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朔颜在亦和山这边一呆就是呆了三个月，整天除了躺在梨花树上修养，就是陪杜念喝喝酒聊聊天。

        讲讲仙界的趣事，说说人界的情爱。一切都很融洽。只有每每说起仙妖战争时，总是会有些许的不愉快。

        “这百年，也算是平和了，只是仙妖之间的小冲突总是不间断，但这些都没有三百年前的那场来的惨烈。”朔颜躺在树上谨慎地说道。

        杜念依旧坐在院中她常坐的那个位置上，手中撺掇着一把小刻刀，手里在摆弄的是一个新的物件。不紧不慢地说着。

        “阿颜，你说，仙妖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共处呢？人类不也是不同的种族吗？为什么你们仙人对人类就那么仁慈宽宥，对妖族却如此苛刻？难道就是人类足够弱小，所以构不成威胁，而妖族却拥有与仙族相媲美的力量就要被如此打压吗？”

        “念念，这些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但我知道仙族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希望仙妖两族能和平共处的，而他们也在为此而努力着。”

        “我知道，我也曾经受过几位仙人的恩惠和庇护，不然你以为你现在为什么还会活着，我若是真的恨透所有的仙族，早在发现你的那一刻我就直接当做没看见，任由你自生自灭了。”杜念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带着略微淡淡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是一只妖，虽然我没提起过，想必这段时间你也猜到了。”

        杜念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个镂空的小小的木铃铛静静地躺在杜念的掌心中，杜念吹了吹上面残留的木屑，从掌心挪到了小矮桌上，抬头看着树上的朔颜，灰色的眸子正对上朔颜投来的目光，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是，不管你是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朔颜说的十分郑重。

        “阿颜，那我作为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提什么要求，你都会办到啊？”杜念嘴角微微上扬，打趣地看着朔颜，开着玩笑打趣道，“那若是我让你屠了仙族，你会去干吗？”

        “伦理纲常之内，只要不逾越底线之事，我必会办到。”朔颜那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杜念，眼底的信念坚定不移。

        “这么严肃干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杜念避开朔颜的视线，微微往后一靠，“再说了，你也不可能做到。”

        “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朔颜收起刚刚的眼神，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之前喝了一口就放在桌子上的小酒瓶。

        “这谁知道呢！”杜念小声地嘟囔着。

        朔颜离的并不远，不过几步的距离，虽然听到了，但也没有再做声。

        今日，杜念如往常一样，抱着几瓶子的酒来到小院子里。

        刚走到树旁，在树上躺着的人儿就睁开了眼睛。

        一双狭长明亮的眼睛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仿佛蕴含着万千愁绪。

        “念念，这次又是拿出了什么好酒？”朔颜躺在树上悠悠地说道。

        杜念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那张小矮桌上，而是直接席地坐在了树下，淡青色的衣衫错落在满地的梨花上。院子里的花瓣铺了一层又一层，与地上柔软的杂草交相辉映。

        手里拿的几个酒瓶子被她随手放在树根边上。身体微微后仰，靠着树干，仰望着天空。

        微风拂过她的裙角，和煦的阳光透过花簇斑驳地倒映在她身上。杜念眯着眼睛透过茂密的枝叶，看着半边晴朗的天空。

        “阿颜，别老呆在树上，下来一起喝一杯吧！”

        朔颜一个漂亮的翻身，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稳稳落地，衣角划过，带起淡淡的梨花香。

        朔颜接过杜念递过来的一个小酒瓶，在她的身旁坐下，打开瓶盖，喝了起来。

        “这是”朔颜回味着入口的醇香，这些日子，他喝过了不少杜念酿的酒，杜念每天都能从院子里的哪个犄角旮旯里挖出一些酒瓶子，每天喝的还都不带重样的。今日喝的这口感，似曾相识，“这是上次你我第一见面时喝的酒吧？”

        “是啊，上次和你说这酒没了是骗你的。”杜念指了指摆在地上的那两三个小酒瓶子继续说“不过也就剩这么几瓶了，这次喝完就真的没了。”

        望着地上的那些小酒瓶子，朔颜说：“念念，你到底埋了多少酒啊？”

        “嗯…应该也不多吧，闲着没什么事干，就随便酿了点。主要还是因为觉得好喝。”

        朔颜看着杜念那随意敷衍的回答，无奈地笑了。

        零零散散的两三空酒瓶子七倒八歪地散落在地上，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逐渐包裹住了这小小的四方院子。

        院子里的这棵梨花树似乎总处在花期，有着散不尽的花瓣。

        朔颜伸手接住了一朵洁白的梨花，缓缓地开口说道：“念念，我要离开了。”

        “我知道。”杜念没有回头看他，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看不见她的神情。

        “想必这段日子，你也觉察到了，山脚下各种混杂的灵力在不断地汇聚。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

        朔颜见杜念没有应声，继续说着“这里很好，远离纷争，也算是个桃源仙境了，而且此树此树灵力雄厚，若知晓其存在的人越多，又将是一场争夺。”

        朔颜抬头看着被风吹得摇晃出残影的花簇。

        “你有能去的地方吗？”杜念抬头，看着朔颜那因为喝酒了而微微翻红的半张脸颊。

        “刺回城，我外祖父在那边。想必到了那边，有了外祖父的庇佑，那群人应该也不敢胡来了。”

        “刺回城？那不是仙妖边界吗？”杜念思索着，白皙的手指摩挲着手里的酒瓶子。

        “我和你一同去吧！”杜念把手里的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继续说道，“刺回城，离这里可不近，这段时间虽然修养的很好，但你上次伤的太过严重，虽然外伤好的差不多了，但我知道，你的内伤还没好完全。就你现在的情况，这会儿出去简直就是送死！”

        朔颜看着杜念微微一怔。杜念正好转头。四目相对。

        朔颜盯着杜念那双灰色的眸子，“念念，此行危险不定，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真的不必再为我冒险。”

        朔颜本想着与杜念道个别，便独自离去，免了这个桃源般的地方由于自己的到来而过度地被打扰。他不想让杜念卷入他危险的事件中，只要他活着一天，他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平静。

        念念，你在这里很好，不要卷入我的事情，这可能会让你原本平静的生活一去无存。

        他本想着就算到头来走投无路，大不了玉石俱焚，不过一死。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竟然是杜念！当初都说她已经灰飞烟灭，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还能再一次见到她！虽然杜念已经不认识他了，他也不知道杜念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朔颜觉得，只要杜念还活着，就够了。在这里她可以平静且平安地度日。

        杜念看着朔颜一脸复杂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别这么看着我，横竖你都是我救回来的人，总不能明知危险，还让你去送死吧？再说了，我去那边也有我自己的理由。”

        杜念看着朔颜欲言又止的样子，继续调侃道“你看，你不想死，我也正好想出去走上一走，这也刚好帮你一把，你说是不？”

        “是，这下，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了。”

        “这有什么，美人的人情我自然是心甘情愿地给欠着了，大不了以后慢慢还呗！”杜念爽声道。

        朔颜见杜念好似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与他一同走，便也没再说些什么了。只是，这一路必定不会太平。想到这里朔颜不禁皱紧了眉头。

        念念，怕你受伤是真。这是我的事，你真的大可不必掺和进来……可是我该怎么劝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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