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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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婉躺在床上想起方才饭桌上的热闹终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古话有说父母在不分家，也不知哥哥是怎么想的，不过她倒也大概了解哥哥为什么提出这话。
冯秉文所谓的分家不过是单单把他一个人分出去，以后娶妻生子养活一家人全靠自己，而楚兆白体弱冯婉又是一介女子自然多需要父母的帮衬，他觉得冯双全应当理解自己的，但后背上的几个巴掌印告诉他——你想多了！
躺在床上的冯秉文觉得委实屈得很，当下就倒起了苦水。
楚兆白半眯着眼待冯秉文说得差不多时才出口点醒他，“爹娘，身体康健。”
冯秉文顿时闭口不言，他忘了这茬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叮咚两声让冯婉瞬间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地坐起身。
屋内漆黑一片，屋外从远处传来更声，似突然想到什么冯婉立即召出直播系统面板。
作品那一栏发布的只有两个视频，即茭白炒腊肉和素臊子面，看草稿箱里还堆放着几个未编辑的视频，冯婉趁着睡不着的劲儿剪辑好发布出去。
原以为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冯婉的目光即刻被粉丝那里一个特立独行的“1”给吸引，她记得前两日不还是“0”的吗？难道真有人能看到她发布的作品？抱着种种疑问冯婉点了下那个奇妙的数。
谢之珧？
是谁？
没听过。
头像的空白也让人看不出什么其他东西来，冯婉想了想还是按耐住想要发私信的心，然后转向了小店想看看还有什么能够用得着的东西。
《从入门到精通:会计基础宝典》、多功能电饭煲、儿童脚踏车、保温水杯、三角眉笔。
对于小店里时不时刷新出来的毫无关联地东西冯婉已经不抱什么期望，每次也只是怀着捡漏的心思，这次她把那本会计宝典买了下来。
楚兆白的身体需要花费大量的银子，她还需想个生钱的法子才行，这会计宝典也算是为以后做准备吧。
第二日一早冯婉找到楚兆白问道:“怎么样？能做出来吗？”
不过是个小巧些的手推磨，楚兆白虽没亲眼见过但昨日里听着冯婉的描述就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再翻阅了一下工具书楚兆白有把握能做出来，“两日后。”
冯婉有些惊喜遂又提出了几样东西来，因着简单楚兆白没有考虑当即应下来。
又三日，吴三娘和冯双全带着一家子备上好些东西坐上牛车去往双溪村。
车上冯秉文明显兴致不高，冯婉倒是新奇，问过之后冯秉文才恹恹地说道:“每次回去给外祖母过寿都买上好些东西，礼数周全，可她总对我们没有好脸色，大舅母说话夹枪带棒听得人心里难受。”
冯秉文这话不敢大声地当着吴三娘说只能是偷偷跟冯婉咬耳朵。
冯婉对于外祖家的印象还停留在她没磕头变傻前，那时外祖母与两个舅母对她都挺热情，只是没想到变傻了几年就变了样子，中间具体发生什么她不清楚，但看着凡事不往心里搁成天乐呵呵的冯秉文都苦大仇深，冯婉心里对于这一趟也算有数了。
双溪村不比大裕村离白云镇进，双溪村更偏北，周围山少多平原，几乎花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地方。
一进村子就有人跟吴三娘打招呼，一路往前走交谈声不断，直到牛车在一院子前停下。
如同其他人家一样吴家屋子也都是土墙建得，若真说一点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的院子比别家要大上不少，故而吴三娘一推开门院子里坐了不少人齐齐看了过来。
正在这时一妇人闻着声儿从堂屋出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簸箕，一见到吴三娘就大声招呼起来，“哟，三娘回来啦！还有妹夫快进来坐。”说着又朝屋里喊了一声，片刻屋内出来一个中年汉子眉眼间瞧着与吴三娘有几分相似。
吴三娘开口唤道:“大哥，大嫂。”
冯婉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吴青山和媳妇张氏，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差别甚大，她同冯秉文挨个唤了一遍，楚兆白立于一旁还没来得及出声张氏就走过来拿过吴三娘两口子手上东西，“娘在屋里呢，快进去，这外头怪热的，婉姐儿好不容易好了可别又坏了。”
冯婉:“……”
一进堂屋正上方坐着今日的老寿星赵氏，周围的是她娘家里的子孙辈，冯婉一个都不识，然后就被吴三娘拉着给赵氏磕头。
赵氏今年六十有八，虽一脸皱纹横陈，背也稍微驼了点但身子依旧康健得很，今天是她的大日子这脸上的笑就没有停下过，看见冯双全一家子磕头她安心受下，眼瞅着磕完才叫人赶紧扶起来。
“婉姐儿，到外祖母这里来。”赵氏朝着冯婉招手，冯婉转头看了看吴三娘一眼，见她点头这才走过去。
赵氏难得和气，她先是给冯婉抓了一把桌上煮熟的蚕豆，然后才盯着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才开口问道:“真好啦？”
“真好了，这些年让外祖母跟着操心是我这做小辈的不是。”冯婉一边说一边剥去蚕豆的外皮留下软绵的内里递给了赵氏。
赵氏连声道了几句好，又控制不住地抹了抹眼角直说这些年来吴三娘的不易，冯婉也颇有耐心地听她说，周围的人时不时地帮腔，没多一会儿功夫话题就扯到了别处。
看出冯婉坐不住了赵氏就打发她去玩儿，冯婉一出门就瞧见坐在院子角落里说话的冯秉文和楚兆白，没看见冯双全她又转身进了灶屋。
灶屋不大却挤了四个人，吴三娘和张氏一个切肉一个揉面，蹲在地上淘菜的是二舅母韩氏以及灶前烧火的表妹圆圆。
几人不知再说些什么气氛有些紧绷，一看见冯婉踏进门来张氏随口说了句:“婉姐儿怎么进来了？这正忙着你要玩去找峰哥儿去，让他陪你出去转转。”话一出口她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吴三娘就变了脸色。婉姐儿如今已成亲自然要和其他男子避嫌，虽峰哥儿与婉姐儿是表亲但长大了再如小时一般显然失了礼教让外人嚼舌根，也不知张氏这话带了什么用心！
“二嫂，让圆圆带着婉姐儿出去走走可好？左右圆圆在灶房里也帮不了什么忙，天儿这么热灶房生了火更是燥得慌，别把孩子热出个好歹来。”
韩氏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在吴青海因被征徭役去修建河堤摔死了以后她愈发不爱说话，不过吴三娘话里话外都为圆圆考虑韩氏还是应下了，仔细叮嘱了刚刚十四的闺女，她又忙活起手里的活来。
圆圆本也没个正经的名字，只因从小长得圆乎乎地就起了这个乳名一直叫到如今，在村子里很多姑娘家的闺名都是十五及笄才由家中长辈取的，故而冯婉也只唤她圆圆。
临出院门时冯婉犹豫一刻是否带上楚兆白，但念着天热恐让人遭暑热只能作罢。
“姐姐的夫婿真好看。”圆圆比冯婉小三个月，虽许久不见但这一声姐姐喊的是亲热至极，只见她扑闪着大眼睛说出的话直白得很。
“那是自然。”别的不说楚兆白的颜是真的无可挑剔，听见人夸冯婉当然应承下来，随后又补上一句，“你日后的夫婿定然也不差。”
圆圆叹了口气，圆脸上尽是一派天真，不过嘴里吐出的话却截然相反，只听她道:“不过是个驼背的鳏夫，一家子都偷偷瞒着我和娘，没想到还是被我偷听到了。”
冯婉:“！！！”
圆圆似乎对冯婉有着天然的好感，她平日里在家中总是被婶娘一家挑刺，在村子里也没有几个真心相待的朋友，现在有一个现成的人能倾听她说话圆圆干脆一股脑儿地吐了个痛快。
“明明都是吴家的子孙怎么吴峰就比人高贵些？他自己作死瘸了腿娶不到媳妇就要拿我去换亲，凭什么？阿奶也偏心得很，就只顾让他肩挑两房而把我往火坑推，要不是顾着阿娘那个家我早就待不下去了……”
信息量太大让冯婉脑子一时还没缓过来，随即她想了想原书的剧情，但原书中对于吴三娘娘家的描写只一笔带过，现下也不知道事情走向的冯婉对于这个表妹很是同情鬼使神差地怂恿她，“带着二舅母一起走，找个地方自立门户，总比草草嫁了下半辈子过得不人不鬼的强。”
“你也觉得我该走对不对！”圆圆眼里冒出惊喜的光来，原以为自己是特立独行没想到表姐竟能理解她，不过想到韩氏她眼里的光黯淡了，“阿娘不会走的，我阿爹至孝，他现在虽不在人世但我娘肯定会替他在阿奶前尽孝。再者阿娘必定会说女子无家族依靠立世艰难，若真一走了之我们孤儿寡母能受的欺辱可想而知，况且我还没嫁人，这般行事净会招人闲话……”
如果不是在异世生活了那几年冯婉几乎可以理解韩氏的顾虑，但现在她生不出任何同情来。
“既然走不了那就找个由头分家啊，分了家仍可以尽孝，分家以后你是二舅唯一的女儿那就自立女户同我一般招个上门夫婿岂不美哉！还有你既然知道大舅母一家子的打算那就同你娘说清楚，指不定她就同意了呢！”
两人一道走一道说，找了没有人的河边寻着阴凉处脱下鞋袜好生踩水凉快了一番。
树上已经开始有蝉鸣，冯婉看着娇憨可人，心思纯透的圆圆忍不住吓唬她道:“圆圆你吃过炸蝉蛹吗？可香了！”
圆圆自来喜吃，听闻这话心里头没涌起害怕反倒萌生出几分新奇，“真的吗？那我要尝尝！”
冯婉:“……”
两人在河里也不敢多耽搁，心里头掐着时辰就往回走，玩水时不小心沾湿的裙摆在烈日的炙烤下迅速褪去潮意。
到了吴家门前看着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的鞭炮红屑，隐约间听见院内传来的喧嚣，圆圆脸上都写着得意，“你看我说这个时辰回来准没错儿。”说着一把推开了院门。
只是这得意在看见堂屋门前厮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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