”

        时子涔却不认同,“王氏经营多年,禁军上下早已皆是王氏党羽,就算是同王殿下代掌,那禁军中的将领们也不一定会服从殿下。整个京城城防营不过两万军士,三千金吾卫虽人少,却都是精兵良将!加上皇宫楼高墙坚,易守难攻……父亲想过没有,若是提前走漏风声,惊动东西两大禁军营,仅凭城门剩下的守军,如何抵挡两个军营里的十万禁军?”

        “殿下已将何将军家三子安插进了东城营,他们手里的禁军虽不多,若是东城将领真不听从同王殿下命令要反,他们也可抵挡些时间。西军营督军傅江,他虽是王霄九部下,可傅家对立储之事却一向持中立态度,届时,你带兵守着西城门,若是他倒向王氏,你也可抵挡些!”时翼放下手中京防地图,道:“我会与同王殿下尽快攻入宫中,等控制了太后和王相,届时皇上自会颁布城防营奉旨缴贼召书。王氏大势以去,非但傅督军不会再有所动作,那些心腹将领就算是还想反,也失了领头之人,自然也闹不起来!”

        “父亲,此事怕没有您和皇上想的那么简单……王氏自先朝起,便是颇有盛名的世家领袖,且不说王氏在云国各地的势力,单说西北的二十万云皇军,一向听命于静安太后,就算我们能成功,又如何能稳住那各地的王氏势力和云皇军?”

        不比平日里在父亲面前的惟命是从,今日的时子涔格外坚持已见。

        时翼察觉到他的异样,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此次巡军,我已将各州府城防重新整顿布置,云皇军要想回京怕是没那么快……各地云皇军的统帅虽都是王氏之人,可其将领有很多是跟随先皇征战天下的老人,这么多年,云皇军虽听命于静安太后,也仅仅是因为她是先大子笛清的生母,替他代掌军权而已,没有云皇军军令,那些云皇军统帅想反攻永安,也是师出无名。”

        “可是……”

        时翼沉声道:“你可是怕了?”

        “……”时子涔跪在他面前,轻声道:“儿子是怕了!”

        时翼恼怒道:“你可还记得我我时家祖训,可还记得你祖父和我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

        “父亲!”

        时翼冷哼一声,面若寒霜。

        “忧国忘家,捐躯济难,时家祖训儿子不敢忘,可儿子认为,忠君不能愚忠,死也要死得其所……父亲明明知道,皇上的这些计划看似合理,实则是险中求胜。若有半分差池,我们时氏一族,还有那些跟随我们时家的将领,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肯求道:“父亲不光是皇上的臣子,也是一家之长,一族之长,众将士之长!儿子不是贪生怕死,而是请求父亲不要如此冒进,审时夺势,稳中求胜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啊!”

        看着跪在面前苦苦相劝的儿子,时翼长叹了口气,他上前扶起了他,,缓缓道:“我又何尝不想稳中求胜呢!只是,皇上病重,时日无多。我们再不动手,不久后,太子便会顺利继位,云国也会彻底落到王氏之手!到时……朝政混乱,云国愖忧!”

        又是一声电闪雷鸣在夜空炸裂,闪电的亮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苍老悲壮。他低声道:“如今,能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同王殿下也好,我们时家也好,都已经无退路了!”

        “……”

        时子涔低首,轻声道:“儿子领命!”

        时翼拍了拍他肩,微微点头,“去吧!”

        时子涔转身要走,时翼又叫住了他,“子晳现在伤养得如何?”

        时子涔微微一怔,道:“……好得差不多了。”

        时翼仔细看着桌上的地图,道:“既好得差不多了,你叫他明早来见我。他从书院退学,终究是要从武。如今也正是用人之即,正好把他放到西城门,到时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

        时子涔抿了抿嘴,迟疑片刻,还是道:“是!”

        出了书房,候在远处的朔风和阿信撑着雨伞过来。时子涔心绪慌乱,脚步沉重。伴着阵阵雷雨声,远处传喧闹声,时大管家冒着大雨往这边跑来。

        “大公子!”时大管家着急道:“二公子去……去乱葬岗了,大家没拦住!”

        时子涔脸色大变,快步朝外院走出,喝道:“不是交待过不许任何人将那路遥远的事透露给他吗?”

        时大管家小跑着跟在身后,“小的是按您的吩咐,打二公子从芷园回府后,青骄院便一直封了,路遥远的消息指定是传不进去的!但是……我们拦不住云深郡主!”

        云深郡主?时子涔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云深郡主天天往青骄院里跑,中午时也不知道二公子说了什么,郡主哭着离开。可晚上却又来了府上。二公子说什么也不肯再见她,她便在青骄院里哭闹个不停,还将路遥远今日已受刑而死的消息告诉了二公子……二公子大受刺激,发疯似地要去乱葬岗……郡主拦不住,这会还在外面哭闹着。雨这么大,郡主千金之躯,二公子又是伤病刚好……小的想,要不要去请老爷”

        “……”时子涔沉吟片刻,道:“进叔,父亲巡军刚回府,长途跋涉,颇为劳累,不必去惊拢!此事交与我便行!”他转身对阿信和朔风道:“你们去乱葬岗,务必将子皙安全带回!”

        “是!”阿信两人立马跑去。

        时子涔又对时大管家道:“时伯,你去将少夫人请来,记得要她备套干净衣裳!”

        “是!”时大管家也匆匆而去。

        国师府的大门外,娇柔的云深郡主哭倒在雨地里,哭得伤心,身边的宫人环伺,却没人敢上前搀扶,比起日后因照顾不周与其他人一起受太后责罚,他们更不愿现在就独自去承受云深那要人命的怒火。

        时子涔手撑雨伞缓步朝着那边地上哭闹的人走去,他蹲了下来,温声道:“郡主千金之躯,若是病了,子晳怕是会因此受太后责难。”

        云深停住了哭泣,泪眼汪汪地拍头看他!

        时子涔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去……

        城外的乱葬岗,伴着惊雷,夜空中劈出道长长的闪电,光亮映在那几具被刨出来丢到一边的焦尸身上,扭曲的四肢,瞪大的血色眼眶,阴森恐怖的气氛实在是吓人。

        时陌拼命地刨着地上冰冷潮湿的泥土,他双手早已经磨破,十指渗着血丝,可他好像已经无知无觉,双目赤红跟疯了似的用力刨着……忽然,他微微一顿,紧接着又是一顿猛刨,手上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一具完整的焦尸从泥里呈现出来。这具的身量娇小,身上残余的衣衫碎片也像极了她曾穿过的白色素衣。

        他愣在那里,惨白的脸上充满着绝望。狂风暴雨胡乱地拍在他脸上,喃喃自语道:“这不是她,这不是她!”

        他抬头看向砚香,他的脸白得吓人,那脸上的笑意更像是个疯子,他急切地问道:“砚香,这不是她,对不对?这不是她,对不对?”

        砚香吓傻了,他颤抖着,哆嗦着,“公……公子,路姑娘,已经……已经死了!”

        又是一道闪电劈过,他刚刨过的泥土随着雨水松动了下,那焦尸成捆绑状的手也松了开来,轻轻倒在他的手心里。

        时陌缓缓低头,手心微颤,脑海里响起她的声音,“若是我想带你离开,寻一安静之所,过一日三餐,四时风景的平淡日子,你可愿意?”

        他失了神,低声喃语:“我说过我愿意啊!”

        “无论日后发生什么,请你一定不要放开我的手啊!”

        脸上泪水滚滚而下,他紧紧握着掌心处那只焦黑靡烂的手,俯身倒了下去,倒在冰冷地泥水里,倒在那具焦尸的眼前,他喃喃低语:“你不是说过会回来的吗?你不是说过要我等你吗?阿遥,为什么我总是留不住你啊!”

        “……”

        公子疯了!公子没救了!

        砚香满脑子都充斥着这个念头,这念头让他无比惊慌,也跟着大哭起来。他跪在地上,双手合什,无比虔诚地祈祷道,老天啊!诸天神佛啊!请让那个丫头重新活过来吧!只要能让她活过来,让他砚香做什么都愿意!让他砚香受什么苦都毫无怨言!

        或许是他许得太过虔诚,得到了上天的回应,伴着巨雷响起,一道闪电劈在乱葬岗的不远处,一棵树应声而倒,火花四溅,震得他心惊胆颤,溅得他目瞪口呆。

        若干年后,每每砚香过得不甚如意,历经磨难时,他便会想起乱葬岗这夜许愿的场景,总觉得自已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瓢泼大雨中,阿信和朔风从马上跳下,朝地上的两人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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