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翌日一早，谭佩兰便背着王威历，然后带着莲月又朝着县城里去看病。

        一路上风雪交加，莲月见谭佩兰背的吃力，想了想始终有些不忍心，道：“我来帮你吧。”

        别看王威历是个没有几岁的小孩，但这些年原身婆婆一直惯着这小傻子，小小年纪便吃成了个小胖子，谭佩兰背着都费劲，何况还是莲月这样的小身板。

        谭佩兰连忙摆手道：“不妨事，反正县城也没多远，一会便到了。”

        莲月见她坚持，便不好再说，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不知道今日谭佩兰会不会带她去上良户。

        三人在风雪里沉默前行，待到县城时候，天色才刚刚擦亮。医馆的伙计正费劲的搬开折木门，见到谭佩兰背着个孩子，旁边还跟着个小女孩，忙招呼道：“这位婶子，这是来看病？”

        谭佩兰笑了笑，道：“我家孩子昨日贪吃，这嘴里起了一个大水泡，现今痛的连喝水也不成。今日大夫在吗？劳烦帮他瞧瞧。”

        伙计下了台阶，问道：“是你背上这个孩子？”

        谭佩兰点头，把王威历放了下来。小傻子明显有些害怕来医馆这样的地方，怯生生望着伙计，不敢进去。

        伙计笑道：“你们今日来得早的，大夫现在还没有病人，我先带你们进去吧。”

        入了医馆，迎面便飘来一阵药香，王威历这时候又闹了小孩脾气，哭着吵着不肯看病。

        药馆里一向清净，那经得住他吵闹，莲月连忙哄他，说一会出去了给他买冰糖葫芦吃。

        这招一向管用，但可能是今天王威历有些太害怕了，闻言，反而闹着现在就要去买，就是不乐意进去看病。

        谭佩兰懒得再惯着他，这孩子太溺爱了也不行，何况她又不是原身，对王威历没那么好的耐心。

        谭佩兰将王威历拉到身前，颇为严肃道：“你若继续吵闹，那我们就走了。你以后便不能闹着说喝水吃饭伤口痛，你自己不愿意看大夫，娘以后不会管你了。”

        王威历虽然是个傻子，但他昨日便疼到了现在，自然也知道这疼起来的滋味不好受，一听说谭佩兰不管她了，连忙闭了嘴。

        倒是莲月在一旁有些意外，她最近是感觉到了谭佩兰的一些变化，但谭佩兰对王威历一向溺爱，能哄着绝对不多说一句重话，没想到现在对这小傻子也这么严格……

        这总该不会也是演的吧。

        医馆大夫已经年过六旬，看起来老道经验，他给王威历看完病后，摸着胡须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几日不要吃腥辣之物，我再给开两幅凉血药。”

        谭佩兰闻言，总算放心了些。她刚准备跟着伙计去抓药，身旁的莲月忽然道：“大夫，麻烦你也给我娘看看吧。”

        谭佩兰一愣，连忙摆手道：“给我看什么，我身体好着呢，用不着。”

        莲月昨日便在怀疑谭佩兰生病了，瞒着不跟她说，一直在演苦肉计，正好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

        “娘，我这几天一直发现你畏寒，而且夜里也睡不踏实，瞧一瞧比较好，这样我才放心。”

        谭佩兰想着这几天这么冷，家里火烧的又不暖和，畏寒不是正常的吗。不过难得莲月这么关心她，她也不好反对，就让大夫顺便给自己看了一下。

        大夫诊了诊谭佩兰的脉搏，而后又看了看她的舌苔和眼睑，道：“娘子还年轻，身子康健，女子多半畏寒倒也无恙，夜间睡不踏实或是有什么忧虑，可多吃些暖身滋补的食物调养。”

        “多谢大夫。”谭佩兰又与莲月道：“我就说我没事了，你瞧我这身子好的一次能走十里地，倒是你，孱弱得很要好好补补身子。”

        莲月心道，如果谭佩兰身体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要突然对她这么好，还给她转良户。她左右想不通，干脆先不想了，还是转良户比较要紧。

        她催着谭佩兰如果没别的事就到官府上户，今天说啥也不能让谭佩兰拖延了，谭佩兰也想快点把事情办成，给王威厉看完病之后就和莲月去了官府。

        莲月已经成了良籍，办良户其实也容易，可官府办事的有心拖着，打着官腔就是不给办理，谭佩兰只能咬咬牙把剩下的银子用来打点，如此才在一天之内把事情办完。

        出来衙门，谭佩兰对莲月讲：“你现在就是良户了，要还想留在我家里就叫我一声干娘，等你大些便可以出去闯一闯，如今也没了籍贯的阻碍。”

        莲月以后是个有出息的女子，谭佩兰这么说是想让她无心理负担，可以尽情发挥，离以后的成功更进一步。

        莲月看谭佩兰这么为她着想，对前两天对谭佩兰的恶意揣测很是羞愧，她虽然有了良户，但户口是上在王家的，按理说是谭佩兰的养女，叫声“娘”也是应该的，她轻声叫了一句“娘”，道：“我就留在咱们家，哪也不去，我得跟你一块把日子往好了过。”

        谭佩兰欣慰地点点头，虽然莲月身体是个十三岁的女子，但她知道她和莲月身体里住着的灵魂是年纪相仿的，有个伴儿总比一个人对抗生活好得多，尤其是还拖着一个傻子。

        “我这几天赚的钱都用来吃喝、看病，还有给你上户了，赶明还得出去赚银子回来，你就在家看好王威厉。”谭佩兰道。

        “我跟娘一块去城里找活吧，至于威厉，锁院子里不会有事的。”

        “上次我之所以能拿二两银子是因为我做菜的手艺好，又给那家掌柜解决了燃眉之急，不过他们家厨子不容我，我只能再去找个别的酒馆做厨娘。你不会做饭菜，干别的活又没力气，就别去了，等我回来，我有做饭的手艺肯定能找个更好的活，能拿银子回来的。”

        这几天家里的活都是谭佩兰做的，如今谭佩兰又要出去找活，莲月也想帮忙，可她不得不承认谭佩兰说的对，自己做饭手艺不好，干别的又没力气，去了能做什么呢，恐怕只能洗碗上菜，赚的钱还不多，反倒耽误家里的事。

        她转着眼珠子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娘，你手艺那么好，怎么非给别人打工？出去摆个摊子可好，我还能帮忙呢。”

        说着摆摊子容易，可起摊也是要钱的。如今谭佩兰身上的二两银子已经用完，家里也没剩什么可以支配的钱银了。

        “起摊也不知道做什么吃食好，再说也要钱的，现在天寒地冻，地里的庄稼也种不了，再怎么也得等地里庄稼收一些，才能积些钱。”

        莲月将谭佩兰的话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刚巧着时，之前办席的张家的管家婆子突然将谭佩兰认了出来，她惊喜道：“哎呀，你是不是上次来我们府上掌勺的谭娘子？”

        谭佩兰自是认得这个管家婆子的，忙回道：“李妈妈好，是我。”

        李妈妈顿时笑开了，拉着谭佩兰的手道：“那日你做的那些菜，我东家和客人们赞不绝口，第二日还去满月楼寻你，结果掌柜的说你只是临工，找不着了。这可把我愁坏了，现在我东家一家子主母，少爷小姐可想着你这口呢，还让我出来寻你，不知你可愿到我们府上掌勺呀？”

        谭佩兰一听，顿时心中大喜，但她见着李妈妈急切的模样，便起了心思，随后有些愁道：“偶尔做一顿还是没问题的，可是你看，我带着姑娘儿子，如果到张府，实在不方便呢。”

        李妈妈在大宅院里待了这么久，这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我家老爷说了，只要你愿意，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说着她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莲月，见她长得眉清目秀的马上道：“我看你这姑娘年纪与三小姐差不多，刚巧可以给三小姐当个贴身丫鬟。”

        莲月现在也愁没工作，这样一听，心底有些窃喜。

        谭佩兰犹豫了一下：“那我这儿子他还小，离不了人。”

        “害，你们母女俩都来张府了，你还当着掌勺娘子，自是可以给你分一间屋子住的，逢年过节你要是想回家，只要餐食做完了，回去便是。”

        谭佩兰和莲月互相递了一个眼色，都明白了对方意思。

        “那这工钱？”莲月开口。

        李妈妈马上道：“外间掌勺的都是八两银子一月，我们给你十两，至于姑娘当小姐贴身丫鬟，便三两银子，你看可行吗？”

        哪里不可行，简直是太行了。平日里累死累活种的庄稼，合计可能都才卖三五两银子，而他们两个人一月就有十一两，这样想着，若是干个半年一年的，别说支摊做生意，就算是盘一个小店下来，都是可以的。

        谭佩兰马上道：“行，李妈妈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儿我就带姑娘去张府。”

        李妈妈笑开了花：“好好，自是要安顿一下的，我先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老爷夫人，明儿我就等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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