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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分散两路


反转可以有无数次,南佐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只见他原地腾空而起,一剑抽出,反手划破虚空,随着一声剑鸣,便是一道蓝光,咚的一声,那络腮胡当即便头身分离,一颗黑头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没有头的身体跌跪在地上,鲜血喷得老高,就和那根撒了粉的秃头火把一样。

        南佐脸上笑容冰冷,薄唇吐出两个字:“真蠢。”

        “老大!”

        见南佐一招杀了土匪头子,剩下喽啰都冲了上来。

        南佐绕了下手腕,劈开地上设好的埋伏,灌木下几棵被压成古怪弧度的树瞬间反弹,撞在流寇身上,直让他们吐血三斤。

        再接下来就是南佐的秀场了,一剑捅一,一剑穿俩,一剑割仨,如同切大白菜一样,南佐剑起剑落,地上尸体越堆越多。

        顾徵坐在原处,置若罔闻,乱溅的鲜血一滴也没沾到身上。

        也就这么一会,南佐扫荡似的,一队的土匪杀了个光。

        “咳咳,”顾徵捂着腹部的伤口微咳,里外透着衰败。

        “你可还好?”边上章弥离他最近,犹豫了一下,还是关心问道。

        “无碍。”顾徵虽然满是疲惫,却淡然平静地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此刻也还依旧在朝京的学堂内坐着一样。

        “都搞定了。”南佐飞速解决完麻烦,就和没事人一样晃回了顾徵身边。

        很明显,顾徵和南佐,一个都没有中毒。

        这俩倒是装得一个比一个像。

        顾长惟没有多言,默默把抽出的剑塞回剑鞘。

        南佐一眼也没有瞅边上四人,问顾徵:“那边火大一点,要不要挪个位置。”

        “好,”顾徵握着南佐的手,借力起身,捂着伤口,脚步一深一浅地跟着南佐,也同样完全无视了边上四位。

        顾长惟沉沉看着两人走远,目光却落到了后面的马车上。

        “爹,不去抓顾徵吗?”顾衍之问道。

        “他逃不了。”顾长惟压下眸中的阴翳,走进马车,然后一把掀起了车帘,正如他所想,里面靠着一个西陵人。

        怕不就是这群流寇劫走的西陵皇子。

        那男子面色苍白地靠在车厢内,闭着眼,一动不动,比外面的尸体更像死人。

        “放火箭,叫斯年他们过来。”

        顾长惟沉着脸,眼中满是复杂。

        抓个顾徵,却又撞到了西陵破事,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谋划?

        等奚斯年带着人过来,顾徵已然靠在原来络腮胡子铺了虎皮毯的位子上睡熟了。

        奚斯年皱着眉头,望着顾徵熟睡的脸,总觉得怪怪的。他身为宣平侯世子,身兼数职,还算经验丰富,从没见过这样安分的逃犯,怎么有种顾徵是自己撞上来的感觉?

        “不是,叔岳,他真的是在这里等着你们?”奚斯年压低声音,有点难以置信。

        这根本就是一场匪夷所思的追捕嘛!你见过破笼的野兽再自个儿回来的?而且还带了一只更麻烦的。

        “……”顾长惟望着顾徵的方向,他裹着虎皮,脸埋得深,露出的侧脸苍白得几乎快要透明了。

        等顾徵再睁眼,身边的将士都已经栓好了马匹,和顾长惟商议。

        西陵那位皇子也醒了,他告诉顾长惟自己是排行老六,只因为使臣队伍被流寇冲散,他才和二哥分开,还信誓旦旦的说二皇子一定会在前面等他的。

        在顾长惟几人看来,这人真是傻得可怜。

        二皇子下手痕迹都这么明显了,你还在帮他讲话。

        怕不是脑子病坏了。

        南佐从树上一跃而下,立定在顾徵身前:“醒了?”

        “嗯。”顾徵起身,拍掉身上的落叶。

        “这马征用的才是真不客气。”南佐哼了一声,双手报胸,“主子你也够大方。”

        南佐指的是顾长惟在理流寇的马匹和赃物。

        “顾将军,麻烦您去一下前面的阆中寨,”那六皇子走到顾长惟面前,恳求道,“西陵上贡的大半财物已经被送到矞山漕运,还有部分在阆中寨。”

        顾长惟想着尽快回京,并不想插手这种糟心事。

        谁知道六皇子下一句话不得不让他开始重新考虑,他说,阆中寨中还押着一对母女,她们是东朝人,是傅非邑将军的妻女,三年前在战乱中流落至西陵,此一程西陵皇特地叮嘱,命他们好生照顾这对母女回到东朝,这是对东朝的示好。

        别的不说,提到傅非邑,顾长惟、奚斯年都熟悉,首先对于顾长惟来说,傅非邑曾经是他的部下,曾经的先锋。关于他的糟糠之妻走散之事,他也是有所耳闻,而且三年前,正是这位小将领兵从顾徵手里救下他,现在他已经是皇帝的近身护卫。

        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么一茬,顾长惟眸色逐渐深沉。

        而对于奚斯年来说,则是一段往事,他以前在朝京念书的时候,和他弟弟傅修交好,也就是当今的祭酒大人,傅非邑是傅修的亲哥哥。

        这算是故人的嫂子和侄女。

        阆中寨,看来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西陵的六皇子,没有那么简单。

        顾长惟转身对上六皇子苍白的笑脸,眼神冰冷,略哑的声音沉沉落下:“六皇子说的是,事关两国,我自然会去。”

        “还请六皇子放心,先上车与二皇子汇合吧。”

        “那,就大朝会再见吧。”

        话里有话,六皇子还是顶着那张无辜且单纯的脸,虚弱一笑,听话地进了马车,放下来帘子。

        顾长惟敢让人护送西陵六皇子与二皇子汇合,却不敢让顾徵单独回朝京,去阆中寨也不得不带着顾徵。

        好在顾徵还能骑马,不然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才能到。

        阆中寨绝大部分人都被南佐杀了,等顾长惟一众赶到阆中寨时。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小喽啰,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众人很快就找到了傅非邑的妻女。

        那小丫头才刚满六岁,缩在她母亲的怀里,吓得瑟瑟发抖。

        顾长惟刚扫荡完整个寨子,就有士兵来报,说是边上有其他土匪头子杀过来了,顾长惟为了护送西陵六皇子已经分走了十几人,现在身边也不足百人。

        而此时见阆中寨覆灭赶来捡漏的土匪却有好几拨,优劣势顿显。

        阆良之地土匪居然会如此猖狂,连官兵都不放在眼里!

        东朝这些年边疆虽安稳,却忽略了腹地之患,顾长惟脸色异常难看,满腔怒意涨爆,可却无力改变。

        危急关头,他命奚斯年、顾衍之和章离、惟清四人带着顾徵和傅非邑妻女先离开。

        顾衍之咬了咬牙,也只得尊父命,顾徵和傅非邑妻女就是拖累人的包袱,他得先把这几个包袱送回朝京。

        即便有马代步,因为多了一对母女,速度根本提不上去。

        八人翻过一座山,老远就看见着远处炊烟袅袅,不远处定有村落!

        此刻早已过了正午时分,梯田间并无人劳作。

        顾衍之和奚斯年牵马步行在前,南佐和顾徵骑马晃晃悠悠落在后面。

        才到村口,便见几个疯玩的农家孩子,一见到他们,个个如同受惊的小兽,跑的七零八散。

        奚斯年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们进村找间农舍。”

        “要借宿?”顾衍之皱眉,有些不赞同,本来走的就慢,为什么不连夜赶回东朝,还不知道顾长惟怎么样了,有没有甩开那些土匪。

        “她们走不动了。”奚斯年比顾衍之通人情,指了指马背上的傅非邑妻女,才六岁的小丫头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她母亲也是一样,为了清醒,嘴唇都咬破了皮,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已经走了很远了,歇一下脚,她们吃不消。”

        顾衍之四处张望,“这村子看起来没什么人。”

        “不。”奚斯年摇了摇头,开口道,“这里的人都去做山贼土匪了。”

        “为了生计。”奚斯年眼里有一丝悲凉,北境人虽然已经被击退到边外,可他们留下的烙印还深深留在东朝内部。

        阆良就是个缩小版的北境,因为穷苦,所以尽出恶人,因为人恶意满满,所以没有秩序,所以烧杀抢掠,所以永远贫苦,以此恶性循环。

        “就这间吧!”进村走了一会儿,奚斯年停在一家屋外,“你看这门上木闩还有未干的水印,定是这家人才挑水回来。”

        顾衍之上前敲门。

        南佐和顾徵坐在马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户人家。

        单看最外面这扇木门,说是大门,不如说是几条长木板绑在了一起,摇摇欲坠得仿佛随时会砸下来。木头上湿哒哒的手印也不算小,上轻下重,明显是使了劲儿,直接一巴掌推开的。

        关门这人,干活毛毛躁躁,用力很大,一点不爱护。

        巴不得破木门再坏个彻底,也不是没有可能。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半条缝,露出一张半大小子的脸。

        “谁?”那小子哑着嗓子问,声音又难听又小。

        “我等是朝京人士,路过阆良遇流寇,临时绕道山林。中途路过,希望能借宿一宿。”顾衍之礼节到位,说得诚恳。

        可那小子像是没听见一样无动于衷。

        “死小子,你搁外面孵蛋呢?!”突然间这户人家院里就传来一声骂。

        被骂的小子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直径回话,“借住的。”

        “说是遇到了流寇!”

        “狗屁流寇,遇到了还能活着?”

        “打出去!”

        小子闻言,却没吱声,反倒是抬了头数了数人数。

        顾衍之等人也在仔细打量男孩,他满脸都是肿的,就像刚被巴掌打过一样,眼下还乌青一片。

        “叫你轰出去你聋?!”

        “是贵人。”不得不说这小子非常聪明,他听着院里哼哧哼哧的脚步声步步逼近,非但没慌,反倒是不紧不慢地把门开得更大了。

        一个胖的出奇的农家婆子骂骂咧咧地出现在门口,不由分说就给了小子一脚,那小子顺着力道一躲,没被她踢到,飞快缩一边去了。

        “那个,您好?”

        “好个屁!”王婆是这村里有名的泼辣户,这边刚条件反射地骂回去,抬头便看见了奚斯年等人,还有他后面的高头大马,好家伙,锦衣玉袍的,这来的哪里是贵人,分明是财神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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