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是温柔的硬汉

程又灵喝米糊糊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眼神儿到处乱窜，要不是有程又砚拘着，怕是早就跑到隔壁村去了。

        也不知道这小孩是怎么长的，明明是个精致的小娃娃，却野得跟个猴子似的。

        村民们爱热闹，闲着没事就喜欢凑在一起唠家常，东家长西家短的。太阳底下无新事，有点事儿也早就被他们扒拉碎了。

        这不，听说有新知青来了，一个个的都抻直脖子看，闹哄哄的。

        这么大的动静，程又砚不由往那边睇了一眼，愣了下神，身边的肉球却突然窜了过去。

        抓都抓不住。

        江思明刚把软绵绵的小孩儿提溜在怀里，小孩儿就伸出两只小胖手，懒懒地勾住她的脖子，用肉嘟嘟的小脸蛋儿亲近地蹭着江思明。

        赵亮好奇的凑过来，“这孩子也太可爱了吧。”

        他将手伸过去，想摸摸程又灵，小孩儿却麻溜地歪头躲开，紧绷着小脸，警惕地瞪着他。

        徐雅洁也挺喜欢小孩儿的，她踌躇地呆在原地，有些想去逗孩子玩，又有些不好意思：孩子的家长就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她们，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眼神锐利的像鹰一样。

        让人望而生畏。

        她扯了一下江思明的衣摆，小声呐呐：“思明你看，他是不是以为我们要跟他抢孩子啊？”

        还真别说，这小孩儿一看就很喜欢江思明，整个人黏糊糊的挂在思明秀气的脖颈上，安安静静的呆着，除了思明谁都不给摸。

        两人肤色如出一辙的白嫩，眉眼也一样的精致好看。

        看起来比那个男人还像一家人呢。

        男人虽然也好看，五官细看的话和小孩儿也像。但他有股野劲儿，看着就凶。

        总之，和水嫩嫩的小孩儿不太搭。

        江思明用手托着程又灵的小屁股，让她挂得稳稳的。好笑地看了眼孩子的家长。

        男人面目疏朗，身姿挺拔，体格劲瘦而匀称，一身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结实又性感。穿着一身灰仆仆的粗布衫子，也难掩身上的英气劲儿。

        他姿态端正大气，哪怕是刚才蹲下身给孩子喂饭也挺直着腰杆，丝毫不显女气，反而透着一种绅士感。

        可能平时没怎么带孩子吧。

        孩子动一动就紧张兮兮的。

        虽然那张俊俏的脸庞看上去好像很冷静，但他凌厉的眸光却牢牢地，锁在了小孩儿的身上，小孩子的举止行为都牵动着他警惕的瞳孔。

        男人表现出来的平静淡漠，转瞬就被他不自觉的，紧张的眼神打破，透出一股青涩的少年气。

        江思明默默地想：“这个男人，是真的有点勾我啊。”

        没想到红山村这个地方，也能养出这么个气质卓然的人物。

        她止住胡思乱想的思绪，使劲地掐了自己一把，暗暗唾弃自己：想什么呢。

        也不怪妈妈和知知姐都觉得自己不着调，还说要不是自己长着一张好脸，早就被人举报是个小流氓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蹙起眉，难道我真的是个流氓混混？

        “赵亮同志，你给他把孩子送过去吧。”

        江思明把程又灵递到赵亮的怀里，撕开小孩儿要缠过来的手，柔声哄：“去找你家长吧。乖哈～”

        小孩噙着泪花，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江思明摊着手铁石心肠：你看我也没用啊。你家长还在那盯着呢。

        她歉疚地抿唇笑了笑，“赵亮同志，麻烦你了。”

        男人讲礼数，应该是看她们这里站着两个大姑娘，不好过来。不然的话，看他那护崽儿的架势，早就过来抢了吧。

        赵亮应声答应。

        他学着刚才江思明抱孩子的模样，手忙脚乱的把孩子抱好，朝男人走去。

        见状，程又砚快步走上前，把程又灵接到怀里抱着，按下她不安分往外冒的小手。

        低头哄：“你乖一点。待会儿带你出去玩。”

        他嗓音清亮，眉眼柔和。

        对待孩子的耐心和柔软，瞬间冲淡了他身上冷硬的气场。

        程又砚抬起头，眸光淡淡地在江思明身上扫过，“不要乱跑啊。那可不是你妈妈。”

        他端着碗，抱着孩子，目不斜视地走远了。

        江思明笑了笑。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硬汉呢。

        ……

        红山村的房屋，多是用粘土和植物的秸秆混合压制的土砖，砌成的土胚房。

        或许是有用上秸秆和植物纤维的缘故，这些屋子的土墙上泛着淡淡的青色，房檐上还挂着高高的水果枝条，看起来充满了诗情画意。

        这些土胚房独立成屋，屋前都有一个小院，院里种着瓜果蔬菜，还有放养的小鸡在啄米。小院边上用木头筑着浅浅的栅栏。

        屋顶大多是用石棉瓦盖一下，再铺上一层编织过的厚厚的茅草。

        好一些的人家，盖房顶用的是青瓦，看起来整洁又气派。而差一些的，则就单单在木料上盖了茅草，每逢下雨，就要紧赶慢赶的把屋里的家伙什都给遮住，像打仗一样的忙忙碌碌。

        知青点在这样一排排的土胚房中间很是显眼。

        是前些年公社给修的砖瓦房，用的还是顶显眼的红砖和青瓦。

        当时用的是公款，为的是响应国家号召，做好接收知识青年下乡的工作。房屋修得好，但由于被之前的大队长克扣了些经费，就小了些。

        笼共就二间比较大的屋子。

        茅坑建在后院，小小的一间。屋子前面有个宽阔点的大院，平时下厨做饭劈柴生火什么的都在这里。

        知青们平时聊天谈话的也在院子里。要是碰上下雨天就连个谈话的地儿也找不到，只能回各自的炕上躺着。

        有重要的事就得冒着飘进来的雨丝，一堆人缩在房檐下，哈着冷气，抖着裤腿儿商量。

        时下男女大防虽然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但也没有一大堆单身男女，跑去异性睡觉的地方商量事情的道理。

        江思明她们过来的时候，老知青们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我们这就两间屋子可以睡，一间男同志的，一间女同志的。”女声继续说，“我们女生这边已经很挤了。晓燕你说是不是？”

        赵晓燕呐呐道：“是有点挤，不过还能更挤一点的。”

        “要挤你挤。”王晓晨不满的冷哼：“就不能指望你这个二愣子。”

        赵晓燕故作不自在地低头搓手，心道：“那要不然呢？你指哪打哪？开玩笑吧你！”

        “等人来了再说。”张成看见这些女生就犯头疼，一个个的，跟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似的。

        “这个知青宿舍是集体的，不是你们来早了就是你们的。到时候人来了，都给我利索点，把位置给人家腾出来。”

        赵晓燕默默地把头埋得更低了点，前几天她使坏刚好被张成捉到训了一顿，现在她都还有点脸热。

        张成是知青点的大家长，来得早，人也正直。平时处事不偏不倚，他说的话大家一般都会听。

        院外。

        徐雅洁可怜兮兮地趴在栅栏边，泪眼汪汪的看着里面的知青们。看着可怜又可爱，她红着脸细声细气地说：“思明姐，他们好像不喜欢我们过来啊。”

        她们来了好一会儿了，只是当时院子里的知青们正谈得热闹，她们也不好插嘴。更何况人家谈的还是关于她们三个人的住处问题。

        徐雅洁觉得有些委屈，“下乡已经够让人难过了，还要被同是知青的人嫌弃。”

        江思明颇有些无奈。

        这心思，委实有些细腻敏感了。

        其实人家也没说错什么，这个知青点本来就小。里面已经有五个女知青了，再加她们两个人确实挤得很。

        江思明冲她扯了下嘴角，直接拉着人推门进院。

        “你们好啊。我们是新来的知青。以后的日子，还要请大家多多关照了啊。”

        张成连忙起身，笑着招呼道：“快坐快坐。我叫张成。来红山村有五年了。有什么不懂的事可以问我。”

        大家互相简单认识了一下，就开始商量起床铺的问题。

        整个红山村知青点，算上江思明她们三个，有五个男知青，七个女知青。男知青到是好办，才新到了一个赵亮。一个人的位置，随便挤挤就有了。

        有问题的是女知青。

        女孩子讲究，之前江思明两个还没来的时候，王晓晨就不太高兴。她之前就觉得自己睡得不太舒服，那么一丁点儿的地方翻个身都困难。现在还又来了两个女知青，这还怎么睡啊！

        王晓晨瞥了眼两个新来的漂亮女孩，似笑非笑道：“位置不够。要不你们打地铺吧？反正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也不要想着再过以前的娇矜生活了。”

        江思明和徐雅洁，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一打眼就知道是从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娇娇女儿。

        赵晓燕抬起头，黑不溜秋的脸看着就憨厚老实，“怎么能，怎么能让她们睡地铺呢。要不，我去吧。”

        王晓晨真的笨死了！

        枪打出头鸟都不知道。谁都觉得炕上挤，就她傻楞楞地站出来得罪人。

        “反正我皮厚，不怕睡地板。”

        张成没插话。

        女同志睡的屋子只有一间，让谁去睡地板都不好。这种事情只能由她们女同志自己商量，不过分的话他不会插手管。

        他余光扫了一眼老实的赵晓燕，冷哼：皮厚？脸皮确实挺厚的。

        要不是刚好被自己抓包，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一向没主见的赵晓燕竟然鬼精鬼精的。

        大概女生都有两副面孔吧。

        黑成煤球儿的赵晓燕也不例外！张成捂眼，反差真的太大了。

        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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