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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心地避开瘟神


江思明将纸片撕成一张张的小碎片,再一点一点地揉成团儿,轻轻地捏在掌心里。

        她眉眼低垂,神情忽地变得寥落。

        有人推门进来,她没精打采地掀起眼皮,是徐雅洁。

        “思明姐,”徐雅洁摸着门缝,小心翼翼地,“你没怪我吧。我刚去找程队长的时候他那里忙,就被留下来帮忙带小妹妹了。所以才没去帮你的。”

        江思明微微一滞,他那么宝贝的妹妹,竟然会放心交给你带?

        丝丝密密的疼,好像由腹部卷到了心上。

        她摇头,捂着肚子轻轻叹气:“怎能怪你?我下午也才插了一小会儿就回来了。”

        哪还敢怪你哦!

        江思明微微扯出一点笑,道:“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先浅睡一下。”

        她说完就转过身去假寐,不想搭理徐雅洁。心里的小人忿忿掀桌: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哦,好吧。”徐雅洁应声,“那思明姐你先睡,吃饭了我喊你起床。”

        “好。谢谢你喔!”

        被窝里的江思明亲亲热热地给徐雅洁道谢,徐雅洁开开心心地把门合上。

        场面一度很详和。

        “可真记仇啊。”江思明捂着还在泛疼的肚腩,看着被徐雅洁轻轻带上的门,小声嘟囔:“要不是我还在受罪,就真的信了你的天真无邪哩!”

        她有些郁结。

        刚下乡,兴致勃勃地去出工,本来还想着要多赚点工分养活自己。

        集体出工插秧,早上有3个工分,下午4个。中午没怎么歇气儿的或者干得凶的,可以加3、4个,任务没完成的扣3个。

        江思明掰着指头算,捂脸。

        还养活自己?

        要是天天都这样的话,凭借工分养活自己的想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起初忍着疼在水里插的那些秧,终究还是做了白工。遇到这么多倒霉事儿,满打满算也才挣到1个工分!

        10个工分大约可以折合成2毛钱。

        所以她今天就得了两分钱,还受了一肚子的罪儿!

        谁料到会出现这样一面倒的情况:只要一惹得徐雅洁不开心,她就要走霉运。

        江思明啼笑皆非地想:“徐雅洁可能不只是女主,还是个瘟神吧?”

        看来以后要悠着点,不能和她正面怼。

        要像小蚂蚁搬家,不起眼却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温和而有毅力地,一点一点地将这不公平的命运戳破。

        ……

        三月,春寒料峭。

        地上凉,铺着竹木垫也觉寒气逼人。江思明睡得满头大汗,极为不舒服。她捂着肚子蜷缩在角落里,将被褥裹得紧紧的,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她没事儿吧。”

        林红皱起眉头,去摸她的头,“不烫啊。可能是地上太凉,把被子裹得太严实了。汗津津的,脸也捂得通红。”

        汪梳尔站在门口,过道里现在有人打着地铺,不方便进去。

        她向林红道:“你把思明叫起来吧。这样睡下去可不行。”

        江思明恍恍惚惚地被叫醒,还有些不在状态。

        林红扯了她一下,关心道:“快起来把药吃了!”

        “吃什么药呀?”

        “就是朱家婶子给你带的药。”林红把她拉起来,催着她穿好衣服。

        汪梳尔在一旁补充,意味深长:“你请朱家婶子给你带的中药啊。人家都给你熬好了,还劳烦隔壁的程队长给你送过来哩。”

        江思明懵圈地望着她。

        “嗯。”林红点点头,咋舌:“应该还挺烫的。我们那大队长还挺老实的。都不知道找点东西来垫着,虎头虎脑地就用手端着过来,那指尖都烫红了。”

        江思明红着脸:“……”

        她人机灵,转瞬就恍然过来。药肯定是他自己弄的,怕别人说嘴才拿朱家婶子当幌子的。

        还老实呢。他这明明是笨。

        避嫌都不会。竟然都知道找人当幌子了,那再找个借口请其他人送不行吗。

        非要自己来。

        汪梳尔挑眉轻笑:“穿好衣服就快出来喝药。一会儿冷了就更苦了。好了赶紧去谢谢人家熬药的朱婶。”

        汪梳尔小时候也经常熬中药,程又砚就算换了身衣服,也被她察觉出猫腻来。

        青涩懵懂的少年人,谈起感情来就是爱掩耳盗铃。

        汪梳尔有些羡慕,谁不想要一份真挚的感情呢。可惜她的婚姻,早就葬送在了流言蜚语之下。

        她自己过的不如意,却很愿意看别人圆圆满满。

        江思明微愣,确实该谢谢他,他帮了她那么多。

        只是现在,她突然有些不想面对他。

        理智上,他们就应该停在这里。

        她不想要过上书上的生活,毕竟,书里的她是死了的。而那些逼真得像是预示的画面里,她的家人也没落着好。

        今天的反抗,已经说明了这个书的作者,或者说是意识,还在控制着他们。有人反抗,就会突然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逼着他们认命。

        她是书里,程又砚的白月光,是剧情的推进人。

        但她不想这样。

        没有人会因为一份注定维持不了多久的、虚无缥缈的感情去安然赴死。

        哪怕有,也不会是她。

        如果可以,她情愿不要程又砚的白月光的这个枷锁,是书里的路人甲,可有可无。那样的话,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应该就会很容易。

        她一点也不想要插进徐雅洁的爱恨情仇里,死了都是人家的假想敌。

        理智上,她就应该像她已经决定了的那样,放弃程又砚,自己去慢慢摸索,争脱书的意识,过自己的生活。

        可是情感上。

        江思明端起还没冷就已经极苦极苦的药,捏着鼻梁,仰头就灌了下去。

        她难过地想:“可是这个人,一点都不会避嫌。”

        就不能像刚开始那样满眼都不待见她吗?

        ……

        程又砚当然知道要避嫌。

        不然他也不会跟汪梳尔说,是邻居婶子帮忙给带的药。只是请他搭把手,顺路跑一趟。

        他原本坦坦荡荡,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只是这副中药是熬来治女孩身体的,他不好随意往外说。而且他现在和江思明,在别人眼中,还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尚没有立场去做这样亲密的事体。

        但他并没有准备让别人给江思明送。

        原因有二。

        一是江思明的情况程又砚不放心,想亲眼过来看看。

        自打他见江思明的第一面时,他就对她暗自留了心。

        当时不经心,细细思来,却如有所悟。

        明明徐雅洁和江思明都是看起来娇柔的女生,可他的视线却偏偏看不到徐雅洁。一打眼,就愣了神,一向身手敏捷的他居然抓不住一个小毛孩子。

        只是他当时害怕遇到婶婶那样佛口蛇心的女人。

        戒心过重,对她避之不及。

        却未曾想过,为什么都是同样看起来就柔柔弱弱,自己为什么不防备徐雅洁呢?

        庆幸的是,现在想清也还不晚。

        二是他仅仅只是不想教人发现,他知道江思明的月事这样私密的事情。

        其余的他不怕别人猜。

        程又砚虽然以前没处过对象,但也不是二愣子。部队里的好多人都很笨。谈个对象隔三差五的就要吵架,支支吾吾的、有话也跟没长嘴似的,包在心里不说。

        程又砚自信的想:我跟他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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