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小试牛刀

上回说到林子苏向崬森高层汇报学校筹建方案，她将周瑁远给的思路融入其中，联合常青大学办学，本着平等互利的原则，成立一个名叫“森源商学院”的销售精英大学。
  当讲到校长人选时，林子苏提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很感谢董事长的信任，任命我为校长。但我自知资历太浅，担不起这么大的职位，为了保证学校的高效运转，我还是想推荐蔡晋来做校长，我愿以副校长的角色辅助他。理由有以下几点：
  一、云连的销售团队，就是在他的一手指导下成功建立；
  二、他拥有良好的行业资源和丰富的行业经验，本着‘学以致用’的教学目的出发；
  三、他本身就兼职担任国内多所大学的教学工作，我在上京大学进修房地产营销课程时，他就是我的老师，亲身体验过他的教学，没有刻板的教条和虚套的理论，都是满满的干货。
  基于这三条考虑，我认为他比我更适合当校长。这是我的建议，还请董事长裁定。”
  林子苏看到周瑁远侧倾了身子，在向周亦卿交谈什么，几个高层都没有接话的意思，林子苏便继续往下汇报。
  “学校的架构，我设置了三个层级，即校长-校长办公室、副校长和教务处-保障处-纪委会，教务处下设素质拓展部、体格训练部、理论教育部、商务礼仪部、理论践行部五个分部。
  保障处下面不设单独部门，只设具体的岗位，包括保安、保洁、厨师、财务、人事和行政。这样设置，也是为了强化学校的教育职能，部门职级精简，不浪费多余人力和财力。
  校长办公室呢，主要协助校长主理学校的管理和运营，保障处是整个学校的后勤保障系统，纪委会则主要检查学校教职员、学员的纪律执行情况，有行政处罚权。
  我想重点说一下‘教务部’，这是整个学校创建的核心所在。我想打造的是一个闭环教育系统，从社会招生-军事训练-理论学习-商务礼仪-案场实操，分别从体格、理论、礼仪、实战四个方面强化学员的综合职业素养和销售技能。
  每一个教学系统结束，都要进行严格的考核，打造真正的‘销售精英’。那么，学员入校第一课，是军事化训练，主要对学员的个人体格及内务进行全面严格的规范和整肃。
  关于军训教官，我推荐鬼谷基地的教官。军事训练呢，和前面我提到的学校场地有很大关系。如果我们有自己的学校军训场地，那么我们就可以聘请鬼谷教官驻校训练，这样就能方便我们进行统一的教学管理。
  如果没有，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学员送到鬼谷基地训练，那里的军训设备齐全，拓展训练会更完整。两个方案都各有利弊，但我更倾向于第一个方案，那，也恳请领导，能给予学校场地的协调和支持。”
  林子苏双手交握，稍作停顿，以示请示，先望了一下周亦卿，见他只是点点头，并未有打断的意思，示意她继续。
  再看周瑁远时，他正优雅地倚在座椅上，那是他专属的总裁坐姿，上衣不知何时解开了口子，专注而冷漠，性感的唇像冰峰，隔着一个会议桌，都能感受到摄人的寒气。
  他沉默不语，眼睛紧紧盯着林子苏，始终抱臂在怀，戴腕表的手正好架在上面。
  林子苏看到他的腕表，不自觉就放下握在右手腕上的左手，悄悄把腕表藏进袖口里，但这无疑是掩耳盗铃。
  见二人都没发话，林子苏便继续汇报：“军训结束，就是营销理论的学习，除了销售专业的理论学习之外，还包括地产专业知识、营销策划、投资理财、财会等多方面的理论学习，这样呢，是为了提升学员的综合营销能力，全方位拓展学员的销售思维。
  然后是商务礼仪培训，这门大课，我想邀请国内专业的空乘礼仪培训老师驻校培训，打造学员可以比肩空乘的五星级职场礼仪形象。
  那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最后的一道关卡就是理论实践课，也就是案场实践，这门课程将带领学员在崬森十八地市的案场驻场实战销售辅导。
  整个教学，为期五个月，一年两期。每期限额30人，这个招生数量，将根据后期学校的实际运载能力进行调整。学校实行全封闭式的军事化管理，保障学员不受任何干扰，全身心投入学习。
  同时，每一个环节的课程结束，都要进行考核，采取95分淘汰制，最后的驻场销售实践，以一个月为期，一个月内完成10套房源销售。
  只有通过所有环节考核的学员，才颁发毕业证书和终身荣誉学员证书。高标准严要求，高淘汰率，确保输出的高质量，以黄埔军校为蓝本打造崬森的销售精英大学，这也是董事长的希望。”
  几个高层纷纷点头称赞，林子苏开始讲解资金来源渠道：“董事长每年500万的资助，这会是建校初期教学经费的主要来源。但随着学校品牌的建立和精英人才的输出，势必会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

  那么，将来就会有更多企业教育需求和我们洽谈合作，这样就可以吸引大量的社会资金进来，学校也将从无偿资助向盈利转变，我规划的这个时限是三年。三年后，没有董事长的资助，学校在盈利的基础上仍然能够很好地运转，这在稍后的‘营收预算’中会具体讲到。”
  几个高层一阵窃窃私语，林子苏则继续讲解费用预算，通过营收预算推演，三年后实现盈利也是有很强的规划依据。
  最后讲到“品牌影响”，林子苏侃侃而谈：“虽然，最初建校的想法很单纯。但董事长说过‘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我也在思考筹建森源商学院，对于崬森的价值是什么，我不希望它只是个披着公益虚名的花架子。那么，我给到了学校三个价值的解释，同时也是学校的定位。
  第一，建立崬森市场扩张的后备销售军团。高质量的人才输出，为崬森集团储备丰富而强有力的销售人才后备梯队，以超强的执行力，帮助崬森快速进行市场版图扩张，实现楼盘项目资金的快速回笼；
  第二，辅助崬森建立强辨识度的品牌形象。长久以来，崬森最注重的是产品质量，在品牌形象的宣传打造上不如华宇和非常。那根据我的调研，目前除了云连城市公司外，其他十七城市公司的销售业绩，大都来源于崬森·汇悦俱乐部的会员‘转介绍’。
  这也造成了销售人员的怠懒习惯，销售工作主动性比较差，不利于新客户的拓展，还造成销售的事倍功半现状。那么，森源商学院的建立，就可以达到重塑崬森品牌，为楼盘的销售带来更多的主动性和可能性；
  第三，重塑行业规范，实现良性竞争秩序。这个定位，可能说得大了，但我认为完全有可能。可以想一下，三年后，从学校走出去的这些学员，有的可能会留在崬森，有的则会走向其他兄弟公司。
  他们把学校的校训和品质也同时带出去，无形之中，会对他们所在的公司形成正面和积极的带动。假以时日，森源商学院就会成为行业标杆，成为行业标准的引领者和制定者，实现良性竞争，是完全可以的。
  那么，方案到这里，我的汇报就结束了。感谢董事长，感谢各位领导的聆听！也请董事长和各位领导指示！”言罢，林子苏鞠躬致谢。
  林子苏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整个过程流畅且高效，丝毫不受干扰，即便中途自己主动请示，也不会被插话。
  要知道，以往开会，汇报过程中，总会出现中途打断的情况，非常影响讲解思路和个人发挥。
  或许，这就是高层会议和底层会议的区别吧，越向高层，越懂得倾听，让汇报人感受到尊重，而备受鼓舞。
  只是，有一点让林子苏感到不舒服，讲解的过程中，那个胖董事的眼睛一直色眯眯地扫描着自己，讲解过程一直试图避免和那个目光交集。
  但是，直到结束这一抬头，迎面就碰上，林子苏毫不客气就盯上了他，眼含愠怒，似乎在警告他：老娘不是赵恬妞！
  直到董事长、周瑁远都看了他，那个胖董事才不情愿地移开了视线。
  林子苏站回到讲台，并将幻灯片返回到目录页，等待几个高层的询问和点评。
  “很好！”周亦卿首先发话，他靠着座椅，不立严纲肃纪，却自有威严霸道气场，全然不似周瑁远那种霸道和专制，时刻给人压迫感，时刻警示别人。
  周亦卿虽慈祥有加，也面带笑容，说话做事却毫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你翻到‘组织架构’那页。”
  林子苏迅速翻页到位，周亦卿又认真看了一下，道：“这个组织架构，调整一下，底层架构没问题。校长上面，要增加‘校董事会’。董事会成员，瑁远，你担任校董事会主席，董事会成员名单你来定，嗯…，把林子苏加进董事会。”
  后面两句话是给周瑁远下的指令，周瑁远点点头。林子苏一边专注聆听，一边在内心默记。
  同时，林子苏也惊异于周亦卿思维的敏捷和清晰，以至于让人忘记他是96岁高龄的老人，七十多年的商海沉浮，锻造了他鹰一样敏锐的眼睛和超强的商业大脑，岂是一般人所能及的？林子苏由衷敬佩。
  “校长办公室，由副校长总领其工作，协助校长管理学校，处理公关危机。林子苏担任副校长，这个我同意。校长主外，副校长主内，术业有专攻，职能分工明确，管理上就少出乱子。”周亦卿顿了顿，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
  “不过，林子苏，我希望你不要妄自菲薄，我听瑁远说你马上就能拿到上京大学的研究生硕士学历，你的工作能力，几个高层心里都有数，崬森内部对你是认可的。
  你拿到销售精英大赛的冠军后，也被常青大学列入了名人校友录，他们也有意让你担任常青大学的形象大使，同时他们学校的大学生就业创业指导中心也希望你挂职，具体的职务他们还在商量中。

  你是当代大学生就业的成功典范，由你去给毕业生做就业榜样也最合适不过。这是社会对你的认可。
  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什么资历浅不能胜任的话，你需要做的，就是做，合适不合适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谦虚不是美德，让你上，你就要当仁不让。明白吗？”
  周亦卿的话很平和，甚至慈祥，可听到林子苏耳朵里，却是如芒在背，仿佛老爷子在斥责她不识抬举！
  林子苏红了脸，这才坚定回应了“明白”。内心也万分感激老爷子给足了自己面子，周瑁远早就跟自己说过，常青大学的挂职是老爷子帮忙争取的，可从老爷子口中说出来，成了常青大学的主动请求，两方都锦上添花。
  老爷子才是营销高手啊！
  周亦卿满意地点点头，对身边的周瑁远最后嘱咐了一句：“瑁远，下去后，你负责协调安排。”
  周瑁远应了一声“好”，没有多余的话。
  周亦卿想起什么，问道：“云连的销售团队，训练了多久上的岗？”
  “20天，董事长！”林子苏迅速应答。
  “20天，确实有些匆忙。这样，一个学期改成3个月，一年办三期，中间的一期，利用暑假，招收高校大学生，缓解社招的压力，学校的运作也更高效。”周亦卿这是对林子苏说的，她很快应声做了记录。
  “关于学校盈利的问题，你暂时不要考虑，你只需要扎扎实实走好每一步。办学，我们都没经历过，这个过程，就是摸石头过河的过程，需要不断尝试不断改进，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崬森养它十年，都没有问题，盈利与否，你不要考虑，别有任何压力，我要的是它的品牌价值，要它给崬森做品牌信任背书，其他的都不重要，这个你一定要明白！”
  周亦卿说这话很严肃，一点也不是宽慰她的意思。林子苏有些捉摸不透老爷子的意图，一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不禁红了脸，点头应了声“好”。
  “关于学校场地，你有什么想法？”周亦卿向周瑁远发问，周瑁远立即回道：“看到这个方案时，我就想了这个问题，前两天还专门去了一趟通云路138号，那里有一个养老院，搬空了，正在售，占地一千多平，重新翻修装修一下，做学校很合适，我已经让琞总去谈收购的事了，最迟今天下午就会有结果了。”
  他不假思索，直奔主题，极其冷静，像是早就深思熟虑过的。
  林子苏不料他行动如此迅速，但看他如此冷静，始终没有和自己有任何眼神交流，一时也不敢有过多解读，觉得学校的事情，董事长十分重视，大概周瑁远也是为讨老爷子欢心，才这么上心吧。
  周亦卿满意地嗯了一声，“那就抓紧办，其他的事情，你也要牵头，帮林子苏调配资源，林子苏你就专心学校的筹建工作。”周瑁远、林子苏依次答应。
  “其他的，看各位董事，有什么好意见！”周亦卿笑着看向其他三个董事。三个董事倒是一团和气，一致交口称赞，表示无异议。
  不过，那肥董事倒是特意补充了一句，笑眯眯道：“还是董事长您眼睛毒，这好苗子都被你挖出来了！”
  你个马屁精！林子苏在心里暗骂。
  周亦卿呵呵一笑，随即那肥董事又转向林子苏，眼睛眯成一条线，再次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猥琐意味，满脸的油光横肉，突然一笑，更显狰狞，只听他道：“子苏呀，你可别辜负董事长的期望啊！”
  子苏！？……林子苏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阵恶心突然涌了上来，便想当场呕吐。林子苏强作镇定，假装清了下嗓子，有所好转后，才不得不向他表示致谢，只嗯了一声，不敢说话，她怕会当场呕吐。
  胖董事满意地舔了一下嘴唇，笑眯眯地也点点头。后面没人再发表意见，而周瑁远自始至终都没发表只字看法。
  张庆东望了一下几位高管，见没人再说话，便望向周瑁远，“总裁，您还有需要交代的吗？”
  “下去后，学校筹建进度每天跟我汇报一次，这个月30号，做第一次进度总结汇报，到时董事长和三位董事还会参会指导！”声音很冷漠，就是一道严肃的总裁指令，说完盯了林子苏一眼，很快又看向张庆东。
  林子苏不知道他所指的每天汇报进度，是让她，还是张庆东？待要问时，张庆东已经作了回复：“好的，总裁！”
  林子苏突然想到董强，又看了一眼喜怒无常的周瑁远，话到嘴边，便说了出来：“董事长，总裁，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是关于人事方面的？”
  周亦卿很宽容：“你说！”周瑁远横眉冷目，紧紧地盯着她。
  林子苏实在不敢和那双凌厉的鹰眼对视，只看向周亦卿，鼓足勇气道：“因为我还要兼着总裁办的综合秘书工作，所以想推荐董强做校长办公室兼教务处主任。十强赛上，董事长和总裁也都看到了，他能力突出，学校新建，需要他来帮我，所以想请领导示下！”

  这个问题，林子苏想了很久，之所以当着董事长的面提出来，也是为了避免周瑁远的阻挠，她不想委屈忠心跟着自己的人，只要有机会就想把他们推上去，否则拿什么让别人忠诚于自己？
  果然，周瑁远眉毛一拧，虽然没说话，但能感觉到他正压制的愠怒。
  林子苏管不了那么多了，把所有的期望都投向了周亦卿，只见他稍作沉吟了一下，这才道：“原则上，我没意见，但最终还是以你们总裁的意见为准吧！”
  前面说过，周亦卿早已退居二线，不再参与公司内部的管理，所以在很多场合他都会维护周瑁远的总裁权威。
  林子苏顿感不妙，果然周瑁远嘴角一扬，向周亦卿点头表示回应。
  “那各位领导，如果没有别的指示，我们今天的会，就先到这儿吧！？”张庆东起身请示道，周亦卿率先点头，其他几个也跟着附和。
  周亦卿便站起身，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张庆东跟随相送，林子苏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送他们离开。
  直到离开，周瑁远才回头盯了一眼林子苏，那更像是一个等着清算的警告眼神。
  林子苏的心一颤，预感大事不妙，他是要报复吗？好，你有登云梯，我有张良计。来吧，咱们就互相伤害吧，我怕你啊……
  林子苏收拾了物品，随张庆东回了总裁办。
  林子苏装了一肚子的疑问，一进到主任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向张庆东请教，也不坐，就站着，虽然在会议室已经站了两个小时，但比起脚的疼痛，林子苏更担心内心的困惑，无论如何都要弄明白。
  “主任，有几个问题，我没明白，想向您请教，给我几分钟，好吗？”
  张庆东喝了一口水，笑道：“就知道你装了一肚子困惑，看这样子，不搞清楚，你都不会放我走吧，问吧！”一边说一边坐到办公桌前。
  林子苏感激一笑，赶紧打开笔记本，一一进行查问：“第一，刚总裁说让每天都汇报进度，是让我吗？第二，月底的第一次进度总结汇报的事情，总裁没细说，具体有哪些内容？第三，和这次汇报内容无关，而是几个董事，我一个也不认识，都对不上号，所以——”
  林子苏紧咬嘴唇，张庆东便笑道：“我疏忽了，挨着董事长坐的，是杨军杨董，咱们崬森的第二大股东，不过你见到他，还是叫‘董事长’吧，他喜欢人这么称呼。中间瘦高的是王祁年王董，另外一个就是高明高董了。”
  林子苏哦了一声，心里却骂道：“那头色狼”果然是杨军，没想到杨玫竟有个这样不堪入目的爹，真是令人唏嘘。
  但林子苏也有个疑问，为什么要叫他“董事长”，董事长不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周老爷子啊，怎么还管杨军叫上“董事长”了呢？！唉，总部果然复杂，想到以后有可能会和杨军照面，林子苏就感到头皮发麻。
  “这就是私下的称呼，正式的场合还是称呼‘杨董’。因为董事会和股东大会也没有正式任命，你知道就行了，不要跟人讲了。”
  林子苏点点头，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董强说周瑁远搞自持销售改革，在高层中遇到有阻力，不会就是他吧？……
  但林子苏立即就否认了，看他那贪图美色的样儿，就不像是个务正业的主儿，不可能是他，而且他的女儿也是力主推行改革的人，不可能女儿跟父亲对着干！
  那一定就是高董或王董，这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有城府，也可能二人联手，刚才的汇报，二人也都颇有些貌合神离，只字不言，对董事长似乎也不及杨军那样尊敬有加。真是头大！
  “关于第一个问题。”林子苏赶紧回过神，认真聆听，“这个肯定是你去汇报，因为你是项目发起人，又是学校副校长。”张庆东又道。
  林子苏哦了一声，一想到每天都要向周瑁远汇报工作，想到他今天的态度表情，浑身都不自在了。
  “你的第二个问题。”林子苏怕记不住，赶紧拿了笔做记录，张庆东笑道：“你不用记，既然每天都要做日报，那么到月底的时候，就做个汇总，这就是你要汇报的内容。不过，我建议你，制定一个项目进度计划，分解到每个月任务目标，按照目标实施。总裁，要的，肯定不是你的日拱一卒，而是要看你的进度安排和任务分解，再就是可落地的执行方案，一切以结果为导向。明白吗？”
  林子苏就是觉得方案里少点什么内容，经张庆东这么一点拨，顿时恍然大悟，会心一笑，道：“我明白了，谢谢主任！”
  总裁就是总裁，果然是火眼金睛，一眼就找到方案的症结！好吧，原谅他的骄傲和冷漠了！
  张庆东也哈哈一笑，道：“我终于明白，总裁为什么会让你做他的综合秘书了！”
  “为什么呀？”林子苏好奇问道。
  张庆东笑而不答，看了看表，道：“这会儿已经12:40了，我带你去楼下自助餐厅吃饭吧！”

  林子苏心里装着事根本吃不下，这是她带罗汉团队以来养出来的毛病，现在她只想赶紧理出个思路来，便道：“主任先去吧！我晚会再去，我要趁热打铁把思路理一下，一吃饭就打断了。”
  “那好吧！”张庆东也不勉强。
  偌大的总裁办，就剩下林子苏，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她习惯性地将高跟鞋往办公桌下一甩，经张庆东点拨，一时间才思泉涌，将进度安排、每月目标和任务分解大概列了个提纲，笔一扔，感觉还缺点啥，嗯，是什么？……
  先躺一会儿，静静脑子，于是她人就瘫在椅子上，脚累，腿累，屁股累，胳膊累，人累，心累，总之太累了，歇会儿……
  林子苏将本子兜脸上一盖，两眼一闭，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推自己，这才嗯了一声，拿开笔记本，迷迷糊糊的，眯开半只眼，瞄了一下——
  原来是旁边工位的美女同事-文字秘书李小玉——也就是林美静的闺蜜兼大学同学，她努力压低了声音，“总裁找你！”
  林子苏嗯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李小玉又说了一遍：“总裁找你！”神情甚是紧张，那无形中的低气压扑面而来。
  林子苏终于听清了，顿时魂都吓飞了，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笔记本也掉地上了。
  一看表，已经下午两点半了，上班都半个小时了，坏事！林子苏大叫不好，赶紧拿了笔记本和笔，伤痛未愈的右手碰到桌子，痛得她甩了好几下，眼泪险些喷出来，又不得不赶紧往周瑁远的办公室冲，竟忘记了自己还光着脚——
  李小玉低声惊呼道：“哎，哎，鞋，鞋，鞋！”
  林子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脚，赶紧又折回去穿高跟鞋，不经意扫到赵恬妞幸灾乐祸的眼神，林子苏便知大事不妙，但现在顾不上她，一边慌张穿鞋，一边紧张地问李小玉：“总裁没出来吧？”
  李小玉表情看起来很难为：“总裁刚出来，叫你来着，然后，然后……”
  然后，然后，自己这副四仰八叉的王八样子，还有乱扔的高跟鞋，全被他看到了，不仅他看到了，估计整个总裁办的员工都看到了，……我的妈呀，完了，完了……丢死人了！
  林子苏没敢再耽搁，穿上鞋，顾不上磨脚，直接一溜烟儿就跑了，也没敲门，直接就冲进了周瑁远的办公室……
  冲进去时，差点崴脚，像个不倒翁，好不容易稳住，这才定了定神，快速扫一眼，就精准地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周瑁远，这才弱弱地叫了一声“总裁”，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周瑁远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外套不知去了哪里——白衬衣，领带，腕表，修身西裤，完美身材，不愧是屏源第一公子……简直帅爆了！
  不过，林子苏可没心情欣赏这座完美的令人垂涎三尺的天神雕像，因为周瑁远刚把书扔到茶几上，茶几上的郁金香晃动了几下，就像此刻林子苏发颤的心。
  周瑁远阴个脸，拧着眉，眼神凌厉如刀，刀口从上而下，仿佛要劈开她的身体，最终划向脚背，使她不自觉地收紧双脚，并拢了腿，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安静……
  林子苏心慌莫名，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几次咽口水，试图把心咽下去，可心还是顽固地挂在嗓子眼儿，她不自觉地低了头，他一定什么都看到了，丢死人了！
  林子苏呀林子苏，这可是总裁办大忌啊！齐琳琳早上就提醒了，怎么就忘记了呢？第一天就犯忌，你给总裁办谱写下第一大耻辱，他不找你的茬，找谁的茬？
  林子苏叫悔不迭，你以为你可以和他断联，可以任性生气，可那只是他没搭理而已，他真要捏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你以为你是孙悟空，结果还不是逃不出他的如来佛掌！
  哎，我这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冤家路窄，非栽他手上……她的手在发抖，腻腻的，出汗了……他越不说话，她越紧张害怕。
  “总裁办的规矩，知道吗？”周瑁远终于开腔了，声音阴沉。
  林子苏慌张地点点头，随即觉得不对，又赶紧摇摇头——但是她还没弄清楚他问的是哪条规矩，所以到底是摇头，还是点头呢？
  林子苏方寸大乱，那个光芒万丈的舞台冠军，在他的淫威之下，变成了手足无措的兔子……
  “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就要罚张庆东了，他这个月的工资，就没了！”周瑁远没了耐心，扯了一把领带，弄松了领口，话音虽没有刚才那么阴冷，但听到林子苏耳朵里，却比打她脸还难受。
  可他这个扯领带的动作，让林子苏又有些晃神，他怎么可以这么man，随便一个动作都能把人勾得神魂颠倒，好想扑上去……
  oh，my  god，林子苏你疯了吗，你在作死，知道吗？……林子苏有点凌乱和窒息，说不出话来，试图以沉默蒙混过去。
  可是，看到他越来越阴沉的脸，她开始意识到沉默会害死主任。才来半天，就得罪了总裁办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你是在找死吗？

  可是，我该说什么？唉，算了，不管哪条，应了就是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
  “我知道！”林子苏硬着头皮回答。
  “知道什么？”周瑁远紧盯不放。
  “不该脱鞋乱扔，不该在上班时间睡觉，办公桌也没收拾整齐。”林子苏一一承认，脸色苍白，早上就吃了两片煎蛋面包和一杯牛奶，中午又没吃饭，莫名感到心慌，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脑子里一直浮现一个人，鬼谷基地军训教官，是的，他就是那个吹毛求疵的“老鬼”教官！
  “还有呢？”周瑁远还没完，死死地盯着她。
  林子苏惶惑地看着他，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就摇摇头，周瑁远怒目以视，问：“不知道！？”
  “请总裁明示！”林子苏不敢看他，感觉他凌厉的眼神能戳瞎自己的双眼，以至于害怕的声音在发抖。
  “现在出去，重新进来！”周瑁远的脸黑的像阎王爷，感觉随时都能暴起。
  林子苏乖乖地转身出去，门关上的一刹那，她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刚才没敲门就闯了进去。
  唉，林子苏，你该！真该！……林子苏重新敲门，敲了三次，才听到周瑁远短促有力的阴沉声音——“进来”。
  他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太好了，得把耳朵竖起来，仔细辨听，才能听到他发出的指令，否则一个不留神就错过了指令。
  这还是挨着门缝，隔一个过道——在自己的办公位那里，就更不可能听到里面的动静了，而且他的办公室还经常关着。
  为什么感觉他是个特别喜欢独处的人呢？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又来，你是圣母白莲花吗？你同情怜爱他，他在搞啊！你搞搞清楚，别TMD脑子跟桶浆糊似的！不然，佛主来了，也救不了你！
  一进门，林子苏就不敢再胡思乱想了，因为她感觉到了办公室空气的压抑，一双鹰目紧盯着她的脚步，对面的他却一言不发，这便是他最摄人的地方，不说话，只拿眼睛盯人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在劫难逃了，林子苏感觉到身体在不受控地发抖……
  “对不起，总裁，刚才没敲门！”林子苏主动服软认错，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委屈，声音竟有些哽咽。
  “为了让你长记性，这个月工资扣除，总裁办会发通告，让总部尤其是总裁办的人都引以为戒！”声音冷峻而严肃。
  什么？扣一个月工资，今天头一天上班，那我这个月岂不是要白干了？还要广而告之，俞琳徽、周媚要是看到了，岂不是更幸灾乐祸？……
  林子苏懊恼，委屈，夹杂着愤怒，可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还击他，却也没有回应，只直盯盯地看着他，眼泪在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肯掉下，这是最后的防守，也是抗议！
  “那就好！”周瑁远这才起身，看也不看一眼，掉头而去，回到那张宽硕的总裁办公桌里。
  林子苏不知所措，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随后便听到那个冷漠专制的声音：“过来！”
  往日，这两个字，充满了温柔，充满了宠溺。现在，却是冰冷的命令……眼泪还是掉落下来了，林子苏偷偷抹了一下眼泪，这才走过去……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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