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淬锻三日（下）

雨越下越大，天越来越黑。练武场的上空，黑压压的乌云密布，似乎就快要压碎这饱经风霜的练武场一般。

        不一会儿的功夫，雨丝就将方骏的头发和脸颊上的睫毛都打湿了。

        他的身体渐渐被雨水淋透，衣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紧贴着肌肤，隐隐可以看到他已经发育的肌肉。

        他全身紧绷着，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凸起，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渍，扎着马步的双腿也不住的发抖。

        此时的方骏已经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向他席卷而来。

        方骏运转神元为自己续力，努力地压制住身体的不适感，继续忍耐着。他可不想被那臭老头再耻笑了。

        不过，劳累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他的精神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模糊起来，身体的疲惫感也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最后，方骏实在忍不住了，想先休息一下身体，然后再恢复马步状态。

        于是，他缓缓地下蹲，调整呼吸，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雨滴滴在方骏的脸颊上，让他的视线变得更加朦胧。顺势闭上了眼睛，脑袋朝着地板靠下去，扎进了前方的水坑里，然后他开始回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些倒霉事。

        结果想着想着，身体惰性发作，本来打算小憩一下就立刻重扎起马步的想法被方骏彻底地抛弃掉了。

        “你在干什么？给我站起来！”忽然，一个冷冽的声音在方骏耳边响起。

        方骏睁开双眼，映入他视野的是方卿煜愤怒的目光。

        "师伯，我"方骏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他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却始终没能站起来。

        "我本以为你能有所改变，看来是我把你想的太好了。"方卿煜怒道。

        "我坚持了很久了，师伯，不过刚才才休息了一小会，您就……"方骏委屈地说道。

        "所以你不还是偷懒了吗？"方卿煜双手握拳地说着，面色愈发严肃，"窃贼当了几十年好人，临死前偷了东西，就不能说他是窃贼了吗？"

        "呃"方骏不说话了，低着头不敢看方卿煜。

        见师侄不吭声了，方卿煜顿了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打算的是什么。你想着，你只休息一会儿就行，然后等你休息够了，就重新打起精神来继续练马步，是吗？"

        "是"方骏抬起头望向方卿煜。

        "但是，你知道吗，一但你开始松懈下来，就没有办法恢复到本来的状态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心想偷懒一时，身体便会偷懒一世。”

        “如果将来你身处险境，还像今日这样松懈，会面临怎样悲惨的下场，你不明白吗？”方卿煜说到这，脸色愠怒之余，眼中竟泛起了悲伤与悔恨的感情。

        听到师伯这番话，方骏心中有些愧疚，急忙说道："弟子错了，请师伯宽恕！"

        见到方骏如此表态，方卿煜的语气也稍微缓和下来了："你知道为什么你扎了这么短的时间便如此狼狈吗？因为你压根就没学会控制你的肉体。”

        “你一味的迷信自己的神元，在锻炼肉身的时候也依赖神元借力。这样除了白白损耗神元，伤害你的肉身之外，毫无用处。”

        “请师伯指教。”方骏恭敬地说道。

        "以后记住，只要是在锻炼肉体的时候，定要根据你的心跳，三振一呼、三振一吸。如此息法，可使身体与天地之息同频，便于你吸收天地灵气为自己助力。"方卿煜捋了捋白花的胡辫说道。

        "我这就试试。"方骏坐在地上，调整呼吸，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慢慢地调整息法，从最开始的两振一呼和两振一吸，最后调整到三振一呼和三振一吸。

        当他的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增快的时候，只感觉丹田被气力充盈，身上的乏力感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试试能不能站起来？"方卿煜问道。

        方骏闻言点点头，调整呼吸，然后他的左右脚分开，用双手撑着湿漉漉的地面，两腿伸直，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

        "站起来了！"

        “小心！”

        方骏才刚刚站稳，就感觉膝盖发酸发软，紧接着又跪了下去。

        “你没保持住呼吸的方式，记住，要努力练习这种三息法，要达到你睡觉时也在按这个频率呼吸的水平才行！”方卿煜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师伯的教诲，方骏应了声知道，然后再次盘腿坐立，双臂张开，按照刚才三振息法的方法，稳固气息。

        方骏这次没有着急站起来，而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坐了半个钟头。直到雨停了，方骏才再次尝试缓慢地站起来。

        他缓抬双腿，觉得稳住下盘后，微屈膝盖，直接跳跃起来，之后成功的平稳落地，溅起了一片水花。

        “太好了！我成功了！”

        这时的方骏浑身都湿漉漉的，衣服上面还沾染着不少污垢，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形象，反而显得他更加有型。

        看到这个样子的方骏，方卿煜很是吃惊，方骏第一次学三息法，不但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给他肉身带来的进步也如此显著，这是他未曾想到的。

        小子啊，你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方卿煜抬头看着大雨过后湛蓝色的天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方骏的表现已经远超他原先预期的目标，所以，方卿煜决定加快进度。他收回笑容，低头看向有些得意的方骏。

        "师傅，这样还要练吗？"方骏问道。

        "练，怎么不练呢？你现在虽说能长时间保持三息法了，但离养成习惯还差的远呢。"方卿煜说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三息法都会了，剩下的练习对你而言，不会太难。”

        方卿煜的话让方骏心中一喜，他说道：“那可太好了，接下来练什么呢？”

        "鉴于你已经学会三息法，之前的训练计划便作废。明天你再来，我告诉你要练什么。"方卿煜摆了摆手，示意方骏离开。

        方骏奇怪道：“师伯，不是说同吃同住吗？”

        方卿煜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那是看你不用功，想吓唬你，好让你打消偷懒的念头罢了！"

        "那，我可以回去找我师傅了？"方骏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

        "去吧！不过小子，别忘了，明天不许迟到，还有，你又忘了保持呼吸频率了！"方卿煜瞪着眼睛喝道。

        "是！师伯！”方骏恭敬地回答道，然后转身往方卿璇的阁楼走去。

        方卿煜等到方骏离开后，他嘴角上扬，低声说道："师妹，你看到了吗？他今天确实突破很大，三天，我原以为不够，可今天这么一看，似乎完全可以。”

        “师兄，我知道了，请您多费心，还有，谢谢您，能让我有机会再多陪伴他几个晚上。”凭空中，方卿璇的声音传入方卿煜的耳朵里。

        听到这句话，方卿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看着方骏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师妹，就看这两天的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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