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凤仪宫。

        映秀跪在陈之瑶脚边，帮陈之瑶轻垂着腿，她抬眸瞧着内阁门外跪着的卫柔意，眼神充满嫌弃，声音也满是讽刺，“皇后娘娘，你怎么不直接把她打发了去，让她留在这岂非不是碍了您的眼？”

        陈之瑶侧躺在贵妃椅上，颇为端庄大气的面容带着一丝的享受，她听到映秀的话后浅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满的抬眼微瞪了映秀一眼。

        映秀目光刚从卫柔意的身上收回来就看见了陈之瑶轻瞪着她的眼神，顿时紧张的低下了眸，眼神飘忽。

        陈之瑶见映秀低头这才移了目光，转而看向外面的卫柔意，缓声又带着一些严肃点说道，“卫柔意怎么说都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不管她是痴傻还是旁的什么，她都是公主。她既然是公主，那便是主子，那她就轮不得你区区一个奴婢来议论是非。”

        “再说了，你这话要是不小心万一让旁人听了去，岂非会让人觉得本宫在这后宫中连一个痴傻公主都容不下，那不是说本宫恐坐国母之位？”陈之瑶从卫柔意的身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映秀，带着质问的声音责备映秀。

        映秀听到陈之瑶忽然提高了声调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是奴婢思虑不周还请娘娘恕罪，奴婢只是觉得，柔意公主是真的担不住主子这个称呼。”

        她说到这，微微的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说道，“奴婢觉得只有您亲生的宁意公主，才是东稷国唯一一个名副其实的公主殿下。”

        陈之瑶轻笑了一声，“柠儿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她的地位当然是旁的公主比不了的，但是你别忘了，东稷国，可还有一个镇国长公主，楚婕。”

        映秀自然听说过那位长公主的事迹，但她仍不在意，于是便开口像是有些辩驳的说道，“奴婢知道，不过那镇国长公主只不过是先皇贵妃之女，说起来也就是庶女而已。她与咱们的宁意公主不同，咱们公主可是皇帝的嫡女，所以奴婢觉得，就这个一点上，那位长公主可是永远跟咱们公主比不了的。”

        庶女永远是庶女，即使出生开始就有再高的地位，那也改变不了一出生就是一个庶女而非嫡女的事实。

        陈之瑶挥了挥手让映秀继续捶腿，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映秀的服侍，她轻抿着唇沉默不语。

        庶女又如何，嫡女又如何？

        只要能得到皇帝的宠爱，那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就算是亲生嫡子，皇帝都不一定可能会去在意。

        内阁外面跪坐着的卫柔意低着头怯生生的抬眸试图透过一扇门看清里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回去。

        她一双看起来单纯且圆溜溜的眼眸转了转，徒生几分好奇，于是开始四处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摆件，忽然看见个巨大的珊瑚盆栽。

        她仿佛是第一次瞧见了这么新奇的物件，眼里带着微闪烁的光，这个摆件可真是漂亮，比她在青云郡外的海边捡的红石头好看多了。

        不同于卫柔意的好奇，身后偏远处跪着的琪瑛正紧绷着身子有些谨慎的低头咬着嘴唇，她的双手双手紧紧的交叠着放在小腹之前，模样看起来很是紧张。

        她们刚到凤仪宫不久，还未见到皇后娘娘便被皇后娘娘身边的映秀姑姑拦了下来，说是皇后娘娘午睡还未醒来，让她们在外跪着等候，说是皇后醒来以后再来叫她们。

        可琪瑛知道，这明明都过了午时请安的时辰，皇后肯定已经按规矩都见过其他妃嫔了，又怎得可能像映秀口中说的那般到现在还未起？

        这不得不让琪瑛多疑是皇后娘娘故意吩咐映秀的，而且若没有皇后娘娘让人来吩咐让她们进去请安，那她们现在便得一直在门外跪着。

        她的身体倒是受得住，但柔意公主这单薄的身子怕是受不了。

        琪瑛思及至此，垂着的眼眸里生出了几分担忧的意味，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卫柔意，却不想一抬头便撞上了一双单纯的视线。

        卫柔意慢慢的移动着跪的姿势，来到了琪瑛的身边，“琪瑛姑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大，吓得琪瑛差点一哆嗦，琪瑛连忙伸出手轻捂住卫柔意的唇，小声地开口说道，“柔意公主，这是凤仪宫，您说话万不可这么大声，千万别扰了皇后娘娘清净。”

        卫柔意看见琪瑛郑重其事的目光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频频点头，“我知道了。”

        琪瑛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重新恢复了端正跪着的姿势，安慰的说了一句，“公主再等一会儿，皇后娘娘很快就会让您进去请安的。”

        卫柔意点点头，重新回到了自己原先跪着的地方，继续好奇的四处打量着周围，看起来有些孩童的稚气。

        戌时，

        楚婕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沾晶莹泪珠的黑眸，那双眸像是被外面的雨雪沁过的湖水，明亮清澈。

        她微抿着朱唇，望着头顶的纱幔，这次连她自己都未曾想到，原来系统在失去保护措施后，随之而来的病弱效果对她的影响竟然会这么厉害。

        两个时辰之前，她才不过刚到瑶华宫的宫门前，人还未踏进瑶华宫的门，便整个人都突然没了意识，随后便径直的摔在了雪地里。

        幸亏宫娥们发现的早，否则她肯定会伤上加伤。

        楚婕想起刚才她正在昏迷时，幻羽和太医的对话，便只感觉到一阵头疼。

        在她昏迷时，有人跪在她床边，在她手腕处放隔了一层纱，她恍惚间察觉到那人应该是在为她诊脉。

        随后约摸着两分钟的时间，那人就撤去了纱布，对着幻羽说道，“幻羽姑娘，经微臣诊断，长公主殿下如今是在雪天内受冷，寒邪入体，再加上身子早年的病根，所以才昏迷至此，恐怕得再过一个时辰才能醒来。”

        幻羽紧张的看着躺在床上仍在昏迷的楚婕，转而望向太医，“敢问太医，不知殿下的病何时才能好，这冬日漫长严寒，我怕殿下受病魔折磨。”

        “据微臣所知，殿下的病根是从圣韵太妃怀孕时就留下来的，一出生就带着有可能早夭的风险，后来因为有各种汤药和寻来的珍贵草药吊着，这才堪堪保住了一条命。可这又突逢冬日落水，让难以将养的身子更是伤上加伤，说句不怎么吉利的话，公主现在恐命不久矣。”太医的话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楚婕思绪回笼，她原先知道系统后来肯定会给她突如其来的病弱效果寻个理由，但未曾想到系统竟然可以编的这么圆满，让人挑不出来一丝的错。

        一时间她竟不知，这病到底是事实就该如此，还是系统的故意安排。

        楚婕刚醒起身从床上坐起来，便听到房门被由外而内打开的声音。

        幻羽微低着头端着碗走进来，没想到刚一抬头正好瞧见床上的楚婕已经醒了过来。

        她连忙紧着步子，把药放在了旁边的紫檀木的桌子上，来到了楚婕的旁边。

        幻羽圆溜溜乌黑的眸子满是水意，替她擦拭着额头的汗，“殿下，您现在觉着身体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儿。”

        楚婕泪眼朦胧的跪在自己床边的幻羽，安慰的说道，“本殿下并无大碍。”

        不要慌，稳住，她能赢。

        “殿下您这次可真的差点吓坏奴婢了，您这要是真出了事，那奴婢也不想活了。”幻羽低声哭泣，惹人怜爱。

        楚婕伸手摸了一下幻羽的头，眉目温柔，“本殿下又不是真的就这么去了，别哭了。”

        “公主，那奴婢先服侍您用药。”幻羽听到这话才缓了悲伤的心情，起身给楚婕调整躺着的姿势，让她可以靠着床上的软枕。

        幻羽本想伺候楚婕用药，但她见楚婕接过了药碗打算自己吃药，便起身退到床边站着，顺带整理了一下床边的纱幔，方便她动作。

        楚婕本以为这药就算苦，那也苦不到哪里去，于是略微有些快速的喝完最后一口药。

        却没想到这药在她咽下去之后苦的她差点没忍住直接吐出来，幸好她即使用帕子遮挡了一下，这才勉强能压下去嘴里的苦味。

        不过最终她还是实在有些忍受不住，只好皱着眉吩咐幻羽，“幻羽，快去帮我拿一些蜜饯来。”

        “是，奴婢这就去。”幻羽闻言行了礼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幻羽就端了一盘刚做好的蜜饯，双手捧着送到了楚婕面前，低头跪在旁边，“这蜜饯是奴婢刚才让小厨房提前备着的，适才奴婢低头想其他的事情，这才忘记给您拿来，还请殿下怪罪。”

        楚婕拿了颗小一点的蜜饯吃过之后这才缓一下嘴里留着的苦味，“起来吧，不过是一件小事儿，说不上怪罪。”

        楚婕知道自己受冷一事让平日里都小心谨慎伺候她的幻羽心里多了些愧疚，于是便想着要不要转了话题，让幻羽散散心思，不要再纠结于此，毕竟与她无关。

        她想起适才幻羽说的话，轻咬着蜜饯疑惑的问道，“你方才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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