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鸳鸯双面绣

苏染染暗暗庆幸，论有个学销售闺蜜的重要性。

        如果她上来就说“喂，我是来卖东西的”那伙计肯定会拿着笤帚给她轰走：来我们卖东西的地方卖东西，砸场子的吧。但苏染染说是来送钱的，立刻就不一样了。

        这些销售技巧，听做生意的闺蜜唠叨了六七年，早烂熟于心了。

        时候不大，一个身量中等，五官周正的中年男人跟着伙计从里面进来。男人叫吕良，是这宏昌店的掌柜。

        吕良第一眼是打量苏染染：眉清目秀的一个小姑娘，穿着一般眼神却不一般。看着他这个生人不仅没有胆怯，目光还带着光亮神采奕奕。

        “在下吕良，听伙计说姑娘要给我送点东西？”

        苏染染微笑点头：“吕掌柜您好，我叫苏染染。想给你看点好东西。”

        店面一角的台面上，苏染染打开包袱，里面的东西便呈现到吕良跟前。

        吕良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原来小姑娘是来推销东西的。他有些不耐烦，随便捏起一个荷包翻翻看看，想找点毛病给人打发了。结果看完竟是倒抽口气，眼底更是放出亮光。

        “竟是京都红绣坊里秘而不传的绝技鸳鸯双面绣！真不可思议，这鸳鸯绣竟会出现在河间镇！”

        鸳鸯双面绣是这花样的绣法么？

        苏染染是这方面的知识小白，但看吕良激动，她也暗暗激动。怪不得包子娘绣的东西，就算花色简单也栩栩如生的好看，原来是针法出处品阶极高啊。

        心里更有底了，便故作明白的点头道：“吕掌柜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这绣工极其特别。所以我想将这些绣品批发给宏昌，由宏昌加价零售赚取差价。当然，您要是看不上鸳鸯双面绣，我也可以去对面的永顺问问。”

        苏染染想：同行是冤家，永顺肯定是宏昌的对头，要不然也不会开在人家的对门。

        吕良颇有深意的看一眼苏染染。做生意的都不是傻子，他自然一眼就猜出苏染染此话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要个好价格。

        东西是好东西，但小姑娘若是心里没谱的狮子大开口就不好了。

        这时，有两个穿戴都非常华丽的小姐一起进来宏昌。

        吕良一眼认出，穿绿裙子的大眼睛小姐是兴隆钱庄的二小姐赵明珠。

        心底一盘算，他有了主意。

        吕良主动过去招呼道：“珠儿小姐来了，欢迎欢迎。您身边这位蕙质兰心的姑娘看着有些眼生啊。”

        赵明珠歪着头得意道：“她是我的表姐秦仙儿，京都来这儿省亲，给我祖母过六十大寿的，吕掌柜自然是看着眼生。”

        吕良恍然“哦”了一声：“原来是京都来的秦小姐啊，怪不得看着气质不凡呢。正好，店里新来了一些小玩意儿，不知道二位小姐是不是识货，是不是喜欢。”

        赵明珠白了吕掌柜一眼：“当我们是乡下的土包子啊，还识不识货，有什么东西拿来看看便是。我表姐在京都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吕掌柜别拿出次等品晒了自己的脸。”

        吕良但笑不语，恭敬的请两位小姐到苏染染跟前。

        苏染染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两位小姐好，这边有荷包，香囊和几条帕子。帕子上的诗词是小女子随便写的，别惹了小姐们笑话才好。”

        赵明珠来了就盯上了香囊荷包：“没想到还真是好东西，这小玩意儿好精致啊，上面的花儿跟新鲜的一样！”

        秦仙儿则拿起一方帕子轻声念出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词写的真好。想不到河间镇藏龙卧虎，一个卖绣品的小姑娘竟有这般文采。”

        苏染染被夸的心虚，干巴巴的笑两声：“谬赞了，写着玩儿的。”

        赵明珠拎起两条帕子左看右看：“仙儿姐姐，我喜欢这个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嗯，比喻的真好。”秦仙儿说着拿起一个香囊看看，看完顿了一下，再扒着细细看看。然后更加称奇了：“在京都都不好买的鸳鸯绣居然在这儿也看见了。掌柜的，你家是请了什么高人来坐镇啊。”

        吕良笑了：“秦小姐不愧是京都来的，果然慧眼独到啊。高人在哪儿我心中自有数。小姐喜欢什么就挑，挑好了会有伙计亲自给您送到府上。”

        赵明珠挑了两条帕子一个荷包一个香囊。秦仙儿挑了一条帕子和剩下所有的香囊荷包，说要带回京都去送给亲戚朋友。

        吕良用眼神问苏染染价格，苏染染笑着摇头。吕良便自己要了价格。香囊一两银子一个，荷包八百文一个，帕子五百文一条。

        这样的价格在京都很正常，但是在河间镇算是天价。但人家小姐不差钱，欢欢喜喜给了银子，高高兴兴的起身告辞。

        中间小插曲结束，言归正传。

        吕良道：“姑娘，这东西价钱你看见了。但我们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不可能这个价钱收你的。所以，姑娘看着要个价格吧。如果价钱合理，你有多少这样的绣品，我便要多少。”

        苏染染早被这小玩意儿的价值给惊到了。之前她在店里看那些帕子，才三十文一条，荷包才五十文一个。而包子娘绣的竟然直接翻了十几倍。

        但她不会贪心的要十几倍的价格。

        苏染染笑着道：“吕掌柜，您开门做生意，店面伙计各种杂七杂八都要钱，自然要有的赚才行。而且，刚才的客人也并不是天天有的。所以，我要这些。因为我想的是长期合作，而不是一锤子买卖。”

        吕良看苏染染伸出五个手指，不由得佩服起来。

        “姑娘小小年纪不仅懂得分寸，更看的长远。说实话，姑娘就是要七成我也给。但店里赚的少了，慢慢想法自然也就有了。能合作多久便是不一定的。”

        “我觉得钱不是一天赚的，细水长流才是长久之道。吕掌柜若是觉得我要的合理，咱们便写个长期合作的文书。毕竟口说无凭，这文书是对我们双方的约束，守着规矩才好办事。”

        吕良更加欣赏苏染染了。

        姑娘家的还小小年纪，竟然知道口说无凭的随意性太大。他当即让伙计取来笔墨写下文书，然后双方一起按下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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