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乔安安在黑夜中睁开眼睛，借着黯淡的月光她看见自己在一辆车上，车棚的帘子微开，外边黑暗无边无际。

        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慢慢的，一种莫名难过委屈害怕的情绪弥漫，肚子咕咕地响，她瘪嘴刚要哭，就听见身边有滋滋电流声响起。

        “……先别哭！”

        这道声音奇怪极了，就像是出现在她脑子里一样。

        乔安安止住了哭声，奇怪地摇头，两个羊角辫凌乱松散，湿漉漉的眼睛左瞧右看，咦，什么都没有啊。

        “你现在被坏人抓住了，要赶快——”声音戛然而止。

        乔安安小小的眼里浮现迷茫，她抬手拍拍脸颊，她记得的，遇见坏人要走远远的，绝对不能被坏人抓住。

        她身边有坏人吗？

        乔安安不知道，声音消失之后四四方方的空间回归寂静，黑不溜秋的，乔安安开始害怕了，小孩子都有爸爸妈妈，她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啊？

        正在她要号啕大哭时，又有声音出现了。

        “……把这个女娃卖掉咱们绝对能赚笔大钱！”

        “可惜是个女娃娃，如果是男娃，价格可就不只这么点了……”

        声音由远到近，乔安安紧张地捏住衣角，咬着嘴巴，不安极了。

        他们是要把她卖掉吗？

        爸爸妈妈说过如果她不乖就会把她丢掉的，可是她很乖的啊。

        乔安安现在又害怕又伤心，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哭得可怜极了，上气不接下气。

        “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丢下去喂狼！”有人走近面包车一把掀开帘子，他生得粗眉大眼的，胡子拉碴，正怒视着车厢里的小女娃。

        男人实在是太凶了，乔安安被他凶了之后哭得更大声了，脸都哭红了。

        “行了行了，她一小女娃你跟她这么说话干什么？”另一个男人走近，拍了拍同伴，然后转头对乔安安说：“叔叔这里有糖你要不要吃啊？”

        在男人的安抚下乔安安渐渐止住了哭声，对着递过来的糖果摇摇头，小声问：“叔叔，你知道我爸爸妈妈他们在哪吗？”

        男人一怔，然后笑着说：“你先睡觉，明天叔叔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好不好？你要乖乖听话。”

        乔安安仰头看着他，如黑葡萄般的眼睛水盈盈的，她缓缓点头。

        “真乖，来，拿着糖慢慢吃。”男人把糖塞到她手心里，对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两人一齐把栏杆立起来。

        乔安安透过栏杆看清了他们的身材，一胖一瘦，胖的那个人脸上有块大大的疤。

        小女娃生得白净可爱，脸颊肉乎乎的，漂亮得跟个洋娃娃一样，盯着人看时都能把人的心看软。

        想到家中同般年龄的孩子，赵三叹了一声别开眼不再看这小女娃，转身与胖男人走开。

        两个男人一走，乔安安就扒着栏杆慢慢站起来，栏杆很高，有她身子那么高。

        乔安安脸卡在栏杆上，望着远方黑黝黝的林子心生害怕，她看了一会低头剥了颗糖含在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兜里的糖给乔安安带来了很大的安全感，她开始依靠着栏杆睡觉，小手紧紧抓着铁栏杆。

        夜深人静，小女娃睡得一点都不安稳，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裸露在外的胳膊有着几道划伤，漂亮的小白裙已经变得脏兮兮，就连脚上的鞋子也丢了一个。

        天色灰蒙蒙，冷风中带着几丝寒意。

        两道隐隐的吵闹说骂声打破了林中的寂静。

        乔安安呼哧呼哧地跑着，小脸泛着红晕，脚步迈得费力，但是她不敢停下。

        她知道有两个坏人在抓她，他们要把她卖掉，如果被卖掉她就再也见不到她的爸爸妈妈了。

        仅剩的一只鞋早就被跑掉了，乔安安赤脚踩在石头泥土上，白嫩的脚丫被磨得红肿，裙子也被林中的荆棘划烂了些。

        身后响起跟老虎一样的凶狠咆哮的声音，就连昨天温柔安慰她的那个叔叔也在骂着她。

        乔安安被吓得眼泪哗哗掉下来，她好怕被抓到，小孩子被坏人抓到都没有好下场的。

        “——前面左拐，钻进去！”

        滋滋电流声忽然响起，昨天的声音又出现了。

        乔安安听了之后立即照着那个声音去做，蜷缩身子一钻就进了灌木丛林堆里，还来不及呼声人就没了踪影。

        等两个男人追过来时早就不知道乔安安跑哪里去了，他们在附近徘徊寻找，没有找到乔安安的任何影子。

        两个男人彻底走后，林子里除了蝉鸣鸟叫再也没有其它声音。

        而被他们寻找的乔安安正捂嘴蹲在土坑中眼泪直掉。

        她浑身都在颤抖，跟着一只害怕极了的小兽一样，连哭声都死死憋着。

        “现在安全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许是觉得乔安安太害怕了，伴随着电流的声音再次出现。

        抖成小鹌鹑的乔安安抬起头，一个羊角辫已经散乱开了，眼眶红红的盛满泪水，她还是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是她知道是这个声音救了自己。

        “他们，是坏人，要，要卖掉安安……”乔安安哽咽着说，抬手抹了把眼泪，“卖掉之后……安安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故事书里都是这样写的。

        “嗯，他们都是坏人。”那个声音附和着她。

        “你是来带安安回家的吗？你在哪里啊？”乔安安摸着坑壁站起来，圆溜溜的眼睛不安地看着周围。

        “我就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见。”

        看不见，乔安安眼睛瞪大，又泛起一丝迷惑，是守护神吗？

        乔安安问：“那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找安安？”

        “……他们不知道你在哪里，找到你需要一些时间。”

        “你记得你住哪的吗？”

        这个坑底不大，乔安安转了一圈默默蹲在了角落里，低落地摇头，“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很爱很爱她。

        乔安安想到爸爸妈妈又难过地抽抽鼻子，想哭可是她之前哭得太久了，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哭了。

        小肚子还在不听话的咕噜咕噜叫，乔安安低头摸摸自己瘪瘪的肚子，小脸皱成一团，表情有些严肃，“肚子饿了……”

        “你不是还有糖吗？”

        乔安安掏掏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她伤心的说：“没有了，应该是跑的时候掉出来了。”

        乔安安忽然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小声祈祷着：“土地爷爷可以给安安一块年糕吗？就小小一块。”

        她期待的等了一回，睁开眼面前什么都没有。

        那个声音沉默半响，最后说：“等有人救你就有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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