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羊乳

之后沈嘉凝抱着孩子去看乳母的情况。
  乳母竟然真和沈嘉凝梦到的一样，被刺伤了后背。
  此时被战争吓坏了的张嫂正在照顾着她。
  张嫂看见沈嘉凝进来，对她笑道：“公主，你醒了？”
  沈嘉凝点头问：“大妞二妞呢？”
  “方才高少爷让她们去城中重新找乳母去了。”
  沈嘉凝点了点头，走到乳母身边看了一眼匍匐在床上，脸色难看的女人，不忍问：“王乳母伤得如何？当时怎么回事？”
  张嫂叹息一声，解释道：“王乳母性命无虞，但是被吴军刺伤了后腰，奶水已经停掉了，，公主你又一点奶水都没有，得赶紧找来新的乳母，否则岁安就要挨饿了。”
  沈嘉凝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伸手摸了摸已经睡着了的孩子的脑袋，心疼叹气。
  张嫂看了岁安一眼，又解释昨夜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时张嫂母子都去伤兵营帮忙了，只留下乳母一人在同心堂照顾岁安。
  后来城墙破了，城门也被打开，大批的吴兵涌进了凤城，有的漏网之鱼便冲到了百姓们的屋子中烧杀抢掠。
  当时三个吴兵冲进了同心堂，伤了乳母，见了岁安这没满月的孩子狠心要下手的时候，好在白夜抱着沈嘉凝赶了回来，将三个吴兵杀死，救下了岁安。
  张嫂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我们当时赶了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就差一点，差一点岁安就要出事了！”
  沈嘉凝闻言，低头心疼地看着宝宝，小声道：“你肯定吓坏了吧？都是爹娘不好，没有护好你。”
  睡梦中的岁安咂了咂嘴，手动了动，伸到了嘴里去。
  片刻后，张嫂去抬了乳母的药来晾在一边，蹲着处理地上的一大包药材。
  沈嘉凝疑惑：“不是说药材都用完了吗？这是哪来的？”
  张嫂回头对沈嘉凝笑道：“是高夫人派人从安月国购置了送来的。高夫人可真是个好人呐，她虽然嘴硬说不愿意帮助魏国士兵，可还是将药材送到了城中的医馆，我们只要将药材处理一下，都送到伤兵营去，还不是帮了魏国的士兵。”
  顿了顿，她不解道：“听说从前高夫人是吴国人，她的大哥还是那个臭名昭着的张茂，没想到她会愿意帮我们。”
  沈嘉凝闻言语塞。
  她不了解高夫人的为人，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是她却十分了解高子清。他会为了让自己开心，不惜一切代价。
  这一批药材，大概率也是他弄了送来的。
  将岁安轻轻放到床上睡着，她坐到张嫂跟前，一起帮忙处理药材，脑海中却不断想着高子清那煞白瘦削的容颜，直泛苦水。
  他的恩情，自己穷尽一生，也定然是还不清的。
  ******
  中午时分，高子清和白夜两人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正如高子清所说，进入了凤城的吴兵，被司马萧带着人马全部斩杀了，非但如此，魏国士兵还杀出了城外三四里。
  依靠着新运来的弹药和火炮，吴兵被轰得丢盔卸甲，战况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现在，吴国的残余部队已经退到了城外十里的地方，等待着增援。
  楚鹤川等人也不敢放松警惕，抓紧回城中修补城墙，做好再战的准备。
  现在有了粮食，将士们精神都找了回来，万分感激那素未谋面的少年高子清，准备饱餐一顿。
  楚鹤川留在军营中和将士修整，白夜和高子清急哄哄地回了同心堂。
  孩子刚刚睡醒哭过，才哄好，沈嘉凝抱着他不敢出去，怕阳光太刺眼伤到孩子视力。
  但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她焦急地探出脑袋去，随即看见两个男子并肩而来，虽然都是一身的血污尘土，脸上脏兮兮的，却是满面春风。
  沈嘉凝欣喜大叫：“白夜，子清，你们没受伤吧？战况如何了？”
  白夜慌忙上前去，将沈嘉凝扶着按回了床上，清了清岁安的笑脸，才与她解释战况。
  高子清后脚跟进来，看了看到沈嘉凝满含期许，认真地听着白夜讲述，内心苦涩不堪，强忍着醋意，淡淡道：“我去做吃的。”
  沈嘉凝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有片刻的分神。
  高子清出了屋子，站在门口，双手攥紧了衣袖，眼中流露出浓重的哀伤。
  白夜与沈嘉凝说清楚了战况，去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又去洗了洗脸。
  沈嘉凝在屋中逗了岁安，孩子忽然哭了起来。
  白夜慌忙将岁安抱到身上哄了哄，半天哄不好，他忧心问：“宝宝怎么了？”
  沈嘉凝道：“乳娘受伤没奶水，岁安已经好久吃*了，恐怕饿了。”
  “可是乳娘受了伤，新的乳娘还没有找到，我去厨房给他熬一碗稀粥来。”
  白夜将哭个不停的岁安递回了沈嘉凝怀里。
  沈嘉凝嘱咐道：“尽量熬碎一些，不然呛到宝宝。”
  白夜焦急去了厨房，孩子的哭声持续了许久没有停，小脸哭得通红。
  沈嘉凝无奈又心疼，宝宝揪着她胸口的衣服在她胸前寻找食物。

  沈嘉凝只能拉开衣服，试着让孩子含住。
  孩子嘬半天没吃到，反而将她弄得生疼。她无奈将孩子头拉开，宝宝又接着哭了起来。
  白夜去厨房，看见高子清坐闷闷不乐地坐在灶台前摘干菜，见他进来冷冷瞥他一眼，问：“你连自己孩子都不会照顾吗？”
  白夜走去舀了一碗米倒进锅里，掺水后边搅拌边解释道：“宝宝饿了，但新的乳娘还没有请到。”
  高子清闻言停下摘菜的动作，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不知去干嘛了。
  孩子哭了两刻钟，哭得拼命抽噎，小脸通红，白夜才抬着一碗熬得稀烂的米粥回了屋。
  沈嘉凝坐在床边，将衣服拉好，暗骂自己没用。
  着急地接过粥来吹吹喂给岁安。
  可喂到他嘴边，他张嘴嘬了嘬，又哭着吐了出来。
  又舀一勺喂他，他依旧不吃，哭声在屋子里蔓延，心疼得沈嘉凝不知所措。
  这时候，大妞回来了，白夜赶忙去问她：“乳母有没有找来？”
  大妞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摇头道：“原本找到一个，但是被吴兵杀死了，二妞还在找，我回来通知公主一声。”
  张嫂见沈嘉凝和白夜急得不知所为，蹙眉道：“王乳娘还没有醒过来，但也许还能挤出一点，抱岁安去试试。”
  沈嘉凝无奈，只能抱着岁安到昏迷的王乳娘身边，白夜则在外面焦急地等着。
  孩子的哭声止住了片刻，片刻后又传了出来。
  沈嘉凝心疼得几乎落泪，抱着岁安走出来。
  白夜无奈道：“我也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羊乳牛乳。”
  “牛羊都让之前挨饿的时候杀光了，你这个时候出去也白搭。”张嫂愁容满面。
  正当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高子清抬着一碗白色的东西满脸兴奋地从厨房走了出来，安慰道：“姐姐别急，宝宝有喝的了。”
  沈嘉凝连忙看向他碗中散发着热气的白色液体，吸了吸鼻子，惊喜问：“羊乳？何处得来的？”
  几人快速进了屋，高子清将碗递到白夜手中，看着他用勺子给岁安喝奶，站在旁边解释：“是从安月国随着粮食一起运来的。”
  岁安嘬了那羊乳一下，红嫩的舌头立刻开始舔舐起来，哭声就此止住。
  白夜嗅着白色羊乳中飘出来乳香，满脸稀奇：“羊乳如何放得住？”
  高子清看着孩子吃得一脸满足，心跟着软乎乎的：“你们有所不知，安月国西边之地，有游牧民族专门养羊，他们将羊乳晒干磨粉后存放起来，不但能长久保存，而且方便携带，需要的时候，只需拿热水冲泡一下便能使用。
  “不过岁安还没有满月，肠胃脆弱，因此这个羊乳我煮过了，在新的乳母找回来之前，就让岁安喝这个。”
  白夜闻言一脸感激地看着高子清，沉声道：“多谢你。”
  “你不必谢我，若非……”高子清想要说什么，倏然间又咽了回去。
  沈嘉凝蹙眉追问：“若非什么？”
  高子清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偏过身去，失落道：“若非白夜趁我去安月国的那段时间抢走了姐姐，现在孩子该轮到我来照顾的。”
  沈嘉凝：“……”
  白夜见高子清起身离开了，将羊乳递给沈嘉凝，跟着走了出去。
  他抓住高子清肩膀，少年羸弱的身子晃了晃。
  高子清不悦地转头看他：“做什么？”
  白夜缩回了手，声音低沉但是认真地说：“我们让嘉凝自己选择，只要她能开心，她做什么我都没有怨言。”
  高子清眸光微动，眼里似乎流露出一丝惊愕的神情。
  然而那惊异一闪而过，他嗤笑一声，冷冷道：“不用了，说到底，沈姐姐在我之前遇上你，你们也是一起经历过磨难的。她对你的感情更深，我自认倒霉。”
  白夜：“你？……”
  “我不想姐姐为难。”高子清淡淡扔下一句，“做饭去了。”
  言落转身向厨房走去。
  白夜站在原地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
  以他的了解，高子清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放弃了沈嘉凝。但也许正如他所说，他不想让沈嘉凝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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