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光

见瑶不知道睡了多久，才渐渐清醒，她朦胧着双眼，只见屋内一片黑暗。

        她从床头摸到了手机，按亮屏幕，已是早上十点，屏幕上铺了好多条未读消息，她点开。

        最新消息是宋妍的，发了4条。

        sy：你喝酒啦？

        sy发了一张景睿动态截图【一群人的大合照，见瑶盘坐在沙发上，手里拎着酒瓶，脸上红晕明显，眼神迷离，显然一副醉酒的模样。】

        sy：谢广坤瞥眼jpg

        sy：失足少女·瑶。【叹气】

        林见瑶看着那张照片，有些无语，事情的真相是，她当时打了个哈欠，所以眼神迷离，脸红是陆南亭摸到了她的手…只是被衣服挡住了，照片看不出。

        她回了消息，准备起床才发现自己在陆南亭的房间里，他的房间整个灰色调，家具简单明了，就像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和林见川满屋的收藏手办以及篮球海报和杂七杂八的房间是两极分化。

        她起身，离开房间，看见楼下客厅里，男生们东倒西歪地睡姿，尤其是她哥林见川抱着钱开阳的脚当枕头……

        扫了一圈，都没看见陆南亭，她有些疑惑，放轻脚步走到楼下，扫了一圈，看见少年站在窗外的庭院里点烟

        林见瑶推开落地窗，朝他走过去，男生一只手划着手机，一只手夹着烟往嘴里送，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臭死啦。”见瑶的语气带着嫌弃。

        闻声，陆南亭夹烟的手一顿，默了默掐灭，看向她挑眉低笑：“娇气。”

        没等见瑶说什么，他长臂一搭半揽半推地把人带到洗漱台，从柜子里拿了新的牙刷和毛巾给她。

        “洗漱吧，小花猫。”

        见瑶面薄立即染了红晕，又羞又气，想骂他，人已经走了，便认认真真的洗脸刷牙。

        洗漱完，陆南亭靠在墙边，看她出来，勾唇一笑，痞坏痞坏的。

        “走，带你吃早饭。”

        陆南亭去了车库将黑色吉普开到见瑶面前，见瑶打开车门上车。

        太阳终于升起，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折射出斑驳的光影，见瑶在光影中看黑衣的少年，他单手把着方向盘，眉眼冷冽，下颚线条分明冷硬。

        “为什么这么喜欢黑色？”她忍不住问。

        他的衣服大多都是黑色，车子是黑色，球服是黑色，手表和项链都是黑色…

        陆南亭的眼底闪过情绪，又掩住，他扯了扯嘴角，用轻松的口吻说了句。

        “因为7岁那年我跟了陆璟回来，我妈就死了，他们说我不孝。”

        林见瑶瞳孔微缩，她知道他下半句没有说完的是什么：他们说我不孝，所以黑色是守孝。

        他沉默着守了11年，甚至会更久，为他的母亲。

        车驶至一条小巷子，里面有一家老旧的苍蝇馆子，见瑶跟着陆南亭下车。

        小馆子是一家夫妻开的，虽然很小也很老旧，但是俩人把这里打整得很干净整洁，各式各样的早点冒着热腾腾的汽，很香，见瑶的肚子很及时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她有些尴尬，但见这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便松了口气。

        “小风来了？这是女朋友吗，真好看！”阿姨热情地迎上来。

        见瑶侧目看陆南亭，他的笑容很真挚，是从未见过的。

        “这是李阿姨，李叔叔。”陆南亭跟见瑶介绍。

        见瑶跟着喊：“李阿姨！李叔叔！”

        李氏夫妻热络地招呼他们坐下，见瑶点了一笼蟹粉小笼包和豆浆，陆南亭点了一碗肉丝面。

        “他们怎么知道你以前的名字？”见瑶小口抿着豆浆。

        “因为我告诉他们我叫段非风。”陆南亭非常理所当然地回答。

        见瑶低头吃着蟹粉包，思绪回到了从前。

        -

        刚认识陆南亭的时候，她最喜欢去陆爷爷的院子里看陆南亭。

        陆南亭大她近两岁，那时候已经满了7岁，他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垂着头，不喜欢和人说话，很孤僻，也很自闭。

        那时候爷爷说让她和哥哥要多去和陆家的小哥哥一起玩，见瑶那时候还有点内向，尤其是看见那个小哥哥总是冷冷的，她总不敢和他说话。

        直到那个小哥哥有一天突然对她开口：“别…别…老跟泽窝！”

        陆南亭刚从香港回来，还不适应普通话，偶尔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所以也不太说话。

        见瑶从小就是在京都长大的，觉得他的口音和他的人有种违和，便“咯咯”地笑起来：“是别、跟、着、我。”

        她一字一顿地教她，小男孩觉得有些羞赧，恶狠狠地瞪着她。

        见瑶睁着大大的眼睛，懵懂可爱，好奇地问他：“哥哥，你叫陆什么呀？”

        她记得爷爷跟她说过名字，但是她又忘掉了。

        小男孩“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纠正：“窝、交、段、灰、风！”

        林见瑶那时候根本听不懂他的灰风是非风的意思，直到后面她每天都来一字一句地纠正他的普通话，才搞明白，他说，他叫段非风。

        见瑶把一切联系起来，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每年除夕夜都会买机票偷偷回香港，第二天又悄无声息的回来。

        陆南亭在京都没有归属感，他心里的家一直在香港…

        见瑶心里想着他隐藏起来的另一面，有些出神，夹着蟹粉包的手一直没动，汤汁淌在桌子上，陆南亭瞥见，他抽了纸巾给她擦手。

        “吃个饭还走神，不是饿了吗。”

        “对不起……”见瑶回神，小口地把剩下的包子吃完。

        陆南亭忽然觉得有些烦躁，喝了口面汤，跟她说了句“我出去一下。”便迈腿离开。

        他走到榕树下，背身倚靠，一只腿随意的曲着，摸了摸裤兜，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叼烟点火，动作熟练到不行。

        十分钟后，他回来时，见瑶也吃得差不多，他结了账，见瑶站在他身后，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俩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几点啦？”见瑶坐在副驾驶，没话找话。

        陆南亭瞥了眼手表：“11:40，回去找你哥？”

        “去看电影吧？”她仰头看他。

        陆南亭发动引擎，用舌顶了顶上齿，一脸好笑地看她：“这个点儿哪有电影看？”

        见瑶忽然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挺莫名其妙，她下意识地捋了捋头发。

        “看什么？”陆南亭点开导航，不知道输入了什么，径直驶去。

        “你不是说没有电影看吗……”她嘀咕着。

        “这不是为了满足我们家小公主的需求吗。”陆南亭的声音低沉磁性，尾音不掩少年感。

        见瑶不自在的脸热，为什么老是调戏她……

        “所以，看什么呢？”少年侧头扬眉，一束光渡在他的身上，熄灭了冷冽。

        “大话西游。”少女清甜的声音回应。

        陆南亭微微点头，一路绿灯，畅行无阻，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空出来打开车载音乐，播放她喜欢的周杰伦。

        少年的车技很稳，即便是刚学会三个月，他的技术都不亚于京都很多老司机，算是有天赋。

        抵达目的地，他找了个车位，倒车入库，动作轻松肆意。

        车停靠好后，俩人纷纷下车。

        陆南亭带她来的是一个国贸附近私人会所，他俩坐着玻璃电梯直上20楼。

        会所的装修偏古韵风味，进门处便是铺的石板路，两旁放着观赏竹子，整个装潢均是沉木等材质，价值不菲。

        迎宾的女人都是身着淡绿色旗袍工服佩戴胸牌。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模样标志得可以和京影的大学生一比。

        “陆先生，这边请。”领头的经理约莫27、8，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有仪态得很，见瑶默默观察着。

        经理将俩人带到春江花月庭，见瑶跟着陆南亭进去，顷刻，便有几位身着旗袍的服务员端来茶水点心，摆放到小桌上便离去。

        见瑶用金色瓷盆里的热水净了手，便躺在软榻上拿起盘里的点心果子吃起来。

        陆南亭拿着遥控器在投影幕布上给她调大话西游。

        电影开始，见瑶正襟危坐，陆南亭盘腿坐在她身侧，看着她的小表情，不自觉地弯唇，眼底尽是温柔宠溺。

        她在闹，他在笑，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电影里正好演到牛魔王刺至尊宝被紫霞挡住的画面，紫霞念着那段最经典的台词，见瑶看得动情，也跟着念。

        陆南亭看着小姑娘，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有点无措，他挠头，去拿纸巾递给她。

        啧，看个电影都哭的小公主…

        他坏点子上脑，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她的照片，照片里，是女孩盘坐在榻上，手里攒着纸巾，双眸直视着屏幕，眼眶泛红，浓密纤长的睫毛泛着水光，一滴晶莹的泪挂在下巴处，好一张美人垂泪。

        陆南亭莞尔，偷偷将照片上传到自己的私人微博。

        d非风。：女孩看电影都这么爱哭吗？【配图】

        他的微博只是一个偶尔宣泄的账号，没有关注，也只有几个官方僵尸粉。

        看完大话西游，陆南亭选了几部搞笑片播放，算着时间，又在智能点单里点了两个套餐，备注了不放葱。

        -

        林见川等人醒来后已是下午两点，他点开手机，便看见陆南亭的消息。

        弟弟陆：你们醒了自己安排，洗漱品在餐桌，我带见瑶去看电影，晚点给你送回来。

        林见川也没多想，小时候就感觉他妹妹更喜欢黏着陆南亭，长大了也就没那么黏了，最近可能只是俩人又亲近了吧。

        几人洗漱完，简单给他把家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

        钱开阳和景睿一夜未归，手机里全是未接电话，便回家报道去了。

        林见川同周明刚觉得反正也没事，便一同去了《大城小爱》附近的网吧打游戏。

        到了网吧，俩人激活身份证后，径直去往楼上包厢。

        “川哥，今天带我也上上钻石呗～景睿那逼都能上钻石！”周明刚端着两杯可乐，走在林见川身后。

        林见川勾唇：“行啊，一会哥给你安排。”

        俩人走到包厢门口，林见川忽然顿住脚步，他的目光注视着前方角落位置的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明刚也发现了，有些惊讶：“我靠！这不是宋大美女吗？”

        宋妍坐在电脑前，背脊壁纸，她披散着发戴着耳机，素白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操作又猛又快，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孩的操作，反而会觉得是一个猛男在打，周明刚看呆了，这女孩居然这么牛？

        林见川静静站在她身后看她打完，这一局基本全是靠宋妍力挽狂澜，以一挑五胜利的。

        宋妍已经打了几个小时的游戏了，觉得手酸，抬手伸了伸舒动筋骨，刚抬眸就瞧见林见川在看着她。

        “哇，大美女看不出来啊，这么帅！”

        周明刚狗腿子地把手里没开封的一杯可乐递给她。

        宋妍接过，拧开喝了一口，觉得神清气爽。

        “确实看不出来，原来学习不好，也有另一种天赋点亮的。”林见川接了句。

        宋妍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可惜某些人学习又不好，游戏也菜。”

        林见川咬牙：“你！”

        “我怎么？不承认自己菜？”宋妍扬眉。

        俩人火药味十足，周明刚想缓解尴尬，手肘碰了碰林见川，小声道：“川哥，你干啥？干嘛这么刺儿人学妹呢？”

        林见川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你再敢多说一句试试”

        “来比一场啊，包厢等你。”

        他扔下这句话，扭头就往包间走。

        周明刚在后面有些尴尬：“宋妍，最近你是和川哥有什么过节吗？”

        宋妍想起来就气，她前几天约向路东在奶茶店说明分手以后不纠缠的事情，被林见川进来就是一顿阴阳怪气，搞得向路东以为她脚踏两只船，直接一杯凉水泼了她一脸。

        这梁子能不结吗？偏偏林见川一点愧疚没有，反而觉得她有问题。

        这把solo，她不打他头打穿，她不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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