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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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衍坐在营帐中，昏暗的烛火将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深邃的眉眼，鼻梁，眼睫投下淡漠的阴影。
龚崖掀开帘子进来，先哈出一口白气
"这都开了春了，夜里还是这么冷，冻s个人了。"
他在林长衍对面立住，拉开椅子，坐下来，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压低了声音
"送来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里头好多好家伙，你说这送给咱们东西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怎么知州也肯照着她的话做，不把这些好东西都截下来，给他的心肝儿旧大营。"
林长衍双手交叠在桌上，纤长的指节压在案上，
"听说是指名要给咱们的。"
龚崖笑起来，"再怎么说是女财神财大气粗，还能指名道姓做了知州的主？商不压官，知州就肯听她的？"
林长衍站起来，说
“这年头，就是有钱的是大爷。"
粮食军备，哪一样都离不开钱，更别说知州大人进京一趟从里到外的孝敬钱打赏钱，如今有这么一颗摇钱树，自然舍不得狠撕开面皮，要卖几分面子了。
何况之前知州他亲弟弟惹下大祸，还得靠人家救场。既然自家的做生意不长进，除了狐假虎威没半点建树，自然要仰仗别人的生意手段，做他源源不断的资金来源了。
“何况我也敬佩她，邻州遭天灾，昧了良心抬高粮价发国难财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她肯一分钱不收捐出来，多少是有风骨在的。”
龚崖啧啧两声，“说得好像人家跟你很熟一样，你很了解她吗？风骨都出来了？不过说到底，咱们这次捡了个大便宜，怎么着也得请人吃顿饭，略表谢意吧。”
“唉你别说，我还真想见见这位女财神，外头有说她貌丑常带面纱不敢用真面目见人的，我看倒不见得，这么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有两分气度在的，不至于见不得人，要不咱们做一回东，将人请到。。。唉，你别走啊，晚回去一会儿你妹妹不会担惊受怕睡不着觉的，嗨。。。"
林长衍不知可否，已然掀了帘子往外头走去，月明星疏，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山雀偶尔传来两声啼叫。
他一路穿过长街，拐入小巷，终于到了自家门口，一开门，柔和的灯光正亮着等他。
林长衍心里一阵暖意，林黛玉已经披着大氅笑着出来，苏嬷嬷端出来温热的莲子羹，一人一碗盛好。
林黛玉正搅弄碗里的莲子，却听得林长衍道
“今日龚崖叫我请那女财神一起吃一回饭，也算回馈人家捐赠的这么多东西。若是到时候真的凑成了局，你也一块儿去吧，都是姑娘家，也好说说话。”
林黛玉勺子一顿，微微眯了眯眼睛，做困惑状
“女财神？这是什么人？”
林长衍反应过来，想起这些都是他们道上起的外号，林黛玉一个姑娘家自然不清楚这些名号和问道，于是笑着简单解释了几句，苏嬷嬷听得心惊胆颤，但看着林姑娘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姑娘真是好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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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生一夜无眠，最终还是下定了主意，第二日一大早吃完早饭收拾一下，就去了林黛玉的院子。
问了下人，林长衍已经出去了，林冬生略微松了一口气，他始终不愿意和林长衍尖峰对麦芒，真真正正撕开面皮，何况他骨子里觉得，分了家他也依旧是林长衍的爹，是割不断打不离的亲子关系，所以他不想和林长衍闹僵。
最好的方法就是躲开林长衍，直接和林黛玉谈分家的事，悄悄地将林黛玉割舍出去，最大限度地保留自己和林长衍的情分。
打定了主意，再回头看了一眼抱着林长颖在门后满怀期待看着他的朱氏，林冬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决断果伐的一家之主，妻子孩子的未来都沉甸甸地压在自己肩膀上，而林黛玉显然已经无意间成为了阻挡他的绊脚石，和弃之不可惜的拖油瓶。
林黛玉看着眼前鼓足了勇气对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压了压自己放在茶杯盖子上的手指。
林冬生的面庞终于局促起来，他直接开口道
“自从朱氏再次回来，咱们这一家子再没有安宁过，与其这样鸡飞狗跳的，不如分开了过。”
其实直接提分家这样的事，对于一向传统守旧的林冬生来说是个很艰难割裂的决定，但事情一旦说出口，好像就没有那么难堪了，就像一个摔烂的罐子，顺着破罐子破摔也就过去了。
林冬生以为林黛玉会爽快答应，毕竟这些年朱氏对她不算好，能够离了过日子对两边儿都不算坏事，至于自己，林冬生略有些羞愧，他也看得出来，林黛玉不和自己亲近，全然没有寻常父女之间的情分在，或许曾经也是有过的，但早已消磨在林家村的日日夜夜里。
既然如此，不如分开来，大家都好过。
林黛玉却是轻笑一声，搁了手中的茶杯，似乎没大听清，道
“分开了过？说的可是分家？”
林冬生艰难地点点头，这两个字直直白白从林黛玉口中说出来，倒像是让他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需要大家和和气气商量好分宅子一干事宜，日后若是有转圜的余地，也不是不能再聚在一起。
林黛玉恍然大悟，笑意更深，说
“那可要好好算一算，分一分了。”
苏嬷嬷早前在林家村就听说林家这个林冬生，心眼儿都是歪着长的，就是不偏心林姑娘，如今听了他这一番话，早已气得是五脏内都是火。
说什么姑娘和朱氏不和，他这个做人亲爹的也不看看那朱氏是个什么做派，干的都是些什么事，不想着替自己女儿做主，转头听了那婆娘三言两语，就要来提分家，不就是想把姑娘赶出去吗。
也不看看这家里的东西都是谁赚回来的，家里的一粒米一滴油都是沾着谁的光。
林黛玉一说要好好算一算分一分，苏嬷嬷已经回过味来，可不是吗，姑娘说得对极了，合该算他个一清二楚，一分一毫也不能叫没心肝的人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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