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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双杀伏诛


“你们现在在做什么?混在一群乌合之众间,进攻朝京,自以为自己是正义之师,实则是愚蠢至极!”修宴狂怒道,此刻他已经不在压抑自己周身的气场,想极了一个从血山尸海里踏出来的地狱修罗。

        狂妄,可怕,带着嗜血之意。

        “这七百人是被安王所杀,是和你们一样被蒙蔽了双眼,有被巧言令色所忽悠。分成几批各个歼灭,安王允诺他们归京,却在半途中杀了他们,抛尸荒野,有的送进了朝京地下的遗址,给一个疯子提供数以万计的鲜血,然后全部推到北归身上!”

        “你们自己不觉得自己愚蠢吗?!”

        “安王是北归亲手杀的,你们可以质疑任何人,唯独不能质疑这个在离开北境前还为你们扫清了一切障碍的统领!”修宴的手直直往后一指。

        扶桑手一松,搭在顾徵脖子上的剑猛然落下,跌在地上发出一阵清响。

        “他的承诺全部都兑现了!你们睁眼看看这七百具尸体!有没有一一对上?他有没有做到带他们回家?!”

        “颠倒黑白、助纣为虐、瞎眼背叛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你们!”

        修宴继续道:“你们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殷王殿下一登基,北境南部的安王旧臣就死光了吗?他一个人能扫遍整个北境,自古至今哪个北境之主可以做到?!”

        修宴眼里满是悲愤,是从未有过的情绪外露,这声声质问落地有音,倒逼众人,以裴琅为首的十万人大军,竟然在这种气魄下哑口无言,齐齐退了三步。

        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敲打,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那是被捏住心脏的痛楚与愤恨!

        真相,居然是这样吗?

        无论是裴琅军中的北归军旧部,还是东朝城墙上的众人,都集体沉默了。连带着其他人,南汇太子、西陵皇子也全部都沉默了。

        “你们所谓的复仇,愚蠢至极。”修宴冷冷吐出这几个字,如同天上飞舞的雪花似的砸在裴琅身上,透心寒凉。

        裴琅抬起头,对上到现在为止依旧云淡风轻的顾徵,眼底泛起酸意,所以,他进攻朝京是为了什么呢?他母亲不是顾徵害死的,七百名兄弟,也不是顾徵杀掉的。

        就像修宴所说的,他们兵临城下,自以为要讨个公道,却不知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是错误的,从对着顾徵举刀舞枪的那一瞬间起,就是对顾徵,对北归神殿的背叛!

        噼里啪啦一堆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悄无声息地抱头痛哭。

        心中存着长久的恨,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恨错了人,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裴琅同样是满目萧然,这场仗就像闹着玩似的。

        这让他联想到小时候与顾徵间的小打小闹,那时候他母亲还活着,长公主管不到顾徵,顾徵就溜出府找他,他俩在破旧的仆人院子里好不自由。

        顾徵比他小却一直比他聪明,每次打赌或者玩游戏总是让着他,这让他一点当哥哥的体验感都没有。

        怪不得昨天顾皖儿问他认不认识顾徵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微笑,他对顾徵的恨,根本是站不住脚的。

        更别说他本来就是错误的。

        是他不明是非,害了自己军士的命,也带给生他养他的东朝无尽灾难。

        两败俱伤。

        顾徵赢了,甚至没有十足的动用天道那种非人力的力量,就轻而易举地击溃了裴琅的防线。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朝京城墙上,看着旗杆倒下去的裴琅阵营,顾长惟其实已经抖了很久的手,不是害怕打战,而是害怕心底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他侧目望向南佐,几乎就是肯定地问道:“国教堂崖下之人,是你和修宴对吗?”

        听到这话的顾府众人再一次被震撼到了,自从顾徵走出城门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在不停的刷新对从前发生一切的看法。

        南佐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睁开:“主子怕你不肯接受他从南汇带来的药,毕竟那是以命换命的黑玉断续膏。”

        以命换命,这四个字南佐咬的特别重,顾长惟身子有点摇晃,他心里颤颤巍巍已然有了几分猜想。

        可谁知南佐并没有闭嘴,而是继续说了下去,清朗冰冷的嗓音在风雪里带着无尽的残忍:“当年朝军挺进,安王探子私下与主子联系,以你的性命为要挟,要求他打探军队布置。主子特意留了破绽给顾大将军,让他从后面追上来。虽然主子成功杀掉了安王,却没能救下你,你坠入冰崖的事,他懊悔了三年。”

        南佐撇了一眼满目悲戚之色的顾长惟,继续道:“你大概不知道,就在主子亲手把你双腿折断的那天夜里,主子在外面打断了上百次自己的手,当时他刚解除天道烙印,身体还很虚弱,北归神殿的天道之力又不受控制。”

        “神力几乎是狂暴地在修复他的身体,以他的生命力为食,可主子一次一次地对自己下重手,天道把手续起来,他就再折断,像疯子一样!”

        “你们还没废主子武功时,他就已经把自己折腾到经脉全断了。”

        “他当时已经奄奄一息,跟你们回来,只不过是想死在亲人身边。”

        南佐的话又轻又散,如天上飘落的雪花一样轻薄,落入众人心头却是海啸一般掀起狂风巨浪。

        顾赐儿、顾瑾儿捂着嘴巴开始哭。

        顾恺之、顾衍之等一众男儿也开始悄无声息地落泪。

        顾长卿、顾长徊等人眼掀起的惊涛骇浪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顾长惟更是狠狠一拳头砸在了城墙上,这小子,瞒了众人这么多事情,被误解,被欺辱,守口如瓶近十年,一声不吭!

        他姓顾,是真正的顾家子弟。

        战场上硝烟味少了许多,清凉的风吹着雪落下,落在闪动着银光的刀枪棍棒上,仿佛使那些锐利都柔和了几分。

        数万人对立,除了哀泣声,再没有其他。

        也是啊,这么多牌位立在这里,总要有点氛围。顾徵把脚边一尊牌位摆正,擦掉了上面的积雪,露出了雕刻的名字——顾徵。

        他把自己也算进了死去的七百人中,他早就把他自己当成了死人,他现在爬出坟墓,也不过是为了还裴琅他们一个真相。

        做完这一切,他就可以静静地等得起死亡的到来了。

        他可能会下地狱,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像扶桑说的,虚伪、肮脏、恶心,他自己都讨厌自己。

        也就在这时,场上唯一一个毫无触动的苏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拖过了哭成泪人的顾皖儿,短刀抵在她的喉咙上,他看出来了,裴琅已经决定要放下武器,而简琮那边,似乎也没有想要开战的意思。

        可他是没有退路的,等待他的只有和莫守岁一样阴沟老鼠似的命运。

        “你最好放了她!”

        想不到这话居然是裴琅说出来的,顾皖儿已经明白裴琅就是谷阿嬷的儿子,却不想他居然会为自己开口。

        实际上裴琅的银枪已经微微抬起了,这么近的距离随时能捅进苏全的身体。

        苏全却是见识的多了,他抵着顾皖儿,开始往两军阵中走,低声威胁顾皖儿:“你给我听话点,不然我这刀快。”

        “苏公公。”顾皖儿被苏全大力一勒,眼里本能地聚起泪花。

        “不要叫我公公!”苏全厉声道,声音又尖又难听,“我当了快五十年的太监了,我也受够了这样的贱命!”

        他近乎疯狂的状态让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哪里还是平日里跟在简琮后面,事事周到妥帖的苏公公。

        简直就是个浑身散发着狠戾气息的疯子!

        苏全这副模样简琮他们在地宫时就已经见识过了,可其他人没有,尤其是城墙上那一批文武百官,但凡每个人说一句话,都像七嘴八舌地在指手画脚。

        受到刺激的苏全顿时手上不稳,眼见着短刀就擦着顾皖儿的脖子划了下去。

        霎时间,两条银光带过,顾皖儿只觉得下巴上溅上了温热的血。

        裴琅和修宴,一个掷出了银枪,一个祭出了宝剑,直直穿破了苏全的额头和胸口,而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顾皖儿愣住了。

        修宴走过来,拾起了两柄武器,顺手把银枪扔给了高头大马上的裴琅,裴琅一把接住了,仿佛回到了以前在修宴麾下任先锋的时日。

        默契,熟悉,亲近。

        两个人都不说话,而缓过神的顾皖儿则是躲到了修宴身后,避开了裴琅探究打量的眼神。

        苏全已经死了。

        简琮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动了动喉结:“是苏全告诉你,顾徵杀了你母亲的是吗?”

        裴琅摇了摇头:“莫守岁,他把我接到朝京后,安排进了顾家军,后来告诉我的。”

        “居然是莫守岁。”简琮神色淡淡,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可惜莫老贼被顾徵一剑砍了,不然他定要好好折磨折磨他。

        “还打吗?”简琮骑马上前,身后是无数背水一战的东朝将士。

        呵,裴琅面露苦笑,从马上翻身跃下,他已经懂了。

        裴琅单膝跪地,像之前每一次见到简琮那样行礼跪拜。

        “罪臣裴琅,甘愿伏诛。”

        他身后的那些也是一样,但显然和裴琅不同,北境的人,从不跪拜,他们只是冲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顾徵低下了头颅:“参见北归神殿下。”

        响声震天,无边无际的士气升腾而起,直达天际。

        他们是真正铁马冰河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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