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走错房

“我已经去让小二再准备了一间客房了，今天晚上你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睡一觉。”
  沈嘉凝推门而入。
  “公主？”白夜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心疼得滴血。
  又花去了二两银子，现在身上一分没了啊！
  可公主还一无所知！
  “你怎么了？伤口疼了？”沈嘉凝一脸担忧地往他的侧腰看去。
  白夜赶忙收敛情绪：“没……没什么……”
  走到窗边推开窗，傍晚清凉的风扑面而来，两三只归来的燕子停在了屋檐下，柳条被风卷着拍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晚霞漫天，白日即将湮灭在远处的山峰后面。
  沈嘉凝又将窗户关上了，回过头对看着宝刀发呆的白夜道：“天黑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再值守了。”
  白夜抬眼对上她清亮的眸子，微微干涩起皮的嘴唇动了动：“属下听从公主命令。”
  沈嘉凝满意地笑了笑，道：“这才对嘛。”
  回到自己房中，她将门关上，懒懒靠在床上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由于刚刚吃了药丸喝了水，她想着一会儿睡前还要去趟茅厕，暂时没有锁门。
  不料白天赶路到此处太累，一不小心睡过去了。
  天很快黑了下来，城中行人渐渐变少，一直到万籁俱寂。
  小二在柜台边哈欠连天地假寐。
  砰的一声，客栈门被人一脚踹开。
  小二精神一震，还以为强盗上门了。
  然而，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白衣少年。
  少年看起来一脸疲倦道：“快快，给我准备一个房间！”
  他走到柜台边，从鼓鼓囊囊的包袱中摸出一大锭银子。
  “贵客，一晚只要二两。”小二提醒道。
  “我知道！”少年暴躁地说：“给我开五晚！”
  “诶……好好，这就给你开！”小二热情地说着，手脚麻利地带着少年上楼了。
  好巧不巧他的房间就安排在了沈嘉凝房间隔壁。
  “贵客好好休息，小人去给你打水。”
  “等等！”少年喊住转身要走的小二,"给我准备一桌好饭好菜。对了，上一坛子好酒……啊不，两坛子！"
  小二点头要走，少年又跟了上去，“我先去趟茅厕。”
  客栈旁边，马棚里的一排马儿在嚼着食料，时不时吹一吹嘴皮子，甩甩马鬃，马蹄哒哒从马棚中传到黑夜中，反衬得夜更加安宁。
  少年路过马棚，调皮地伸手戳了一下一匹马软乎乎的嘴唇，嘻嘻笑着往茅厕去了。
  等如厕回到店里，看见小二正好准备好了饭菜，放在托盘里要往楼上送。
  少年想了想，道：“罢了，我就在这里吃了上去吧。”
  省得吃完了还要让小二去收拾。
  小二应了一声，又跑到酒窖搬了两壶上等的女儿红。
  少年看见两大壶酒，眼睛都亮了，赶忙搬来一个碗倒了一大碗。
  抬着酒，他嘴里赌气似的嘟囔道：“你们不让我喝，我偏要喝！”
  说着二话不说往嘴里灌了一口。
  咳咳咳，少年剧烈咳嗽了起来。
  “怎么是这个味道啊！”他将酒碗往桌上一掷，一脸的气急败坏。
  小二见状，生怕他要将酒退了，赶忙走上前笑呵呵道：“小公子是第一次喝酒吧？”
  少年睨他一眼，一边往嘴里夹菜一边说：“你怎么知道？”
  小二一下看出这少年不谙世事，便坐在了条凳上。
  “小公子，你可知道，咱们这里有个说法。”
  “什么说法？”
  “酒量越好的人啊，越有男子气概！”
  “我要男子气概做什么?”少年满不在乎地伸手去端茶喝。
  小二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直了身子。
  “有了男子气概，行走江湖，就不会被人瞧不起啊！”
  少年一听，眼神闪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小二趁热打铁：“咱们这里啊，男人要是不能喝下一坛酒，将来都找不着娘子！”
  “谁要找娘子了？”少年倏尔不高兴起来。
  小二见少年不喜欢这个借口，又重新编了一个：“娘子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喝不下一坛酒，就会被人取笑还不如一个女子呢！”
  少年顿住夹菜的动作，一对秀美的眉毛紧蹙起来，“谁说我比不上女子了？”
  小二拱火：“公子你要是能喝完两坛酒，便没人敢这么说了。”
  少年成功被激怒，重新抬起放下的碗往嘴里灌酒。
  辛辣的酒从喉咙往下流淌，当酒咽下之后，又有一股火从胃里往脑袋顶上烧。
  那种感觉很奇异，少年眼睛不由亮了亮，一口酒一口饭，边喝边道：“我已经长大了，我都能喝酒了，看你们谁敢说我需要一个娘子管！我偏不成亲，气死你们！”
  他越喝越上瘾，没一会儿，三碗酒下肚，已经手脚发软了。
  小二赶忙问：“小公子，我送你去休息吧。”
  少年支棱起身子，摆手道：“我自己找得到房间，不要你们天天跟着！”

  说着起身，歪歪扭扭地往楼上去。
  醉意浓重之间，他连自己走错了房间都没发现。
  反正每个房间的布置都一个样，况且屋子里没有点灯，他只借着模模糊糊的月色看见了窗幔的位置，走过去便倒下去，半秒入睡，身体压到什么东西也完全没有注意到。
  翌日大早，沈嘉凝觉得自己一整条左臂都没知觉了。
  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蚊帐的顶部花纹，打着螺旋。
  鼻孔间忽然窜入一股子酒味。
  她吸了吸鼻子心道自己没有喝酒啊？
  等等，左手怎么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她用力抽了抽，蓦然发现什么东西压在她胳膊上。
  她赶忙转头去看，不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人脸。
  尖锐的惨叫声在晨曦间回荡，早起的人们都往发出声音的方向张望。
  白夜猛然惊醒过来，翻身下床，外套都来不及穿，拿着刀就往沈嘉凝的房间奔过去。
  他飞快敲门：“主子，发生了何事？”
  沈嘉凝看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少年，惊呼声还在持续。
  白夜敲了三下门，才发现门竟然没有锁，随着他的动作自己就打开了。
  他焦急地往床边看去，就看见公主坐在床上，旁边躺着一个白色人影，正一脸茫然地直起身子。
  “吵什么？本少爷还没有睡够呢！”他用手揉着眼睛不满地嘟囔。
  沈嘉凝看着他眼睫毛和眼皮上敷着的白色眼屎，用力将没有知觉的左臂给抽了出来，而后一脚踹在少年的脸上，跳下床往惊呆在门口的白夜跑过去。
  少年痛叫一声，身子一骨碌滚下了床，睡意全无了。
  沈嘉凝赤着脚站在白夜身边，右手裹着他的手腕，左手在空中甩来甩去帮助血液循环。
  “这个……这个淫贼爬我的床！”她指着那一脸慌乱的少年怒声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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