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行针

帐子一重又一重，蓝雨轩只听到卫青秋的声音，没想到左丘霄也来了，当下脸色白了几分。

        她在男人面前的形象向来都是柔弱、温婉的，可今天却……

        碧香战战兢兢的解释：“小姐，少爷、少夫人是特地来看望您的。您、您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奴婢去传饭？”

        蓝雨轩抬眸，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剜了碧香一眼——进门也不知道通报！害的她在左丘霄面前丢脸。

        “小姐……小姐这么长时间水米不进，又患了心病，被大夫人吓得夜不能寐，方才……”碧香为了不受惩处，硬着头皮打圆场：“方才许是小姐做了噩梦，这才……才——”

        “行了，”卫青秋打断她得茶言茶语，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门窗都打开，帐子拉开，叫几个人进来将屋子打扫干净，散散味道。”

        她本还想给蓝雨轩留点面子，说些委婉些，但没想到对方一再挑战她的底线。既如此，她也没必要客气了。

        说完，也不管蓝雨轩的脸难看到了什么程度，卫青秋接着指挥：“你们两个贴身丫鬟别走，先给你家小姐梳洗干净，然后去外面找耀宗，让他帮你们把担架抬来，再把你们家小姐抬到间相对干净的屋子，我也好下手诊治。”

        “够了！”蓝雨轩忍无可忍，脸色红了又青，咬牙扶着床，“我还没到不能下地走动的地步，劳少夫人挂心了，我可以自己出去！”

        卫青秋微微一笑，“那再好不过了，省的给别人添麻烦。”

        蓝雨轩再度气到发颤。

        卫青秋则扬起胜利的微笑，对着左丘霄扬了扬眉，志得意满。

        男人也不由得跟着扬了扬唇。

        很快，朱香找到一间相对干净且安静的房间，供卫青秋看诊。

        望闻问切，一套流程走下来，除却蓝雨轩长时间没好好吃饭而有些口臭外，其余并无异常。

        卫青秋松口气，边收东西边道：“没事，接下来只要好好吃饭，就不会——”

        话没说完，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却是蓝雨轩不定时晕倒的老毛病又犯了，竟头一栽磕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朱香、碧香两个丫鬟急忙上前扶住蓝雨轩，不明所以的梅霜受卫青秋指示，也走上前，帮她们将蓝雨轩抬到了一旁的床榻上，盖好被子。

        刚想说蓝雨轩一切安好的卫青秋吞了吞口水，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且将收好的东西再次拿出来，问道：“这些日子你们家小姐也这样晕倒过吗？”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随后碧香主动道：“小姐这些日子不思饮食，夜里也睡不好，也曾晕倒过几次，只是因为两三个时辰后就醒了，所以没干惊动人。”

        “还和从前晕倒时一样么？”卫青秋上前，一边问，一边翻看蓝雨轩的瞳孔。

        碧香时刻盯着蓝雨轩，很是紧张，以至于听到卫青秋的问题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语无伦次道：“和、和以前一样，就是也很突然，而且晕倒期间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所以……”

        “蝉衣，拿针灸的东西来。”卫青秋立即道。

        “是。”

        碧香有心想拦，但余光瞥见一直紧盯着这边的左丘霄，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开口。

        反倒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朱香，一个箭步冲上前，“少夫人，这么长、这么粗的针，扎下去肯定会很疼吧？万一小姐能感觉到疼，却醒不过来，这、这针岂不是白挨了？”

        “既是晕倒，就不可能还有知觉。”卫青秋一句话回驳，旋即将蓝雨轩的衣袖掀开，将针消了毒，朝着大臂内侧的穴位扎去。

        朱香、碧香看在眼里，不约而同皱起眉，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闪着寒光的银针随着卫青秋的动作一点点深入，空气静谧，隐约能听见锐利银针穿透皮肉的声音。时间仿佛都被拉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凝固在那一根细细的银针上。

        随着卫青秋收手，银针轻轻晃了两下，彻底定在蓝雨轩的胳膊上。

        然而，这还不算完。

        只扎一个穴位是不够的，即便不扎到蓝雨轩醒来，也至少要将这条胳膊上所有能刺激到对方痛感，刺激对方快速醒来的穴位才够。

        银针一根根被扎进去，碧香和朱香的心也提得越来越高，卫青秋也愈发紧张。

        蓝雨轩没有外伤，更没有内伤，脏腑也没问题，她这么年轻，身子一切健康，完全没有异常，卫青秋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要是将穴位都刺激了个遍还不能叫蓝雨轩醒过来，她可就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卫青秋皱紧眉头，她屏住呼吸，强行逼迫自己沉下来心，一针又一针，不知不觉间，她的额头已覆满一层晶莹薄汗，而出门时带的针灸所用的针也用完了。

        卫青秋深呼口气，微微起身，吩咐：“蝉衣，再去取一套针灸用的针来。朱香、碧香，还得麻烦你们将你家小姐的鞋袜脱了，我好为她在脚上以及小腿、大腿施针。”

        蝉衣听到后即刻去了，而那两个丫鬟却很是犹豫。

        “这、这小腿也要扎？”碧香的脸上也冒了汗。

        朱香也道：“胳膊上扎了这么多针，小姐都没能醒过来，少夫人，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

        卫青秋皱眉：“你们还想不想让你家小姐早点醒过来？”

        两个丫鬟犹犹豫豫的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见状，看了半晌的左丘霄起身，道：“是你们要请青秋来看病，她来了，你们又指手画脚，看来你们比青秋这个大夫还要懂得多，嗯？”

        “奴婢不敢。”

        两个丫鬟忙不迭跪下。

        正巧，蝉衣取针回来了。

        卫青秋接了针，催促：“快些吧，将你家小姐的——”

        话没说完，床上忽的传来一声轻哼，“唔……好、好疼……”

        “小姐醒了！”碧香几乎是第一时间起身冲过去，一把攥住蓝雨轩的手，激动道：“小姐醒了、醒了！”

        “少夫人快把小姐身上的针都取出来吧！”碧香急忙道：“小姐都喊疼了！”

        卫青秋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但既然蓝雨轩醒了，她也没多想，“别动，我这就取针。”

        相较于行针，取针也够折磨人的。银针从细嫩皮肉一点点旋转着抽出，所经历的痛楚比扎进去是不会少分毫。

        碧香看在眼里，感同身受般，将嘴唇咬的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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