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南汇太子

什么？

        你之前的意思不还是非顾徵不可吗？不然我岂不是大题小做，损兵折将，白花费力气让他好端端活到现在。

        简琮早知道北殷王是个喜欢出尔反尔的人，却也没想到他如此现实，当即有些坐不住了，他这是想放弃议和，转向与西陵或是南汇议和吗？不论他与哪边交好，对东朝都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三岁小孩都知道，北境最喜欢抢东朝的东西！尤其是粮食和土地！

        北殷王见简琮那么大反应，眼神微眯，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奸计得逞了般往后微微一仰，仿佛自暴自弃说道：“东朝看起来不怎么敬重我们北境啊，反正也都是嫁了，嫁到哪不好呢？说不定别家儿郎更优秀。”

        “现在仔细琢磨琢磨，与其这么麻烦，纠结在一个不识抬举的人身上，还不如换个更好的选择，须得是天下最优秀的男儿，才能配上我北殷王的亲妹妹。”

        “你之前不是说，顾徵和安饶青梅竹马嘛！”简琮面色阴翳，深吸了口气，极力压下爆涨的怒意。

        “是啊，”北殷王望着年轻的皇帝，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嗓音微冷，还带着淡淡的讽刺，“顾徵这小子不是满肚子不愿意嘛，我也不好勉强。”

        又把问题抛给了顾徵，反正他也一身黑锅了，左右不差这一个。

        简琮、衿黎、顾长青、在场的所有东朝人都恶狠狠瞪了顾徵一眼，就算顾徵背对着他们，也能感觉到他们想要把他挫骨扬灰的冲动。

        这狐狸真是睚眦必报，顾徵看似在冷眼旁观，实则在极力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尽量不让自己分神。

        北殷王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一把揽过安饶，坐姿放荡不羁：“那就这么定吧。”

        “但有个条件，最后是否愿意嫁，还是王妹说了算！”

        “那是自然！”生怕北殷王改了口，南汇皇女急冲冲一口答应。

        紧接着西陵皇子也答应了这一条件，反正到最后只要有一点可能，都比眼睁睁看着北境和东朝议和好，凭什么只这两国联手，万一哪天就变了主意一起对付起他们怎么办？

        之前刺杀了顾徵那么多次，每一次得手的，反倒是自己损失惨重，看来顾徵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而且这北境公主才十四岁，什么都不懂，看起来好骗的很，想着队伍里那么多青年才俊，西陵二皇子不由得又多了份底气。

        “哎呀，二皇兄你放心好了，实在不行我亲自上阵，把这北境公主给迷翻！”五皇子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得了吧！”二皇子瞅了瞅殿中间这个目前还备受安饶喜爱的顾公子，眼里流出一丝杀气。

        与此同时，南汇皇女也在打量顾徵，心里琢磨着找个时间把连夜他做掉。

        边上一直沉默的南汇太子抬头看了大皇妹一眼，好像不干自己事似的，低下头去，认认真真喝酒，吃菜。

        好家伙，顾徵站在原地，调息了一会儿清醒过来，发现四面八方的杀意刀子一般飞来，北殷王这报复的真好，硬生生给他招来三倍的危险。

        不过他身边有南佐和修宴，就算来的杀手再多又怎么样？

        而且，他如若死了，安饶可就没有义兄了！定要闹腾的整个北境鸡犬不宁，北殷王才不会这么蠢，这不还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这人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样别扭！

        觥筹交错声再起，顾徵回到自己的角落里，他周围都是东朝人，无一不朝他指指点点，说他又给东朝惹了个大麻烦。

        顾徵早习惯了被戳着脊梁骨骂，也没心思和这么一群嘴上不饶人的人兜圈子，无论是讥笑还是嘲讽，懒得应付，也不甚在乎。

        浑身疼痛潮水般退去，顾徵眼前清明了几分，他察觉到了安饶的目光。

        安饶那点心思他懂，和南汇那傻丫头差不许多，只是自己已经是这个状况，活不了多久，何必耽误人家姑娘大好的青春。

        再说了，安饶和那傻丫头到底是不同的，安饶还小，他只把她当作亲妹妹看，从没有越过雷池一步，之前他也和她说清了不是吗。

        对面有人对着他勾唇一笑，手上还举着杯酒，遥遥一敬。

        顾徵抬头，面无表情地对上南汇太子。

        又是老相识。

        南汇大皇女自然发现了太子与顾徵的交流，探究的目光不加掩饰地扫来。

        是的，正如她刚才所说，南汇以女子为尊，即便太子殿下封的是男儿，也不过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最后能登基的，还得是众位皇女中的一位。

        他没有实权，只顶个名头罢了，何况还是个草包。

        “太子倒是与他投缘。”大皇女阴阳怪气道，讥讽地视线落在二人脸上，“毕竟一个是人家北境的赘婿，一个是南汇的头牌花魁。”

        “都一样脏。”

        后半句大皇女压低了音量，刚好控制在两人能听见的程度。

        而隔着半个大殿远的顾徵似乎却能察觉到她的不善，转眸不留痕迹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十足凌冽，霎时间让她有种跌进冰窖的感觉。

        这位南汇太子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悠闲自得地端起茶碗来，呷了一口，笑盈盈的看着对面的东朝顾家：“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

        “大皇妹，可要听长兄一言，少说话，多做事才是。”

        长你个头！

        南汇大皇女冷嗤一声，你也就只能拿年纪出来说说事了，要不是南汇陛下第一个孩子是你，你也休想占着太子的位置养尊处优，待我上位后，第一个就把你千刀万剐，把这些年你抢走我的东西翻倍讨回来。

        只不过这话却不适合在大朝会上说，毕竟她还要维护一下自己在东朝的名声，还有南汇的脸面。

        南汇太子殿下再次远远敬了顾徵一杯酒，而顾徵面前又挡着顾衍之，他看两人的互动看得真真切切。

        顾徵什么时候和南汇也有关系了？

        顾衍之蹙着眉头，满脸疑惑。

        其实，刚才顾徵的反抗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但即便顾徵不反抗，估计与北殷王议和也没那么简单，不说别的，就北殷王这种只能得利不能吃亏的性子，就怕是不会顺利。

        说不定他早就想好了要闹腾东朝一圈，琢磨个比武招亲于他也不难，这一点总不能全怪顾徵。

        侧目望去，顾徵身影单薄，坐在最边上的黑暗角落一语不发。

        正是长身体窜个子的年纪，却格外消瘦，实在让人无法将他与十年前嫩白圆润的模样联系起来，曾经的烂漫孩童，如何变的这样阴冷沉默。

        唯一不曾变过的，就是雪白色的皮肤。

        顾徵仿佛察觉到了顾衍之打量的眼神，抬眸望去，整张苍白的小脸仿若玉盏似的，与身后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晕染出浅浅的光晕。

        那么一瞬间顾衍之呼吸一滞，他好像突然就知道白泽为什么会选他了。

        困扰了整个东朝武将许久的问题，为什么古剑会选择一个废人？

        这个问题瞬间在顾衍之面前得到了回答。

        有句话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顾徵就算是块破裂的废弃物，万人唾弃，也改变不了他是琼琚的事实。

        比起天下人皆以玉来衡量君子品性这一烂大街还乐此不疲的标准。

        顾徵显然更超脱，他早已越过了世俗的眼光。

        静默地坐在那里，没有华贵的衣袍，没有刻意的装扮，很干净，很纯粹。

        顾衍之现在才明白，若一个男子清冷下来，他不该是孤傲的，而要用一个“禁”概括，生人勿近。

        南汇太子眼光好，一眼就看中了他。

        当然，曾经的顾徵也是如此，在南汇千年来第一次下雪的时候，从死人堆里扒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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