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蛊疫现

温凉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九尾按住：“你干什么？”

        “去人间。”

        “你歇一歇吧。”

        “我没事了，婆婆，谢谢您。”温凉挣开九尾，“阿初阿弑。”

        两道光环上温凉的手腕，温凉对归月说：“帮我照顾一下洛先生，谢谢。”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可说完话后她就已经消失了，黑白无常拖着大铁链子收魂去，白虎问归月：“就这么让她走了？不拦着？”

        归月的目光落在掀起的被角上，他的脸平静且淡然，无人知他心里汹涌，只听他问一句：“那时候，她在人间和生灵间经历了什么？”

        “什么时候？”

        “我不见的时候。”

        白虎摇摇头：“不知道，这个你得问初犬和弑猫，怎么了？”

        归月摇摇头：“没什么。”他看向洛清淮，“我得去趟人间，你跟我一起吧。”

        洛清淮看归月的神情，好像只要他摇摇头就会魂飞魄散一样：“哦。”

        归月问九尾：“她好了吗？”

        九尾摇摇头：“放心，你们回来之前我不走。神君不也走不了嘛。”

        “我？”

        “小丫头不签契你能带他回洛格拉？”

        “我……忘了。”

        东青羊还在昏睡中，没谁要打扰他。

        归月点点头：“那这里交给你们了。”

        归月换下身上的黑色纱袍，换了一身黑色长衣长裤，洛清淮低头看看身上的t恤，友情提示：“人间是夏天，会热。”

        归月笑笑：“我不怕热，走吧。”

        所谓“走吧”当然不是真的用双腿走路，归月知道平日里温凉是怎么照顾洛清淮的，他也不“虐待”他。

        “你的店能通往人间？”

        洛清淮点点头。

        然后他们就去了洛清淮的店，这店归月头一回进来，店里有些乱，这种纸扎和元宝金童玉女等摆的满满当当，洛清淮的窝在柜台后面，一张折叠沙发床，头顶的墙上挂着一台老旧的空调，白里泛黄。

        柜台是个掉漆的红棕色大柜，长有一米□□，高一米三四，上面凌乱斑驳的旧划痕和洛清淮这个年纪轻轻却向往退休生活的气质如出一辙的相像。

        “你平时怎么往来？”

        “从地府绕路。”

        “你能去地府？”归月有点吃惊，但很快也懂了，“我忘了你和地府有合作。”

        早怎么就没想到呢，找什么通行阴符，这不是现成的路嘛。

        洛清淮一脚把一个四条腿的塑料小板凳踢到旁边，打开隐藏在壁纸后面的一扇门，门外黑沉沉的，没有生机可言。

        归月迈脚踏出去，洛清淮在他身后关上门。

        门外应该是一片参天大树，枝叶横叉，长得奇形怪状，林间不时有鬼火飘动。

        “你平时来这儿不怕吗？”

        洛清淮摇摇头：“从小就看，早不怕了，这边。”

        两个大男人第一次单独行动，说不难受是假的，但一来打不过，二来那条大街现在妖魔鬼怪齐聚一堂，至少归月看起来像个好的，留在那不被生吞也怕被活剥，难受就难受吧，去了人间就好了。

        归月看看洛清淮指的方向，又回头看看相反的方向：“那边是鬼门关？”

        洛清淮双手插兜故作轻松状，他点点头：“是。”

        “哦，走吧。”

        洛清淮分不清这些神仙口中的“走吧”到底怎么个走法，是飞是变还是闪现，还是说就是徒步走。但这次他们真是一步步走的。

        理由很简单，平日里洛清淮就是一个人走的，既然他能走到说明这路不远，而且在这个地方稍微动一动都会被地府的小鬼们看到，开了隐身那个乳臭未干的鬼王也会察觉到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平时你要走多久？”

        洛清淮认真地想了想：“也就十分钟左右吧，按人间的时间算，表在这里没用，我也是猜的。”

        当然不止十分钟，不过是这里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感觉不一样罢了，要真按外面的世界算，徒步走得走大半天。

        归月和洛清淮在某些地方是相像的，比如身高，就是归月比洛清淮更像个正常人，洛清淮太瘦了点，营养不良那种。

        这里没有活着的声音，连风吹过都是无声的，所谓安静的地方尴尬丛生，洛清淮想象不到归月的心理，但他已经很尴尬了，这十分钟格外漫长。

        “我听说，你和那丫头认识那天帮她折了朵玫瑰？”

        洛清淮撇过头来看了归月一眼，点点头：“嗯，她说相亲用。”

        “哦，你认识她吗？”

        “那时候？不认识。”

        “现在呢？”

        “现在？她不是洛格拉的城主吗？”

        “是。”

        以洛清淮的视角看，这个叫归月的比温凉还要让人摸不着头脑，所幸到了，洛清淮打开门归月走出去，回头看，门后只是一条再平常不过的小巷子。

        这个店就比格林大街那个店看着入眼不少，至少干净整齐，有落脚的地方。

        看店的老头姓许，见洛清淮回来了赶紧走过来拿着一个小瓶冲着洛清淮上下左右喷了喷，一股呛鼻子的大蒜味瞬间飘满了洛清淮全身。

        归月躲得快，没有沾到，但肯定也带了味道。

        “老许，这是什么？”洛清淮五官扭曲成一幅抽象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大蒜汁啊，新蒜，专家不是说了嘛，新蒜最好。”

        “蒜？你弄这个干什么？”

        “治病啊，对了，你从外面回来要不要去登记一下，你……小洛……”

        洛清淮带着归月拐进侧门的卧室，关上门打开电视，然后拿了几件衣服进了浴室。

        新闻频道——一个穿着西装革履，戴着眼睛的男人正接受采访，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种大蒜。

        “我们的研究已经有了初步进展，这场大规模的病发不存在传染链，但有外部诱因，而大蒜的蒜汁能隔绝这种外部诱因……”

        换个台——生活频道，超市里的大蒜抢空了。

        换个台——农业频道，农民们地里的蒜价格疯涨，出现偷蒜现象，更多人开始种植蒜。

        换个台——某地方频道，借着记者的镜头一大批医护人员正在转移病人，这些人脸上没有血色，形容枯槁，像披了人皮的骷髅一样。

        洛清淮冲了冲，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出来：“怎么样了？”

        “什么？”

        “老许说专家发话了，就代表肯定上电视了，没有吗？”

        归月轻笑：“有，这些专家说的都很斩钉截铁，但没一句是对的。”

        洛清淮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汽水丢给归月一罐：“怎么说？”

        归月没喝过这东西，但看样子洛清淮没少喝。

        “拉环，拉开。”

        归月照做：“你看这些人，脸上没有血色，干瘦，就像是……”

        “被妖精吸干了？”

        归月：“……”

        “也差不多，但不是妖精，是蛊。”

        “又是蛊？”

        “所以这些专家说的没一句是对的。”

        “大蒜没用？”

        “没用。”

        “那什么有用？”

        “做个好人。”

        “哈？”

        老许平白的被老板发了一张好人牌，抱着蒜汁喷壶还挺高兴，但不知道老板要去哪，这个时候他们这种店最忙了。

        从店里出来归月开始找温凉，方向定了，位置定了，怎么过去又是归月发愁的问题，这儿可是人间。

        归月皱着眉头想了想，问洛清淮：“丘市的时代广场你去过吗？”

        洛清淮摇摇头，别说丘市了，他连他现在住的玉城都没出去过。

        “地图有吗？”

        洛清淮打开某导航，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和路线，归月沉默了。

        “你有车吗？”

        洛清淮摇摇头。

        归月知道这是白问。

        洛清淮却又说：“我能折。”

        这倒是归月没有想到的层面了：“那你折一辆，随便一辆。”

        洛清淮搜了搜教程，费了点时间折了辆简易的车，他带着怀疑的口吻把车递给归月：“你也能让它变成真的吗？”

        能吗？能。

        归月佯做困难：“你要不先闭上眼睛？”

        洛清淮照做，根本不需要归月说第二遍。

        归月拉着洛清淮到一个角落，松手，汽车飘在空中，他甚至不需要叩指念决，只是对着纸折的汽车吹了口气，手指往旁边停车位上一指，一辆白色的汽车就出现了，附赠车牌和驾驶证以及车钥匙——一次性的——别人那复制来的。

        归月打个响指，洛清淮睁眼，打量汽车的同时洛清淮问：“你们怎么都喜欢打响指？”

        “我们？”归月坐在副驾驶上，让洛清淮去开车，洛清淮表示不会，归月说，“你把手放上去做个样子，主要是你有身份证，我没有。”

        洛清淮：“哦。”

        “你们，你和……”洛清淮忽然发现他没有叫过温凉的名字，这会儿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

        “那丫头？”

        “嗯。”那丫头吗？一个大他不知道多少岁的神。

        这是师承。

        归月：“顺手吧。”

        洛清淮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汽车动了，洛清淮吓得赶紧收回手，汽车又停了，反反复复几次终于上路。这辆车里除了他和归月以及他的手机，任何东西都是假的，不过不得不承认，归月比温凉的本事更高，因为归月不仅造出了外形，还加了里头的东西，如果不是知道这车是假的，一定以为这车是真的。

        “去丘市？”

        “嗯，时代广场。”

        很快洛清淮发现这车不仅“智能”还能隐身，起初是他忘了松手撞上了一辆宝马，叫出声的刹那他亲眼看着他这辆车穿过那辆宝马又撞上了前面的比亚迪，就这样接连穿过数辆车后洛清淮兴奋了，他转着方向盘专门找贵的车撞。

        归月嘴角抽搐，别开脸不想看。

        “你还没说为什么做个好人就能不生病？”

        “因为阿骨图的蛊是醉淇的土养出来的，醉淇那块地蛊根没断，算不上太干净，再加上这蛊是阿骨图散出来的，邪恶的神只会侵入邪恶的人，心底坦荡的好人不会成为目标。”

        “什么样的人算好人？”

        这把归月问住了，他想了想，反问洛清淮：“你觉得呢？”

        “至少不做不道德的事情，不触犯法律都算吧。”

        “嗯，算，如果阿骨图不能探查人心，那么那些内心邪恶没有付诸动作的就不算。”

        “就没有实用一些的药物吗？”

        “有。”

        “什么？”

        归月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淡淡道：“时花。”

        “那是什么？”

        “那是步虚宫宫主为了蛊疫专门养出来的药，一种不在百花之内的花，现在开在洛格拉的花圃。”

        “能拿来做药吗？”

        “能。”归月说，“但需要洛格拉城主同意。”

        “她那么着急，肯定会同意的。”

        “是啊，她肯定会同意的，但星蝶不会同意。”

        “星蝶又是什么？”

        “时花的守护神兽。”

        “她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镜时是因为人类而坠尘的，星蝶是镜时神识所化，她认那小丫头为主人，但和白虎神君一样，她们之间没有签契，她可以不从，只要她不愿意。”

        洛清淮不问了，他忽然觉得这些神之间好复杂。

        归月补了一句：“但她一定会回去取的，如果这场蛊疫持续蔓延的话，或者，她会去找阿骨图。”

        “会赢吗？”

        “会，这里是她的地盘，她不会不赢，神明领域，邪神禁止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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