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什么东西，手臂怎么针扎一样，她下意识要抽回来，却被死死摁住，正想开口呵斥，一张口就听到软糯的“啊”。手臂限制松开，她抬手想拨动佛珠，我的手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肥肥短短。

        一定还在做梦，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死死地盯住自己的手。她是谁，这又是哪里，清媛尝试着回忆前尘，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你看你看妹妹看着自己的手，她是不是痛痛，哥哥给你吹吹，痛痛飞走。”旁边有小男孩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地给她吹手臂。

        “哎哟，谢天谢地，这病了几天眼睛里连点神儿都没有了，现在药打下去总算是有点精神了。”面前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抱起她，“奶奶的小乖乖，快点好起来哦不要再装狗狗了。”崔文莲心疼地哄着小孙女。

        这是怎么回事儿，总觉得这里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清媛看着周围的环境，全是白生生的，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观察十来分钟看看有没有异常，没事儿就先回去吃药观察。”

        “好嘞，谢谢你啊小王。”

        “不客气，苏队帮了我不少忙，这就是顺带手的事儿。婶子不要担心，小孩子生一次病，增强一次免疫力。也不完全是坏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么小小的孩子，一天天咳咳咳，奶也喝不下，你看这小脸儿瘦的……瞧着都让人心疼。”

        小王瞟了一眼那肥厚的小奶膘，想要附和的话愣是说不出口。他说不出口。可旁边的小男孩苏晓峰能说啊，“就是，妹妹先前像老虎头，现在都成了猫猫头，好可怜哦。”他说着伸手捏捏清媛的奶膘。

        清媛拍开他的手，你说话就说话干嘛还捏脸，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先前还啃手指，糊我一脸口水。

        “别捏你妹妹。要流口水呢。”

        “怕是要长牙了吧。”王医生看了一眼，“这下边都冒白尖尖了。”

        “难怪老是噗口水。”

        噗口水，我怎么可能噗口水？清媛闭上小嘴巴。

        “来，奶奶看看牙。啊，张嘴嘴。”

        清媛别开脸。

        “嗨哟，还不给看。看一眼，奶奶看一眼。”老太太伸手转过小胖脸。

        “噗。”唉，就说不给看了，口水太多了。清媛颓丧地趴在奶奶肩上。

        “哎哟还不好意思了，你和小小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清媛趴着不动，太丢脸了。

        “妹妹害羞。”小男孩笑着拍手。

        “妹妹困了。”妇女轻声哄，没多一会儿清媛就觉得真是困了，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睡前还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儿？

        怕吵醒清媛，崔文莲一路走得慢，远远地看见门头了就瞧着清媛的姥姥方大菊站在门口。

        “小娃娃睡得很熟呢。”刺耳的声音吵得清媛皱了皱眉。

        “不怕不怕，奶奶在呢。”崔文莲轻哄，看着清媛又睡过去，压低声音，“看见孩子睡着你还大声嚷嚷，显着你嗓门儿大是吧。”

        方大菊讪讪，“我听说孩子病了，来看看。”

        “你这当姥姥的空手来看啊。”崔文莲看了她一眼“那可真够诚心的。”

        “这不是着急，没顾得上，回头补上。她奶抱一路累了吧，我抱会儿吧。”方大菊殷勤地伸手。

        “可别，这孩子认人，换了手一会儿要哭。”她侧着身子摸出钥匙，递给苏晓峰，“你开门。”

        苏晓峰小小声开了门，崔文莲将清媛抱进屋，放床上盖上小被被。走出来苏晓峰已经给方大菊拿了水果倒了水。趁着孩子背过身，她就把水果往兜里装，听到崔文莲出来，她连忙缩回手，“亲家教的挺好啊，这孩子可懂礼了。”

        崔文莲也没回答她，摸摸苏晓峰的头，“做得不错，去里边写作业吧。”

        “嗯。”苏晓峰乖乖地进了屋。

        见崔文莲没理她，方大菊也不在意，一边吃葡萄一边问道，“云秀快下班了吧我昨儿让人带话让她回家吃饭，她怎么没回来呢。”

        “原来不是来探病的，找云秀的啊。那可不巧她前儿就去培训了。”崔文莲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去培训了，要多久啊？”方大菊有些急了。

        “半个月吧，咋的，她姥有急事儿啊？”

        “这不她舅下周要带女朋友回来，我想着她姐有见识，帮着看一看合不合适。”

        “这娶媳妇儿，过日子，安子觉得合适，你和她爹也看得过眼不就成了。她一个十多二十年不走动的外嫁姐姐在不在也没多大干系吧。”

        “这话说的，好歹是亲姐弟，那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哟，这会儿亲姐弟了，当初你想要再生个男娃儿，月子里就着急忙慌地就把云秀送给她大伯，生怕别人知道你有个孩子，对外一律说生了个死婴埋了。养在她大伯家里让你喂口奶都死活不愿意，更不要说后边走动送养儿钱了。等着亲家大伯好不容易把孩子抚养成人，这才开始工作你就开始找过来要认女儿。我先前看在云秀的面上，一次两次帮忙也就算了，都不稀得说你，这怎么她弟结婚还要找着她，你说你哪儿来那么大脸？”

        方大菊被这一长串刀子一样的话刺得脸红，偏又觉得自己没啥不对，“我那不是政策不允许也没法子嘛，你生了儿子不知道这头胎生闺女的苦楚。而且我给她找的人家差了吗，她大伯不是把她供成大学生了。这多少人都不能成的事儿她成了，还不是我给她找的路对了。”

        崔文莲被这无耻的论调气笑了，“感情还得谢谢你把她送人了是吧。那你都送出去了，自然和你没啥关系了，你还来找什么？”

        “那血脉亲情是一两句话说断就断的，我跟你说不着。”她气了就往外走，走之前还不忘顺走桌上的葡萄，出门的时候狠狠摔上门。

        被这一惊，清媛一颤，意识还没搂住，身体就先条件反射地哇一声哭出来。等她控制住自己时候已经被崔文莲揽在怀里了。

        “不怕不怕啊，那挨千刀的，把我小乖乖吓着了，下次奶奶不让她进门了。饿不饿，奶奶给你喂奶好不好？”

        喂奶？清媛惊奇地看着这个老太太，难不成她这岁数了还是奶娘，但要自己喝奶完全下不去口啊，怎么办？

        “晓峰，你来看着妹妹，我给她兑奶。”

        “来了。”苏晓峰马上就跑进来，拉着清媛的手，“妹妹不怕哦，哥哥陪着你。一会会就能喝到奶奶了。”说着吧唧一口就亲在清媛的小肥膘上边。

        放肆！他他他，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兄长也不该如此。清媛摸着自己的小肥脸，嘴嘴都哦成了圆。

        苏晓峰却没发现，揉搓着清媛的小手，“妹妹快点好起来，过两天要开展销会，我们一起去看孙猴子大闹天宫。”

        展销会又是什么？

        “哥哥攒了钱，到时候买棉花糖。奶奶说你还小不能吃其他的东西，到时候哥哥偷偷给你舔一小口。”苏晓峰压低了声音，用小手手比了指甲盖那么大一块，“棉花糖可甜可甜了。”

        “又偷偷和你妹说啥了？”崔文莲拿着奶瓶进来，“来，小圆子喝奶哦。”

        这又是啥？清媛愣愣地看着奶瓶。

        “咋，还不想喝奶啊。不行哦，肚肚会饿。”崔文莲将奶嘴怼到她嘴里。清媛吸了一口，哎玛，真香。咕咚咕咚大口大口喝，把崔文莲看得眉开眼笑，这就对啦，小婴孩就是要吃得下才好呢。

        一瓶奶很快就见底，清媛感觉腹下一紧，嗯？她顿住了，下一秒就听到苏晓峰大嗓门儿地喊，“妹妹拉臭臭了！”

        小婴孩颓丧地把脸埋进崔文莲的胸膛，让她死了吧，从口水到粑粑，这一天天的，太让她丢脸了。

        “啊唷，不好意思啦，这有啥的，小圆子不羞啊，奶奶马上就给你洗干净。”崔文莲显然是带娃的熟练工了，三下五除二，她又变成了香甜软糯的小包子。

        崔文莲在地上给她铺上毯子，“晓峰看着点儿妹妹，奶去做饭了，一会儿你哥要下课了，回来吃了饭还得去上自习呢。”

        “嗯。”苏晓峰点点头，拿出柜子里边的小广播，“来，妹妹我们玩儿玩具。”

        苏晓峰拉着清媛的手在上边一戳，里边立刻就唱起来，“夜来香……”

        清媛飞快把手伸回来，哎哟，我的亲娘诶，这里有妖怪。苏晓峰像是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妹，你咋了，这是小广播啊，唱歌的。”他又按了一下，里边换了一首歌。哒哒哒的声音。

        清媛看着他又按了一下，再按了一下，里边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她不禁凑上前去认真的看，这都是些啥，咋这么神奇呢。

        正研究着，外边门忽然开了，苏晓峰抬起头，眼睛一亮喊道，“小叔叔！”

        男子换了鞋走过来，抱起清媛，“小圆子和哥哥玩玩具呢，感冒好些了不？”他额头贴着她，“好像不烧了。”又看清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轻轻摸着她的小胖脸，“怎么啦，爸爸都不认识了？”

        爸爸又是什么？清媛整个娃都充满了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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