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寻迹

　　负责专案组工作的是一位干练的女治安官孙橙，对接的时候，孙橙虽然认定了嫌犯的身份，但摄像头却跟丢了对方的身影。
　　嫌犯潜逃进了海市的城中村，这里流动人口众多，监控设备覆盖不全面，属于海市最难监管的地区之一。
　　而嫌犯之前居住的是出租房，专案组派人守着，但至今也不见他回来。
　　地方论坛的运营公司在海市新城区，他们在某个写字楼里租了办公室，至于服务器则租借自某运算中心，数据不在本地，不过他们可以远程增删。
　　徐云书不是治安官，没有问询和搜查的资格，他干脆不去凑这个热闹，静等治安官调查报告就是。
　　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寻找到那个可以佐证他说辞的抢劫犯。
　　他看看手机，现在是下午一点十三分。
　　在梦境森林里只要活到第三天，梦境附身者就能在现实和梦境森林间随时切换。
　　徐云书不知道那个扫荡森林的团伙是在抓紧时间搜寻猎物，还是在四处寻找新的附身者加入他们，他必须争分夺秒，争取到治安所的最大支持，如此才能摆脱势单力薄的处境。
　　抢劫犯名叫黄阿狗，二十二岁，是海市下属黄家堡村民，初中辍学，一直在社会上闲混打零工，事发前就住在青藤北路珠宝行对面住宅楼里，这是一间合租房，二房东把三间大小卧室上了锁，分别租给三个人。
　　黄阿狗租住的是其中一个小卧室，从卧室窗户向外看，能清晰看到不远处街道上的珠宝行招牌。
　　这或许就是黄阿狗打珠宝行主意的理由。
　　这间小卧室里的东西并没被带走，徐云书在卧室里转了几圈，打量着逼仄的空间，很快锁定了墙上挂钩处挂着的蓝色半袖。
　　徐云书不会破案，跟专业治安官比起来，只能算一个普通人。
　　可他有自己的优势。
　　梦境森林中的白狼为他提供了远高于常人的五感，徐云书将鼻子凑近半袖轻嗅，快速记忆着黄阿狗的体味特征。
　　这招在丛林狩猎时非常管用。
　　陈鸿晖没兴趣去询问什么运营公司，他被命令跟着徐云书一起探索真相，隐含着监督的意思。
　　这会儿看到徐云书的行为，识趣的把烟掐灭，哈哈一笑，“我们的警犬在城市里使用场景受限，你的鼻子……咳咳咳。”
　　他说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假装咳嗽。
　　徐云书瞪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的鼻子当然很好用，比如说，我能闻到孙橙身上有你的气味，特别是要害部位。”
　　这一下将了陈鸿晖的军。
　　陈治安官尴尬笑笑，“男女朋友嘛，很正常对吧。”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当徐云书确定了黄阿狗的体味特征，准备离开时，陈鸿晖紧跟在他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求饶，“小徐啊，这事儿你别跟外人说，治安所不允许同事结婚，孙橙她挺有事业心的，我们的关系还得拖几年，等其中一个调离治安所再说。”
　　看着陈鸿晖在他身后卑微请求，徐云书心中些微芥蒂消散，点头同意。
　　陈鸿晖搓搓手，重又点了根烟，“谢谢啊，等案子结束了，我请你吃饭。”
　　……上一个请他吃饭的人，现在正躺在医院里生死不知。
　　徐云书没说出这种话来，转而继续搜查黄阿狗的下落。
　　根据监控资料显示，黄阿狗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城中村一处偏僻的小饭馆外，他叫了一碗最便宜的面条几口吃完，然后沿街往北方离开监控范围，之后就再无踪影。
　　中午时分，徐云书饿了，跟陈鸿晖在同样的小饭馆吃了素面条，出门北转，一路前行。
　　距离黄阿狗抢劫珠宝店已经过了两天时间，徐云书抱着尝试的心态强化嗅觉，并没有察觉到熟悉的气味。
　　看来此路不通。
　　他抬头看看监控，又向北方的监控盲区望去，那边有三条岔路，一条是死胡同，另外两条向远处延伸。
　　陈鸿晖讲述着专案组的调查进展。
　　“两条大街分别通往沿华北路和油津路，这两条路中，一条路属于热闹繁华的步行街，人流量巨大，黄阿狗如果混入其中的话，很难在两天内把他辨认出来。”
　　“另一条路稍偏僻些，从那条路可以绕回城中村，这里流动人口多，如果要排查的话，最少需要一周的时间。”
　　一周吗？
　　如果真要一周才能找到黄阿狗，徐云书拿什么取信赵靖川？
　　他四下观瞧，看到死胡同那边有高约四米的墙挡住了去路，这堵墙十分光滑，没有任何可垫脚的地方。
　　陈鸿晖见徐云书走到死胡同，有些莫名其妙，走过去劝说，“小徐，你来这儿干什么？咱们现在应该回去，用你的鼻子四处找人才对。”
　　徐云书对陈鸿晖的话置若罔闻，只默默盯着墙头的位置。
　　“四米高的墙，哪有人能跳过去的，你就别白费力气……”陈鸿晖说着说着没声了，他意识到什么，双眼灼灼盯着徐云书，“你能跳过去？”
　　“这个高度，我在还是初级掠食者的时候，应该就能办到。”
　　徐云书自语，然后助跑，轻轻松松翻过高墙，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陈鸿晖还留在这头。
　　“卧*槽！”忍不住爆粗口陈鸿晖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世界即将被改变，“等等我！”
　　高墙这头是一个狭窄的胡同，旮旯处摆放着一个绿皮垃圾箱，许是这个垃圾箱所处的位置太过偏僻，里面的垃圾都快满溢出来，也没人来收拾。
　　徐云书嗅觉灵敏，垃圾箱的臭味冲鼻，他想憋住呼吸赶快离开，正要挪步，却在那脏臭的垃圾堆中，嗅到一丝丝熟悉的气味。
　　于是十分钟后，跋山涉水而来的陈鸿晖被指派了一个任务。
　　“翻垃圾箱？这活你怎么不干？”陈鸿晖气得差点鼻子都歪了。
　　“我的鼻子太灵，如果被臭晕的话，咱们今天就别继续追查了。”徐云书说了一个陈鸿晖不得不接受的理由。
　　“你确定这里头真有线索？”
　　“放心。”
　　陈鸿晖狠狠瞪了一眼徐云书，捋起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忍着臭气开始翻找垃圾箱。
　　徐云书远远躲开，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等待最终结果。
　　翻找了二十分钟后，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陈鸿晖，终于找到了线索证据。
　　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头罩，以及深色的上衣和裤子，这一套是黄阿狗抢劫珠宝行时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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