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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私募会所


周瑁远携林子苏来到会所,前台看到是周瑁远,立即将二人带引至一个私密但很宽硕的房间,房间内已经来了十几位大咖。
  周瑁远带了个女伴进来,为沉闷的商务场合带来了一缕春色,大家不约而同向他们投来注目,几个相熟的人过来和他握手寒暄。
  林子苏安静地跟在周瑁远身边,像个“贤内助”,帮他拿手机、提包。他递来的物品,也很有眼色的,帮他收纳起来。
  遇到注目的目光,就礼节性的微笑颔首,和周瑁远全程形影不离,这次他开始视情况选择性地给人介绍了林子苏,但也只是一句“我的助理小林”简单带过。
  这时,一个青年男人直奔周瑁远而来,大步流星,浑身上下就写了两个字:自信!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
  男人上来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先致以礼节性的握手寒暄,而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用英文和周瑁远交流起来,就像多年老友相见。
  林子苏猜测他很可能就是高瓴欧,不由地多观察了他两眼。
  此人有点高原少数民族的相貌,麦色皮肤,浓眉大眼,眼窝凹陷,鬓角较长,五官立体,脸部轮廓有型,发型很像美国的西部牛仔,也许他还有一顶牛仔帽。
  但比周瑁远,他看起来更粗犷和野性,周瑁远是经文明打磨和礼仪驯化过的产物,内敛含蓄,更多展现的是权贵特有的威严和深沉。
  高瓴欧不像周瑁远喜欢商务装,简单的POLO衫休闲裤运动鞋,却掩盖不住他倜傥风流的卓越气质,着装是清一色的白,在一屋子深色西装革履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
  这大概也是他为人处世的特点——崇尚自由,做事高调,个性张扬,喜欢成为人群焦点,天生的演讲家,享受被人注目的感觉。
  他的自信和桀骜,和周瑁远有得一比,却比周瑁远多了一份潇洒和不羁,没有周瑁远的刻板和克制。相貌虽不如周瑁远精致帅气,却是越看越上头。
  高瓴欧交流中,看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的林子苏,林子苏不由地脸一红,赶紧低头掩饰了过去。
  很快,二人结束交谈,那人去了演讲台,大家都各自归位,现场立时安静下来。
  “各位尊贵的会员,我是俱乐部本季的rotating  president,我是百大财富CEO高瓴欧,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众人会心一笑。
  他果然是高瓴欧!林子苏心想。这一口“英普”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和周瑁远有得一比,只不过周瑁远比他要好那么一丢丢。
  “相信大家早就迫不及待在期待今天了,没办法,好项目不好找,而要进入咱们俱乐部,更是万里挑一,这可比找太太还要难!刚秦总跟我说,为了等今天,他在上京都待了三个月,嫂子喊他上床,哦,是回家,他都不回。好吧,为了秦总早日上床,咱们就言归正传!”
  众人哄堂大笑,那个“秦总”指着他笑骂。
  屋子里,只有林子苏是女性,搞得她很不好意思,只低了头,但也更印证了心里的一个想法,那就是他身边人人都是荤腥段子手,自带挑逗调侃功能。
  也许,周瑁远对我的调侃和挑逗,大概也是一种习惯或本能,并非针对,也不是“图谋不轨”,而是不在意,不在意我的感受和情绪——这才是他的本质吧!
  随后,高瓴欧推介了两个项目,一个是多金属矿项目。
  大概情况是嘉能地产花了7000万买下了西疆的一个多金属矿,想做多元化布局。
  但今年嘉能地产的几个项目接连出现问题,导致现金流急剧缩紧,资金回暖最少也要等到两年之后,嘉能就找到了现在的买家。
  但因为项目目前只取得了探矿证,而没有采矿证,买家也十分犹豫,便和嘉能商定他们拿到采矿证后,再行收购。
  但拿到采矿证,至少还需要半年时间。没有采矿证,正规的融资渠道都被判了死刑。
  后来,嘉能的张总通过朋友找到了百大,希望百大帮他们融资。
  百大接手后,派了项目组去查看嘉能集团的财务报表,认为他们矿业之外有很强的实力,所以百大给到的交易方案就是以明股实债的方式进行交易。
  同时,为确保资金的安全性,嘉能还将在建的西疆商业综合体的底商做抵押。这个商业综合体,百大也做了尽职调研,回款能力预测很好。
  项目需要募集7000万,回报率是21%,期限为8个月,俱乐部会员最低要求是500万起投。
  第二个是百大和另一家私募公司共同发起的,也是以明股实债的形式帮助一家互联网企业并购一个标的,总募资5000万,200万起投,回报率16%,一年期。
  这个项目比较简单,没有上面金属矿项目那么复杂。
  高瓴欧汇报结束后,大家几乎都把关注的焦点放在了金矿项目上,毕竟周期短,回报高。
  但考虑到高回报也意味着高风险,所以大家都纷纷提出疑问,由高瓴欧一一作答,高瓴欧事先也准备充分,基本每个提问事先都考虑并准备到了。

  高瓴欧也让百大的工作人员准备好了募资的产品说明书及相关资料分发给他们,会议进入自由探讨阶段,由百大的人一对一辅导答疑。
  林子苏虽然做了大量的功课和准备,但对于他们所讨论的收益回报,什么明股实债,什么PE,什么债权,什么股权投资,什么上市,什么投行,什么风投……仍然是不知所以然,一头雾水。
  倒是周瑁远轻车驾熟,和一众大佬侃侃而谈,林子苏只有聆听的份儿。
  林子苏只道这样阶层的人,应该是相敬如宾,但看到他们为一个观点,争得面红耳赤时,也明白了很多真知灼见,都是在争论辩论中得来的,和辩论赛的规则如出一辙。
  他们个个目光如炬,谈资围绕投资展开,口中动辄几百上千万,仿佛钱在他们眼里和白菜无异,对于月薪只有三四千的小职员而言,林子苏根本无法想象他们的金钱世界,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
  同时,也看到他们在化解争端和矛盾的大智大愚大奸,怒笑调侃之间便可化干戈为玉帛,林子苏不由地暗生佩服之情。
  同时,一个细节也引起了林子苏的注意!
  这个屋子里,个个都是身家上亿的大佬,年纪也都颇长,至少都在五六十岁,有了对比,周瑁远年龄真相也如拨云见日——他绝对不是60岁。50岁都不太可能。
  因为屋子里这些人年纪和样貌还是比较对等的,比如坐周瑁远旁边的一个头发黑白参半、抬头纹明显的大佬岳总,应该和老爸的年纪差不多,五十多岁。
  不,也许他比老爸还要年长一些,毕竟这些富豪,少了日夜劳作之苦,平常又注重保养、健身和养生,肯定比同龄人要年轻。
  但绝对不会像周瑁远那样夸张——60岁保养得像30来岁,他富有保养意识是毋庸置疑的。
  也许还勤于健身,但他头发乌黑,面无皱纹且无瑕疵,声音富有磁性,年轻人特有的侵略性和冒险精神,还有他爆棚的荷尔蒙和力量感,无不在暗示——他正年轻力强精力充沛。
  这样看来,很多问题的逻辑就对上号了,比如他和杨玫、俞琳徽应该年龄相当,才让她们痴狂如此。
  这一屋子的大佬,头发花白也好几个,如果这世间真有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他们这个圈层恐怕人人都是鹤发童颜了,不可能只有周瑁远一个!
  所以,他真实的年龄,很可能在30到40的区间——对呀,也许他用的“周绍源”的身份证生日就是真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捉摸不透,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这样一个金字塔尖的豪门骄子,本可以锦上添花烈火喷油,振臂一呼拥趸万千,他却只喜欢享受孤独,为人处事一板一眼,处处都与人保持距离,与世界划清界限,以大写的冷漠和疏离彪炳人生。真是令人费解!
  这样一想,就能理解,屋子里这些大佬对周瑁远的态度了,那是超乎寻常的尊重,大概也是周家的实力和名望的威慑。但也不能不承认,其中也有周瑁远的个人能力超群个人才名远播的缘故。
  不管是哪个原因,他在这个圈层里,都显得过于年轻,但又无可诟病,丝毫不输举座大佬,确有百年商贾世家弟子的风范。
  而大家对他的称谓很有戏剧性,称他为“鬼才”,当然更多的人还是称呼他“周公子”。
  由此可见一斑,在商务公事上,他拥有着和这些大佬同等甚至更高的地位和身份。
  这可不就是年少有为吗?!真是不可思议!
  林子苏解开了他的年龄之谜,仿佛解开了一个天大的心结,竟有些莫名欣慰,甚至欣喜。
  不自觉地就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感觉从这个晚上,才真正开始认识他。
  林子苏一边注视他,一边认真聆听他们的谈话内容,暗自学习和领悟,也还算举止合宜。
  美人最怕的,就是安静,那是无比致命的诱惑,又是这个豪华“宫殿”里唯一的女性,因而引得几个大人物时不时侧目注视她。
  林子苏浑然不知,因为她的专注都在周瑁远身上。
  一旁的岳总和周瑁远正聊得火热,他们正在谈高瓴欧提及的多金属矿项目,他说对这个项目投资兴趣不大,倒是有想绕过嘉能直接收购的意愿,他不介意嘉能现在没有采矿证。
  周瑁远先是吃了一惊,很快又心领神会,这个岳总大概知道自己和高瓴欧关系不错,他又刚刚入会,磨不开面子直接说,而且还涉及大家的利益问题。这才给周瑁远透此口风,希望得到他的撮合。
  周瑁远打起了太极,表示他可以从中搭桥,但是能不能成,他可就不能左右了。
  实在狡猾,明明百大都是他的,这样打太极,不明摆的不想帮忙吗,但到底为什么呢?
  可是这个岳总也好奇怪,嘉能都已经是明确意向的收购方了,他为什么还要收购,这不是在破坏人家的生意吗?林子苏疑惑地看着二人。
  岳总不以为意,笑说,鬼才你只管帮忙引荐,我也保证高总和百大的收益不会少一分,高总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而且,嘉能那边急着回流现金,不会把金主往外推。

  周瑁远会心一笑,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看来岳总是有备而来!
  岳总朗朗一笑,还得多亏鬼才推荐的人,不然三年都走不完流程。
  周瑁远不置可否,饮了一口茶,又听岳总说,听琞总说,你们几个新项目要启动,也在找资金,今天见到你,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刚好他们公司也在找项目,然后对他附耳说了一句。
  周瑁远微微皱了下眉,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林子苏,心想:这算是投名状吗?可这个“投名状”有点烫手啊……
  林子苏看到他异样的目光,也是满脸疑惑。
  随即,周瑁远便回岳总说,没跟他打过交道,老爷子和他父亲有过一面之缘,他本人的口碑好像不太好。既然岳总提了,那我就让琞总去跟他接触。
  等到高瓴欧过来询问认购的情况,周瑁远便说,回头我跟岳总去你公司谈,有另外的合作想法。
  高瓴欧笑着应了,在周瑁远的引荐下,和岳总也握了手,简单寒暄了两句,高瓴欧就离开了。
  认购结束,高瓴欧请王起用就近期国内外投资政策以及市场环境进行通气和分析解读。
  林子苏听不懂,回头看周瑁远时,他却听得十分认真专注,他的安静和专注,深深吸引了林子苏。
  就这样,视线再也离不开他了,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这么认真地看过他——他的面部轮廓简直堪称完美,犹如雕刻的五官,颇有点希腊神话的神像。
  这样看起来还真有点爷爷说的异人异相,尤其是他的眼睛,是鹰眼,怒时凌厉如刀能杀人,不怒时温柔似水。
  眸子是幽深的黑色,深邃犀利,像宇宙的神秘漩涡,盯上一眼便会被吸进去。这个美男子,专注安静起来,简直令人心动,不,是心碎,想哭!
  最性感的,非他的嘴唇莫属,棱角分明,就像大师雕刻的作品,完美无瑕,诱惑力十足。
  让人有一吻为快的冲动,更不要说被它主动吻上来,哪怕是侵略十足,也让人心甘情愿沦陷——
  突然想到昨晚就被他吻过,当时只顾着震惊和愤怒,只顾着报复还击,现在突然回味过来,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却是那样的甜蜜、忧伤、心悸、眩晕、冲动,那么美妙,那么不可言说。
  此刻才懊恼现在的后知后觉,迟来的意犹未尽,不由地浑身一颤——她的手突然被人握住,林子苏骤然清醒,看见是周瑁远,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虽然林子苏说了少量红酒无碍,但周瑁远还是不放心,担心她会酒精过敏发作,至少在她发作之前离开。
  他可不想重蹈昨晚就会的大型灾难,所以时不时会用眼角余光扫一下她,此刻见她低头沉默,脸色不明,更是担心不已。
  好像真的有点不舒服,因为清醒过来的她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身体有些发痒,尤其是背部,好像起疹子了。不,不能讲,一定要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提。
  林子苏清了下嗓子,喉咙却突然发不出声,好不容易挤出了“没事”两个字,还有些嘶哑。
  “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先走。”周瑁远更加不放心,特意探了一下身子,她竟是潮红满面,越发担心,便要起身。
  林子苏情急之下赶紧去拉他的手,握得很紧,着急低声回应:“我没事,真的!”声音神奇般地利索了。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再耽误他的公务,昨晚已让他大失颜面,今晚绝对不能。愧歉和回护之心,都不忍搅扰他。
  周瑁远见她确实无恙,这才回手深深握了一下她,她的手还是那么冰凉,看来确实不是酒精过敏,便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林子苏这才意识到二人举止的暧昧,已然引来两侧大佬的注目,她当即轻轻抽回了手,周瑁远盯着她看了几秒,微微一笑,暧昧又迷人,没再说话。
  被他这一关照,林子苏又关不住那颗不安分的心了,看着他,心想:他结婚又如何,难道仰慕和欣赏也有罪吗?只要不越矩,光明磊落的,又怕什么呢?
  会所的活动结束,高瓴欧还安排了下半场,邀请大家参加晚宴和后续的夜场娱乐。
  周瑁远要推辞,结果几个大佬都不愿意了,调侃他这是见色忘义,周瑁远趁机就把林子苏推出去,将她和几个大佬互相引荐了一番。
  周瑁远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又不想让他们没面子,便寄希望林子苏做中间媒介,用她女性的柔性魅力,化解或降低他的人际损耗——这也是他请商务女伴的初衷。
  林子苏迟早要迈出这一步,择日不如撞日。
  林子苏不免紧张,一圈的男人,想到裙子的高开衩,下意识地就要去抓裙子。结果迎上周瑁远狠厉的眼神,害怕的手一抖,立即就缩了回去。
  林子苏只觉得头皮发麻,本来也不善长袖善舞,头一次活动,还没适应,就突然被推到了前台,这无疑是架在火上烤啊!
  救命啊,远先生,我该怎么办……

  快别走神了,所有人都在看你呢,不要总是这么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你可是他的助理,现在就是你的本质工作,做不好,或让他丢了面子,到时候协议不到期,你没走人,他先辞退你了!
  既然船都到桥头了,只能硬着头皮过吧,在这个“多面体”面前丢了那么多面子,总得让他看到点自己的价值,不然一直被他嫌弃和欺负!
  林子苏察言观色,急中生智,看到几个大佬以其中一个年长者——路总为尊,便想着擒贼先擒王,就像在辩论赛场上,专挑最强的对手打擂,辩服了最强对手,其他人也就有所忌惮了。
  而且这位路总面相端正,也最和颜悦色,林子苏未语脸先红,向路总欠了欠身,道:“路总,各位领导前辈,非常抱歉,实在是周总明天早上8点有课,明天下午一下课还得赶回常青,周一还得处理公司的工作,中间都没有休息的时间,今晚的这一觉太重要了。”
  众人听到“这一觉太重要了”,各自领会的却是另外一层暧昧意味,都不禁轰然爆笑,林子苏有点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众人为何发笑,不由地脸也红了。
  同时,大家也感觉出这丫头是社交新人,处理刁钻不会变通,不免好奇,周瑁远怎么会请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小丫头片子做助理。
  林子苏只道众人一笑泯“恩仇”,不会再纠缠下去,可几个好事的不免起了调侃之心,率先发难的正是林子苏眼中面相端正的路总。
  别看这路总是这圈大佬中年纪最长,但他的声音却十分洪亮,像是个京剧的练家子。
  只听他笑道:“周总明天有课,那你可以代他去参加啊!我跟你说,鬼才去不去,大家根本不在意,大家在意的是你去不去,你才是今晚的主角。”
  众人也跟着附和,周瑁远看着她也笑而不语。
  “不好意思,路总,我明天也是8点的课,明天下午也要和周总一起回常青,周一还要上班。”林子苏的歉意再没那么真诚了,只是段位太低了,不知道怎么接大佬的包袱,只能实话实说。
  路总有些惊讶,还未搭话,胖墩王总色眯眯道:“周总可真是艳福不浅,吃饭睡觉上课出差上班,都出双入对,真是春宵一刻都不停啊。”
  众人的调侃还是比较含蓄,就这个王总挑逗尺度太大,说话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还色眯眯地巡梭着林子苏。
  众人大笑,林子苏的脸顿时红成了苹果,更不能语了。
  “小林,你不知道,周总最近在忙着给他的项目做融资,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说服周总参加晚上的活动,他融资的事,我们就是举举手的事儿。”一身休闲装的大佬赵总一本正经道,大家也都附和。
  这时高瓴欧忙完也过来,和周瑁远并肩站在一起,也来了兴趣,抱臂在怀,观察着被围在中心的青衣粉面的女子。
  林子苏看到赵总一脸认真,不是调侃,这下可犯难了,脸一红,回头望了一眼周瑁远,不想高瓴欧也加入了围观战队,这更让林子苏感到窘迫和无助。
  而周瑁远却是笑而不语,看来他是要袖手旁观到底了,林子苏有些小失落,左右犯难。
  如果周瑁远此行是为融资,那我作为助理就不能置身事外,应该帮他促成此事,而眼前就是机会。
  而且他之前多次暗示,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够“称职”一些,现在不就是投桃报李的时候吗?
  这时,岳总走过来,有意替她解围,笑道:“以我对鬼才的了解,你要说服你的老板,也不大可能。这样吧,周总回去梦他的祖宗周公,你是他的助理,代他出席,也不耽误你们今晚的‘一觉’,”
  众人会心大笑,岳总和颜悦色继续道:“你给各位前辈敬一圈酒,也算是拜拜码头,大家以后对你也会多加照顾。可你这酒要是不敬,那可就是看不上这些老板,那你们周总以后在我们这里就很难办事了。这个公平吧,怎么样?”
  众人都点头称好,望向林子苏。
  林子苏本能是应该拒绝的,一是酒精过敏——此刻已经在发作了,她是极力克制,尽量不失态。
  二是昨天才发生了丁俊良的事,她不敢完全相信这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们,万一他们中有像丁俊良那样的人渣,怎么办?
  一旦有危险,周瑁远不参加,自己孤身入局,没人托底,风险太大,实在没安全感。
  可是涉及老板的大事,因小失大,那我这个助理的作用又何在?怎么办……
  算了,遇水搭桥,逢山开路吧,躲肯定是下策,不会喝酒,但红酒还可以,诚心相待,这些大佬也是有身份有脸面,总不会像丁俊良那样没分寸或为难我吧?!上吧……
  林子苏正要硬着头皮开口答应,周瑁远这时才笑呵呵走了上来,道:“她酒量可不好,发起酒疯来,你们都是她的对手。”
  这话一出,众人竟又是轰然爆笑,同时把目光纷纷看向林子苏。
  林子苏起初认为他是在暗喻自己酒精过敏,可是看到这些大佬的笑,又感觉味儿不对,而周瑁远看她的眼神也透着坏坏的暧昧意味。

  虽然不知道他的话外之音到底是什么,可也禁不住众人的调笑,脸刷地一下又烫了起来。
  “鬼才,这可不能怪我们啊,你这是不打自招。”说话的是岳总,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好吧,既然鬼才的战场不在这里,咱们也不能搅了他的春宵一刻——”路总拍了拍周瑁远,意味深长再没那么明显了,笑声顿时又起,路总接着说:“不像我们这群老家伙们,战场在酒桌上。行了,我们走吧!”
  路总也真是有事,不然不会这么轻饶了二人。大佬一声召唤,大家这才开始往外走。
  “路总,下次我组个局,约个都方便的时间,咱们好好聚一次,怎么样?”周瑁远一边说,一边十分自然地款住林子苏的腰,和路总并肩而走。
  “你这天天忙得没个影儿,组局就算了,下次来上京,去我那里坐坐,对了,带上小林!”这个路总只见了林子苏这一回,但似乎很是喜欢她。
  “好。回头给你约时间。”二人又话了几句两家的家常,路总临走还说了一句“代我向老爷子问安”,周瑁远笑着答应了。
  和众人告别,临走还有人调侃他春宵苦短好好珍惜。周瑁远笑而不应,像是默认一样。
  林子苏直到此时才回味过来,原来他的话明里暗里都在指向——二人有不同寻常的暧昧关系,而大家故意段子开腔,他不解释也不澄清,明摆着就是默认。
  更过分的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毫不避讳地做出搂腰的亲密动作,这岂不是更坐实了他们的猜测吗!
  林子苏想摆脱他,不料招来的却是更用力的拿捏,腰间隐隐作痛,想到他阴晴难测的魔鬼性格——这和他完美的长相太不相符了。
  看来上帝造人确实是公平的,给了他完美的相貌、家世和能力,却也给了他最糟最坏的性格脾气。
  林子苏只得隐忍着安静下来,怕惹恼他,不然又是自讨苦吃。
  “我觉得,今天晚上才算真正认识了远先生。”林子苏有些赌气,还带着点着恼的情绪。
  “今天晚上?”周瑁远挑了一下眉,口气很不正经。
  林子苏意识到,他所指的是几个小时前的狂野之舞,脸腾地一下就烫了起来,气恼地回了一句“不说了!总是被人戏弄!”
  又是这样,为什么总是制造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呢?……林子苏不小心瞄到裙子滑落,大腿又暴露了出来,下意识地就去抓裙子盖腿。
  “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乱想!”周瑁远坏笑着,眼睛却瞟向了她欲盖弥彰的“爪子”。
  “我想的,肯定不是远先生想的。”林子苏脸火辣辣的,镇定地狡辩,但很快就后悔了。
  “你想的是什么,我想的是什么?”周瑁远几许逗弄。
  “你想的肯定是——,”林子苏骤然看到他温柔的眼睛,所有准备好的恼怒和质问瞬间化作乌有,没了底气,一阵熟悉的心悸眩晕。
  她低了头,只低声撒娇地说了一句“不知道的了”,周瑁远不禁朗朗大笑。
  “我有个疑问!”转移话题,嗯,我也学会了。
  周瑁远做了个欺近的动作,靠近她身边,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嗯哼”了一声,等她继续说。
  “既然投资金属矿有21%的收益,而且8个月就能拿到收益,为什么岳总还要花7000万去收购金属矿呢?花费这么多,万一那个什么证办不下来,或者万一金属储量并不多,最后岂不是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周瑁远没有说话,仍是盯着她看,林子苏被看得不自在,又不敢去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太有魔力,盯上一眼就会被吸进去,她想有点自我的空间——不被他侵犯的空间。
  因为他总是能够制造一种错觉——随时会吻上来,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错觉带来的丧失理智、丧失力量的眩晕、悸动和窒息。
  她羞涩低头不言,等待他的答疑解惑,留了半边羞色给他。
  周瑁远将她的发丝拨到耳边,他没有留指甲,指尖不经意的碰触,就是肌肤之亲,像被电流击中,身体被激起涟漪片片,心智又被扰乱了。
  为什么对他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如果和他肌肤相亲,又会是怎样的毁天灭地的体验?……
  林子苏,你疯了吗???……林子苏身体一颤,打了个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天呐,林子苏,你在想什么?你这是要堕落了吗?
  天呐,我在干什么?该死……回过神来,才发觉整个耳朵像被滚水烫过。只是夜色掩盖之下,才不易察觉到这满脸的通红。
  好在他的手已经离开了,代价就是——他声东击西,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趁机撩开了裙摆,大腿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他是要将大腿的暴露进行到底吗?难道他有暴露癖?这个过程自己却毫无察觉,他是怎么做到的?……
  林子苏难抑体内的激荡,深吸了一口气。很快身上酒精过敏引起的痒症发作起来,林子苏扭了一下,不自觉地挠了一下背。

  周瑁远觉察到不对,立即去查看,林子苏本能要躲,却被霸道地按住了,他一把拉开后背的拉链,果然起了疹子,顿时脸一黑,“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怕影响你工作,昨天已经搞砸了,我很抱歉,所以——”林子苏怯怯地回应。
  “简直是胡闹!”周瑁远呵斥一声,看到她楚楚动人的样子,不由地心旌一荡,终究还是忍下了愤怒,回头便让王琪先去医院。
  见她伸手去挠后背,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了,这才柔声道:“不准再喝酒了,一口也不行,红酒也不行,听见了吗?”
  林子苏终于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难得的不嘴硬,乖巧地点了点头。
  周瑁远看着她,心肠不由地一软,帮她理开脸上的发丝,温柔地看着她,“以后别这样犯傻,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
  林子苏只觉得心跳加速,低头嗯了一声,周瑁远有种想抱她亲吻她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克制住,很快恢复总裁权威本尊,转移话题,开始回答她。
  “岳总是做互联网的,公司运营不错,正在进行B轮融资,准备明年上市。但是他没有实体,走监管,走上市,还有估值都有影响。
  他收购那个金属矿,可以补充实体的缺口,等到上市时,估值就会翻番,不管对他,还是对公司的股东,还是对投资者,都利大于弊。
  他不仅收购金属矿,其他的实体也有在收购,只是都不那么顺利,也是因为他互联网的身份。今天在那个房间里坐的,不管身家如何,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资产收益最大化。
  俱乐部就相当于一个资源整合平台,把有钱的,有项目的,聚合在一起,需求精准对接,减少了时间和成本的浪费,这也是一种收益最大化。
  用资源整合资源,是聪明人的做法。每个人都有资源,就算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也有自己的优势和资源。
  你要学会用你的资源,去吸引和整合别人的资源,这样你的资源才能发挥价值,你的资源才有升值和变现的机会。”
  周瑁远如话家常,侃侃而谈,可是说到最后几句,就看向林子苏,还瞟了一眼她正在试图遮掩的大腿春光。
  “要记住,你的大脑是第三者,不是你自己,它经常害你,你要和它斗争。身体才是你自己的,满足它,爱它,不骗它,就能获得你想要的。”周瑁远盯了她好几秒后,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林子苏原本还听得很认真,可是听到最后,才听出来他的话中话,算是解释他刚才的行为。
  但,他在暗示什么?身体?满足?是要我出卖身体,去“整合资源”?那么整合的对象是谁?他,还是那些投资大佬?还是什么?……
  乱七八糟的,这TMD是什么逻辑?
  林子苏险些发作,可想到二人正共处狭小空间,此时发作,以他的性格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幺蛾子——他总是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惩罚手段。
  准确地说,是“引诱”,数次交锋,他都从未失手。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吗,他想做的,没有做不成?!
  鉴于这个教训,林子苏还是按捺住了情绪,故作听不懂,继续追问前面的问题。
  “记得远先生说过,投资都是有风险的。我之前查过一些资料,一般投资回报,正常的收益在7%,8%,再高的也在10%左右,像嘉能的21%这么高的回报收益,风险肯定更高,投资都不怕赔吗?毕竟是几百万,上千万呢。”
  这时,车子驶过一个垃圾处理站,周瑁远盯着窗外看了许久,林子苏被他的目光吸引,也看向窗外,只见垃圾车正在向回收站倾倒垃圾,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清理垃圾……
  车子驶远了,才听到他的声音:“就像这些垃圾一样,没人愿意碰它们,因为人们觉得脏,不觉得它有价值,但为什么垃圾公司还愿意回收处理呢?”
  这不是政府行为吗?和商业有什么关系呢?……林子苏摇了摇头。
  “很多事情的猫腻就在这里,大多数人不敢碰的,才是机遇。绝大多数人不敢做,是因为只看到了风险,就像你一样,总是害怕很多,”
  林子苏又被点名,不自觉地看向他,“害怕很多”,有吗?我只是想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你怎么会懂!?
  周瑁远顿了一下,也看了她一眼,又道:“结果错失了机会。但今天这些人,就是那小部分的人,我们看到的是机遇,所以我们会去把握。
  风险肯定会有,投资圈里有句公认的理论,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你今天看到的只是一个金矿项目,但我们手上投资的可不是一个金属矿,而是很多个‘金属矿’。
  这个可能失败,但另一个可能就收益良好。总的来说,还是收益大于风险。风险和机遇,是两面一体的东西。回收垃圾,也一样遵循商业运作规律。
  这些垃圾经过分类处理、加工后变成商品进行市场流通,比如土壤、工业用油等,垃圾也有商业价值。可是在普通人眼里,它就是垃圾。”

  林子苏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但即便道理通透,自己未必就能知行合一。
  周瑁远看她一脸懵懂的样子,也不再细讲,把终极的答案抛给她以结束这个谈话。
  “你说的风险,还涉及私募股权的退出机制……这里面的门道很多,讲浅了,会误导你。讲深了,你又听不懂。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就多看一些私募基金的书,希望有一天你来告诉我答案。那个时候,你就会懂了!”
  周瑁远看看一脸不服气的林子苏,笑了笑,没再说话。
  五月的课程,就在私募基金的疑云中结束了,一边是她和周瑁远的关系回暖,从前的紧张和对抗关系,取而代之的是初步的默契。
  林子苏的感觉也变得越发复杂和不明,她甚至有时会产生某种依赖,但自始至终对周瑁远都捉摸不透。
  因为他什么也没改变,一如初见的冷漠专制,时而暧昧,时而疏离,对待女人他有着高超的撩逗之术,但同时又有着高度的警戒和自制,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感觉。
  林子苏挑起兴趣时,他就冷淡疏离。林子苏疏离时,他又故技重施挑逗她。挑起了林子苏的天雷地火,他又迅速冷却平静。他不曾改变,改变的只是自己。
  在周瑁远的带引下,林子苏也打开了认知世界的广阔视野,进一步反馈和影响她的职场格局,脚下的路也似乎越来越开阔明朗起来了。
  然而,当林子苏青云直上之时,此时好姐妹赵恬妞的人生却在发生剧变,林子苏的阔步向前,与她渐渐拉开了差距,渐行渐远。
  曾经亲密无间的闺蜜之情、同窗之谊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那么,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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