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雪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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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五十八年年关,燕北飞雪。
入关的大道上覆了一层又一层冰雪,一匹颤颤巍巍的老马,几行不见来处的脚印,那牵着缰绳的老管家须发凝霜,小心翼翼地走向城关,不时回头查看马背上少年的状况,眼中难掩担忧。
马背上的少年神情恍惚,今年冬日的骤寒快折腾掉了他半条命,几度高烧到昏迷,若不是身旁的管家老何,他或许只能沦为这冰天雪地的一具冰雕,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时再被野兽当作冬眠后的第一顿饱餐。
少年神情恍惚,眼神空洞迷离,已然分不清眼前的城关是真实还是梦境,于是本能地看向那手执缰绳的老何,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何叔,我们到家了吗?”
裹得严实的中年男人咳嗽了两声,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少爷,前面便是王府了。”
就知道老何会是这样的回答,一路上这句话听了不下数十次,少年也分不清真假,他的眼神不再如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那般期待,神情恍惚之间他低声呢喃道:“叔,我要是死了,你得去天香楼帮怜月赎身……”
“一个青楼女人……”话刚说到一半,中年男人意识到不对,回过头时见到少年再一次昏迷过去,他明白这次昏迷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连忙将少年扶下马,取出腰间那羊皮酒囊,将那为数不多救命的烈酒倒入少年的嘴里,随即双手捧雪在少年的双颊处不停揉搓,试图给他带去温度。
北原的烈酒刚猛,这一路行来不知多少次都是靠着这一壶酒保住了少年的性命,好在没多久少年的脸色缓和许多,渐渐恢复了神智,苦笑两声。
突然远处传来铁骑踏冰之声,这熟悉的声音在此刻好似仙境天籁传来,少年瞪大眼,挣扎爬了起来,看着城关处一队玄甲铁骑奔袭而来,顿时红了眼眶,他肆无忌惮地大吼了一声,待情绪发泄之后转头兴奋地对中年男人说道:“叔!你没骗我,我们真的回到雪雁关了,再往东沿着仙澜河走一百多里就是落孤城,哈哈哈哈……小爷我终于回来了!”
管家老何轻声一笑,扯起滑落的围巾又将脸挡住,随即搓了搓手,也终于流露出些许高兴,“不错,这雪雁关都是王爷的部下,他们会送我们回落孤城,这燕北边塞……真是一辈子也不想再来了。”
老何的话音刚落,身旁却是没有回应,转头一看,少年已然倒下昏迷不醒,他连忙大声招呼前来接应的骑兵,随即扛起少年朝着他们跑去,那健步如飞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五十好几的人。
雪雁关位于燕州的西北地带,算是燕国抵御北原蛮夷的防线里最后一道关隘,驻守此地的二十万玄甲军乃是燕国血衣王麾下最骁勇的部队,若不是遇上国破家亡那样的危机关头,他们绝不会轻易离开这座城关,毕竟北原蛮夷的危险性也不比南楚王骑低多少。
少年乃是血衣王府的世子,文毅,字知泉,文知泉,燕州有条横跨南北的大河名作仙澜河,每年冰河融化前便是一股清泉自西北天山涌出,边境的将士见泉水便知春日将至,万物复苏,故此他的母亲起了知泉二字,意味着永远向往春时万物复苏。
文毅在大燕最北面的城关呆了四年,原是被判处流放苦役十年,一朝特赦,终是刑期未满提前释放,所以就算是顶着那最是严寒的气候,他也不愿再多待片刻。
从来只会顺从着少爷的管家老何也拗不过这小子的思乡之情,趟风冒雪踏上归程,当然他心里清楚咱们这位世子爷惦念的是那落孤城内的天香楼,是那倾国倾城的怜月姑娘。
少年人嘛,儿女情长总是躲不过,哪怕对方是位风尘女子,但也架不住世子爷心心念念。
入了城关主仆二人被安排到了戍边将军府中,那些将士或许不认识这位被流放了四年的世子爷,但总归是认得这位血衣王府的老人,江湖上总说这位何管家待人极为和善,是老王爷最信任的人,如今一看,能陪着世子爷来这苦寒之地,可想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人确实在王府地位不低。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那燕州偌大的血衣王府中,怕是除了文毅的母妃,就只有这位老何是真心愿意陪着世子来遭这趟罪,当然王妃是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的,若不然那位于燕国举足轻重的血衣王估计要把王府给搬到这边城。
一夜风雪,文毅自昏迷中醒来,感受到身下柔软的卧榻,似是觉得有些不真实,随即伸手探了探床边火炉,连忙起身跑到桌边,对着那早早准备好的美酒佳肴大快朵颐起来。
老何不知从何处要了两身狐裘,在焚香沐浴之后自己穿上了一身,拾掇拾掇,又恢复了当年王府大管家那得体的模样,借他自己常说的那句话,男人可以模样生得不俊俏,但一定要穿的干净得体。
吃得正痛快的文毅并不意外老何的变化,而且轻声问了一句:“何叔,吃了没,坐下一起?”
捯饬得干干净净的老何站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一块写有“毅”字的令牌放到桌上,“进了雪雁关,您便是世子,主仆的规矩不能乱,还有……毅字营的亲卫早在此等候多时,待少爷您吃饱喝足,我们便启程回王府。”
突然听到王府二字的文毅愣了一下,放下手中咬了一般的鸡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毅字营等在这儿是父王的意思?”
老何轻声回答道:“是王妃意思。”
文毅自嘲般冷笑一声,又继续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就说……要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我还认为有什么猫腻呢,当年流放之时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最后若不是阿娘担忧让老何你跟着,恐怕他会当作从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吧?”
面无表情的老何从不多言有关王爷家中之事,所以听到这些也不接话,只是回了一句:“毅字营三百玄甲军皆是军中挑选出来的高手,若没有王爷点头,也不可能来到这儿。”
闻言文毅若有所思,在王府中,也就阿娘能左右那位独断专行的父王,回想那些年要不是母妃庇护,以自己那顽劣不堪的性情怕是早就被亲爹给活活打死,所以在听闻毅字营到此时,他还是蛮惊讶的,这可不像印象中那冷漠的父王。
主仆二人沉默了片刻,少年看着满桌佳肴,渐渐没了什么胃口,“何叔,我还是有些好奇,定案被判十年苦役怎么就突然来了个什么特赦呢?”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思索片刻,回答道:“老夫也不知道,但以王爷的地位,想弄到一个特赦应是不难。”
文毅苦笑两声,神情有些怪异,“父王?他要是愿意相信我,怕是也不至于让我被流放,又怎会帮我弄什么特赦呢?想想还真是憋屈,好歹小爷也是堂堂燕州血衣王府的世子爷,竟是就这么被判流放十年,说出去谁信啊?”
老何整了整手里拿着的狐裘,走到少年身前为其披上,“少爷,别想太多了,准备准备,回家吧。”
文毅裹好了狐裘大衣,随后跟着老何找了个沐浴的地方好生打理了一番,此地毕竟是在军营,也找不到个侍女服侍,好在这些年他也习惯了,恐怕就是突然回到王府也不见得能像曾经那样每次沐浴都找小婢女伺候。
雪雁城还是很冷的,简单清洗一下文毅便早早穿好衣物走了出来,迫不及待召集人马准备踏上回家的路程,对于那座王府,他其实没有什么眷恋,要说归宿,他倒觉得在天香楼怜月姑娘那儿待得舒心畅快得多。
毅字营三百玄甲铁骑早早等在城下,铁甲凝霜却依旧如大山巍峨不动,他们本是世子年少时便跟在身边的亲卫,只不过有几年这位小爷做了不少荒唐事儿,于是被王爷调回来了军营,当然还有一个理由是大燕的军人总不能跟着一位纨绔子弟前往边境受刑,哪怕王令所指他们不会犹豫。
雪雁关东去,沿着那孕育燕州百姓的仙澜河一直走上一百多里便能看到落孤城,一队三百铁甲,浩浩荡荡踏上归程。
按理说过了那北境防线中最内侧的雪雁关便入了镇北军的掌控,但血衣王就这么一个亲儿子,无论对他多么失望,总是不能真的置之不理,就这一个世子的身份,完全足够令那些胆大妄为之人舍生忘死,毕竟那血衣王有太多太多的仇家。
大洪王朝一千三百年,国泰民安不过百余载,诸侯割据,那些狼子野心之辈便分食了这个天下,经年血战,又不知多少王侯将相淹没在岁月中,血衣王跟随燕帝一路南征北战,刀下亡魂数不胜数,这样一个人自然是容易遭人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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