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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匕首


天亮后,严铮将中秋夜宴之事如数奏呈天子,一时间只见随侍的太医们衔枚一般疾行赶来。天子心神大乱,顽瘴痼疾一齐发作,病势汹汹,太子侍疾,贵妃捧药,一直忙碌到八月二十二,才有些清醒过来。

        甯王心急如焚,便也将返回东洛的行程耽搁了,幸有小世子在御前撒娇献媚,才令耳顺老人病中略展欢颜。

        “老二竟能做出这种事情,实在匪夷所思,那刺客可审出些什么来?”天子这日气色尚可,便倚在病榻上,揽着阿昳在床边玩耍。

        “骆征是死士,刑部用尽了办法问不出一个字来。”严铮恨道,一想起自己曾被那剑锋所指,便怒不可遏。

        甯王坐在一旁的方墩上,仍为胞弟开脱,“二弟心智不全,想必不是真心行刺,否则怎会在宴会中公然提出舞刀,只是那死士杀红了眼,才贸然伤人。请父皇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严铮心中冷笑,默默看向天子等待他如何发落,却见天子靠在榻中咳喘着,扶阿昳伸手去够床幔上垂挂的穗子,脸上竟无一点恼怒之色,仅仅是在一派全家团聚的和乐之气中,掺杂了些许痛失爱子的失落与忧戚。

        “老二憨愚,是对太子大不敬了,但想必也是不轨之徒挑唆,要在你跟前争个脸面。他所爱不过是财色,有什么害人的心呢?”

        “父皇……”严铮正欲插话,被一旁的柳贵妃轻轻拦了一把。

        “先皇后生前最爱燕王殿下,他的秉性,陛下也最清楚。依臣妾看,定是燕王身边那些幕僚失职,将他们拘在燕州好好思过,降职罚俸也就算了,实在不必张扬出去,伤了兄弟和气。甯王殿下,也是这个意思吧?”她带笑的眼风依依望向甯王,语带试探。

        甯王低头,“儿臣正是此意。”

        柳贵妃到天子身边落座,将缠着他玩闹的阿昳抱了下来,“陛下子嗣不多,你们兄弟三人当斋心涤虑、各行其职,好让陛下颐养龙体。甯王殿下身为长兄,今日包容管束燕王,来日定会辅佐支持太子,对不对?”

        天子见孩童被抱走,心上一空,“就这样办吧。燕王及其臣僚罚俸一年,幽居燕州,派人去看着不要生事就行了。”又向长子伸出皴皱颤抖的手掌,“老大,你年长,多为朕看着他,将来太子,也是少不得你的。你需多担待才好。”

        甯王怔了怔,连忙扶住握紧了,“儿臣谨遵教诲。”

        严铮接了贵妃抛来的眼色,也到天子面前躬身,向父皇和大皇兄又说了一番场面话。此事便这样揭过,他白受燕王之辱,忿然不平。

        一回到四海昇平,又见卫选光局促地捧上两本奏章,心中更是烦乱。

        接来一看,一本参舜恒,仗着太子嫔之势目无上官,当值时候各署串联不务正业等等,到处搜罗的琐碎罪名;另一本参舜询,因私废公、袒护包庇,将弹劾儿子的奏本积压在御史台不发。

        两个本子的日期果然差了两天,且都是不具名的封章。他勃然震怒,将奏章猛掷在地,“宣来问话!”

        舜家父子早在园外待命,见卫东君亲自来请,已百转千回地跑过许多念头,但进了殿,却见地上摔着两本奏章,仍不免愕然,惊诧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中丞,孤愿意先听一听你的解释。”严铮耐着性子,背手站在桌后。

        “启禀殿下,御史台两日前深夜收到一本封章,弹劾玉堂署待诏舜恒办差懒散、怠慢上官,经微臣查访,恐是诬告,便在御史台留用不发。但微臣前思后想,又恐是贼人做局,所以今日将奏本呈上。”

        严铮微微侧过脸,看向云淡风轻的父子二人,“中丞料事如神,却还是拖了两日。看看另一本奏章,直接送到孤这里来了!”

        舜恒去捡来给父亲一看,果然又不具名,但题头却写明了东宫台鉴,显然是早就备好,只待第一本奏章呈递上去,便署上日期一并送来,越过御史台,为的就是这中间的时间差,杀舜询一个措手不及。好一个请君入瓮!

        舜恒辩解,“殿下,参微臣的奏本在深夜递送,哪怕中丞大人次日一早就呈递,对方也稳操了一天的时间差。是微臣有失谨慎、授人以柄。”

        严铮岂会猜不到这是个连环套,只是这隔山打牛的劲力恐怕不是冲着舜询,而是要折断他的臂膀。他对这二人已授以重任,容不得任何闪失,厉色道,“这两本弹劾,孤会按下不发。只是孤对二位寄予厚望、仰赖颇深,请务必慎之又慎、细之又细。切勿……”

        他顿了顿,转过身来,“恃宠生娇,功亏一篑。”

        舜恒心惊,微抬头一看,只见储君眉目俱戾,似不相识,忙埋头称是,如履薄冰地退了出去。

        却被卫选光追出来叫住了,两人一拱手,便有满肚子的话要问,只因在还在园内,都按捺着分寸。

        “敢问东君大人,太子嫔近来如何?我听太医说,她受了刀伤?”舜恒在下颚处一指,满脸担忧错愕。

        “这个,我却不清楚,中秋宴上燕王要伤她,但殿下护住了,并不曾受伤。”

        他一叠声追问,“那她是不是哪里叫太子不悦了?我听殿下方才说恃宠生娇,当真心惊肉跳!是不是我妹妹她?”

        卫选光犹疑了一晌,“殿下多日不曾召太子嫔陪伴了,不过近来天子不豫,殿下也的确忙碌……”

        舜恒拍腿顿足,哎呀呀地嚷了几声,“还有啊东君大人,外头到处在传,我家小五被你退了婚,说得很不好听。请问大人那天为何不告而别啊?是否对婚事有所不满?”

        卫选光想问的正是此事,“我,是我配不上她,怎么外面风言风语传成这样……太子嫔贵为太子嫔,舜媖小姐当然也是要嫁王侯将相的,是我痴心妄想了。舜小姐还好吗?不要被流言所伤才好。”

        “只怪灵犀那个傻丫头,什么都往外说,小五她久病不愈,将家母都急死了。”想起小五在家成日咳喘,倒比小四入宫前那场大病更凶险,脸上忧色更浓了。

        卫选光也伤心失神,喃喃自语道,“都怪我,都怪我……”

        那边舜询已坐进轿中,催着要走,舜恒又再问道,“听闻我大哥舜慬,转投了燕王座下,确有此事吗?”

        卫选光点头,“但是中秋晚宴是天子家宴,作陪的少之又少,又因燕王行刺,消息都封了,我也只知其然。那可不是个好差事。”

        “是啊,甯王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又励精图治、御下有方,岂是旁人可比的。大哥又错失了,可惜了。”他唉唉叹息,但经不住父亲催促,拱手离去。

        卫选光郁郁折返,恍忽觉得殿中极目之处都黯淡无光,只有严铮独坐在窄窄一抹残阳中,面目隐在阴影处,神色难辨。

        只听他幽幽道,“孤的奏本收发,都是东君亲力亲为,怎么会被外人插了一本来路不明的奏章,还把进出时间掐得那么准,难道连东君也……”

        他如临大敌,噗通跪了,“微臣万死不敢!”

        殿中静得可怖,他只觉得当日在囚室所受的鞭伤,又都剧烈疼痛起来,更战战兢兢伏在地上,等待宣判。

        严铮微微勾着嘴角,靠进椅背中,脸色终于露在光线下,“孤说,难道连东君也察觉不了吗?将这几日经手过奏章的太监、宫女都发落了,叫慎刑司好好管教去,问出来这本子是谁的,不用管死活。”

        “是,微臣这就去办。”他力气尽失,双腿软得几乎爬不起来。

        严铮却又盯着他狼狈之态,出了口恶气道,“这种小事,何须东君亲自去办,吩咐下去就是了。”

        他提起朱笔蘸墨,朱砂却滞涩不已,方有些平复的怒气立时再被吊起,摔笔骂道,“磨墨的人都没有了吗!”

        卫选光心头一跳,垂眉道,“是否请秦司正来侍墨?”

        秦白岚岂能是在身旁红袖添香的人?只是那红袖,已被宠得敢以死相逼了!

        他冷哼了一声,“呵,不必了。叫白岚把这两本奏章的事告诉太子嫔,给她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奏章会被留用待发。”

        又拉开了手边的书箱暗格,露出一片龙鳞纹样的皮革,“东君出去吧,将小严叫来。”

        严若橝手伤未愈依旧裹着,将佩剑换到了另一侧腰间,抱拳待命,“请殿下吩咐。”

        严铮却悠然问道,“无事,只是问一问小严,可曾丢了什么东西?”

        严若橝不由握紧手心伤口,只垂着头答道,“是卑职的匕首。”

        “那可是你高祖父传下来的御用之物,削铁如泥、吹发可断,自孤在东宫见到你,就从未离过身,这么丢了,岂不可惜,不找找吗?”他一手在暗格中细致地摩挲刀鞘纹理,眼中紧盯着严若橝的神色。

        他躬着身,鲜红发带垂落面前,脸上勉强维持着镇定,“卑职,是在中秋宴上丢的,恐怕是骆征或燕王趁乱偷走。因惧怕殿下责罚卑职无能,所以没有大肆去找。”

        “是嘛,惧怕?”严铮拿出匕首,径直抛在地上,铮鸣一声,滚到对方眼下,“怕燕王行刺成功?还是怕骆征伤了什么人?”

        他胸中大惊,单膝跪下,“卑职无能!”

        严铮走出座位,步步踱来,拍着他肩头轻笑道,“今天怎么了,都来跪孤?你倒是猜猜,孤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严若橝气息微喘,在光亮如镜的水磨石地面上看到太子的倒影,一双漆黑沉郁的眼眸俯视着自己,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正是最危险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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