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冲突

萧然朝梁望涔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梁望涔明白他的意思，遂开口试探道：“五小姐今日怎么来了这里？”

        祁愿一顿，定是那晚她和下人在外交谈的时候被他听到了。也罢，知道就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今日来听许夫子讲学怎么了，倒是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与好友在此相聚呀。”梁望涔忙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萧然始终警惕着，他们的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这个女子留不得。他递了个眼神给梁望涔，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攥成拳头。

        祁愿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如今自己势单力薄的，不宜和他们起冲突，“那你们掳了我进来做什么，下了人家一跳。”她的表情单纯无辜，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刚才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还以为是贼，误会，都是误会。”梁望涔顺着祁愿的话解释道。

        “那我可以走了吗？”

        “五小姐慢走。”

        萧然眼睁睁的看着梁望涔开门，礼貌的送了祁愿离开，有些着急的低声对梁望涔道：“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人家不是说了吗，路过而已。”梁望涔关好门，云淡风轻的答道。

        “你就这么相信她？”

        “你可知她是谁？”

        “不知。”

        “若我猜的没错，她就是祁淮生的小女儿。”

        萧然一惊，声音不自觉的跟着大了些：“那你还放她走？”

        梁望涔坐回椅子上，像是在盘算什么，目光炯炯：“若她什么也不说是最好，但若和祁淮生说了，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们到时就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也露出点马脚，看他们会有什么行动。”梁望涔用指尖轻轻一下下的敲着桌面，半晌，掀目补充道：“你赶紧悄悄回郢安去，等我密信。”

        祁愿从楼上走下来，脑海中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话，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还能和郢安城扯上关系了？那是个远在边疆的城池，由翊王镇守。难道说司凡和翊王是一伙的？祁愿的直觉告诉她，这其间绝对还隐藏着更多大事。

        “还请小哥通融，我们是祁丞相府上的，今日听闻许夫子在此讲学，心中向往，您就让我们进去吧。”祁愿的思绪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她循声望去，果然，周姨娘带着祁云沐来了。

        小厮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强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位娘子，我已经说了许多遍，许夫子讲学的名额已经满了，您若想来，还是等下次吧。”

        祁愿就近找了个树荫，斜靠着继续看戏。

        她家这个周姨娘啊，想法千千万，可实际能成的屈指可数。祁云沐从小在她身边长大，耳濡目染的，和她娘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比她娘还笨些。这些年没少找祁愿的茬，可每次都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弄得祁愿哭笑不得。

        不只看了多久，那小厮终于是厌烦透了，直接转身离开，留了侍卫在原地拦着祁云沐和周姨娘。祁云沐急得直打转，一下一下的扯着手帕，无意间突然扫到了靠在不远处看戏的祁愿，恼火的不行，一边大声嚷着一边冲过来：“祁愿，你个贱丫头竟然躲在这里看戏！”

        声音尖锐，震得祁愿耳朵难受。她揉揉耳朵，一脸平静。

        见祁愿如此神情，好似挑衅她似的，她最讨厌看祁愿这副表情，风轻云淡的，她一个外面的野丫头，有什么资格这么对祁府的正头小姐。

        祁云沐怒目圆瞪，也顾不得什么闺秀之仪，挥舞着手臂，怒气冲冲得朝祁愿走过来。祁愿甚至动都懒得动一下，根本不当回事。祁云沐这种人，她一下能打十个。

        就在祁云沐的巴掌离祁愿只有一个拳头那么近的时候，祁愿伸出脚，同时往旁边侧了侧身。祁云沐直接被她绊倒在地，砰地一声，脸和泥土来了个亲密接触。

        祁愿重新靠在树干上，背着手，看都没看她，轻飘飘的来了句：“这感觉熟悉吗，三姐姐？”

        能不熟悉吗，几天前，祁愿才用这招让祁云沐摔在了家里荷花池旁的地上。

        周姨娘惊呼一声，赶紧小跑着上前扶起自己的女儿，轻轻拍打掉她身上的泥土。祁云沐委屈极了，小嘴一撇，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不但没教训得了祁愿，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

        祁云沐越想越憋屈，哭得可怜兮兮，谁见了都得怜上一怜。

        “三姐姐的眼泪可别落在我面前呀，我一个野丫头，可不值得您为我掉眼泪。”祁愿轻轻拂去衣袖上的一片落叶，头也不回，走的潇洒利落。

        “祁愿，你就等着我回去告诉，告诉父亲吧！”祁云沐抽抽嗒嗒的，眼神锋利，恨不能一刀刀划在祁愿的身上。

        梁望涔站在窗前，将树下发生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他唇角微微上扬，回头对萧然道：“现在你还觉得她只是个简简单单的祁家五小姐吗？”

        萧然不置可否：“是我低估她了。”

        “所以呀，”梁望涔顿了顿，意味深长，“她身上的秘密多着呢，得慢慢发现。”

        籽荷小跑着跟上自家小姐，她刚才出来寻祁愿，听到这边的嘈杂声便走了过来，正看见了她们发生冲突的一幕，看得她很是解气，可却不免有些担心：“小姐，你不怕祁云沐去丞相那儿告你状吗？”

        “她不敢。”

        “这是为什么？”

        “她们这趟本就是瞒着父亲偷偷跑出来的，若低调些也就罢了，偏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觉得父亲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呢？”祁愿平淡道。祁云沐和周姨娘才不敢惹恼父亲，她们什么都得指望着父亲，哪里敢招惹。

        籽荷明白过来，难掩高兴地说：“她们这次可是吃了哑巴亏喽。”

        祁云沐提着裙子就要上马车回家，但周姨娘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站在原地反复端详。祁云沐回头，走上前拉了拉母亲的胳膊：“小娘，我们不回家吗？”

        周姨娘摇头：“我们好不容易来了，不能这么回去，最起码要见到许夫子的面。”

        祁云沐却不愿意再去出丑，皱褶眉头不高兴的说：“人家都说了不能进。”

        “你管他怎么说，”周姨娘突然有了主意，拉过祁云沐低声说，“过会你换上小厮的衣服，从后门悄悄混进去。”

        “我不去！”祁云沐一口拒绝，她堂堂相府千金，装成个下人像什么样子，她才不要又被人看了笑话去。

        周姨娘握着祁云沐的手腕，眼看着要勒出一道红痕来，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却还是耐着性子同女儿讲道理：“你得去，你才情不算差，若是能得到许夫子的赏识，日后飞黄腾达，别说祁愿，就连整个祁家都不敢再轻视咱俩和你弟弟。乖女儿，为了日后，就去试一次，若真不成我们立刻回家。”

        祁云沐有些被说动了，犹犹豫豫的说：“可若是不成······”

        “你试都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周姨娘拉着祁云沐进了马车，自己去附近的店铺中买了身与小厮打扮相像的衣服，让祁云沐换上。

        他们悄悄的绕到后门处，周姨娘鼓励着女儿：“去吧，就看你的了。”然后轻轻推了下祁云沐。祁云沐抿抿唇，回头犹疑地望了眼母亲。

        路行此处，也没有退的道理了，祁云沐为自己鼓了鼓劲，然后快步从后门进入院子，随着小厮的队伍，寻找着许夫子讲学的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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