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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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婴会的人当时曾劝说这两位孕妇，说等他们的孩子出生后，可以把孩子放在灵婴会抚养。”时尘没有直接回答小八的问题，而是继续他的陈述。
“还说，灵婴会的养育员都是些生过孩子，非常有爱心，且有丰富养育经验的妈妈，而且父母可以随时去看自己的孩子，总比把孩子送去‘未来之星’，父母几乎再也见不到孩子的强。”
顿了顿，他接着说：“这两个妈妈说她们现在很后悔，当时没有特别在意灵婴会那两人的提议。要是早知道这样，孩子一生下来就带去灵婴会，孩子也就不会丢了。”
“另外，”他在屏幕上拉出一张列表，指着其中一行记录，继续道：“在这十起案件中，委托我们来调查的这一个，其实是因为，他向警局报案已经一个月了，警局也没抓到嫌犯，他走投无路了才来找的我们。”
“我记得他，上周来委托我们调查的那一个，好像是婴儿的爷爷吧。”
小八好像终于恍然大悟似的，抬头看着时尘，“尘哥，难道就是因为他，你就把其它婴儿失踪案也都查了一遍？”
“对。”
时尘点点头。
“爷爷来的？孩子的父母没一起来吗？”
海拉有些好奇地问道。
“孩子的爸爸在孩子丢失的同一天失踪了，孩子的妈妈现在也已经疯了。爷爷求助无门，才找的我们。”
看着海拉和小八疑惑的表情，时尘随手点开一个视频。
“我们的这个委托人老费，也就是孩子的爷爷，是垃圾清理场的看门人，今年60岁，常年住在清理场旁边的员工宿舍。他儿子儿媳也是垃圾清理场的员工，平时住在三十二区东南角的麻薯街的棚户区，两人都是很老实本分的人，除了每天固定时间上下班，几乎很少和周围的人来往。”
时尘解释完，便和海拉、小八一起看起了视频。
视频是时尘去委托人老费家里了解情况时，拍摄到的现场画面。
时尘跟着老费，进了他儿子家那间不足20平米的铁皮屋。
屋里靠墙放着一张不是很大的双人床，床上已经没有床单被褥，床边是简单的家具和日用品。
老费指着墙上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照片，哽咽着说：“三个月前，孩子刚过百天时照的。”
照片上一家四口，笑得都很开心，看得出来是个幸福的小家庭。
“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妈妈没有睡着，妈妈没有睡着！”
时尘闻声扭头，发现声音来自另一面靠墙放着的婴儿床里。
走进一看，一个形如枯木，满头白发的女人蜷缩在里面，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满是污血的枕头。她一边拍着枕头，一边重复着那几句话。
“这是……？”
时尘凑近老费低声问道。
老费看一眼女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拉着时尘到了门外，低声道：“我知道孩子丢了，也是因为我儿子的工友来找我，说他们前一天晚上收工就各自回家了，可我儿子第二天一天都没去上班，就跑来问我怎么回事。我这才来家里看看。这一看啊……”
说到这里，老费已经难掩悲痛，哽咽着继续道：“才发现不仅儿子不见了，儿媳妇疯了，孩子也不见了。”
“能说说你当天进房间时，看到的情况吗？”
时尘看一眼屋里，又转头问老费。
老费抬头盯着时尘，想要张嘴却憋红了脸，使劲儿摇了摇头，突然一拳拍在自己已经瘦骨嶙峋的胸脯上，悲怆地破口而出：“惨无人道啊！惨无人道啊！”
时尘拉住老费的手，任由他情绪宣泄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但是现在不是我们该难过的时候啊！”
老费怔怔地看着时尘，不禁潸然泪下。
他用手抹干眼泪，长出一口气，压着嗓子，道：“他们不仅抢了孩子，还挖了我儿媳的胸口啊。我进屋的时候，儿媳妇已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床上、地下到处都是血点子啊。”
“我背着她去街道诊所，还好她上身没有全部感染。医生帮她做了激光治疗，捡回了一条命。不过，现在人已经成那样了，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但我还不能死，我还要留一口气，去找我儿子和孙女啊。”
画面在这里就停止了，停在老费那张看起来绝望又带着某种执拗的脸上。
“因为孩子的妈妈已经疯了，所以，现在没人知道孩子是怎么丢的。”
时尘关掉视频。
“以上，就是我了解的全部信息。”
“这些狗东西，等我抓到他们，一定要先狠狠地揍他们一顿，直到打得他们恨不得求我把他们塞回娘胎，回炉再造，重新做人。”
小八眉头紧蹙，咬牙切齿地说道。
“时尘，这个委托人的案情我们尤其要重点研究一下。另外，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授权，就让警局把这十个报案人家庭周边的所有监控视频共享给我们。”
海拉提醒时尘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时尘马上问道。
“案发前一个月到现在的。”
“这工作量可就大了哦。”
小八做出一个夸张的面部表情。
“我相信咱们尘哥能搞得定。对吧？”
海拉笑着看看时尘。
“嗯。”
时尘点点头。
“也是，谁让人家尘哥是希望城最隐秘的顶级黑客呢。”
小八酸溜溜地说完，又叹一口气，“唉，什么时候我也能自己办个案子就好了。”
不过，还没严肃一秒，小八的八卦之心又突然泛滥了起来。
“今天珩哥哥怎么没跟姐姐一起来啊？”
说完，她还贱兮兮地看着海拉，小心地试探着问道：“不会已经下不了床了吧？”
时尘抱着胳膊，颇为迷惑地看着小八。
他一直很想知道，这个小妖精，怎么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都能随时跳脱出来，争当一个吃瓜群众的！
正沉浸在案情分析中的海拉，倒是一脸的波澜不惊。
她意味深长地一笑，并朝她点点头，道：“嗯，可不是吗。花样太多，可不就累坏了吗？”
“哈，我就说嘛……”小八八卦心得到满足，正想趁热打铁，追问细节，却看见全息投影出现一个红色原点，一闪一闪的。
是有人要求即时对话的请求。
时尘按下自己腕带上的联接键，一个身穿警服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了桌面上空。
“是杉海侦探所吗？这里是三十二区警局，我是警员编号p0568。有一个叫珞珩的，因涉嫌故意伤人，已被我们羁押。如果你们认识他，请转告他的亲属，如果后期想为他争取取保候审，可以安排律师来警局协调相关事宜。”男警员面无表情地一口气说明来电意图。
三人愕然。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珩哥哥？故意伤人？这怎么可能？”
虽然才认识一周，可在小八心目中，珞珩那样温柔有礼的人，怎么可能去故意伤人。
“他怎么故意伤人了……”
“好的，我们会尽快过去。谢谢！”
没等小八说完，海拉直接打断了她。一边摆手示意小八不用继续多问，一边回复警员道。
警员点头向海拉致意，然后退出了联接。
海拉轻点了一下自己左手腕上的腕带，一个小型全息投影桌面即刻弹了出来。她点了一下位置按钮，在一列菜单中点开了珞珩的头像。
果然，珞珩的生物信号显示，他目前是在三十二区警局。
“时尘、小八，我现在去警局看看珞珩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可以先去了解一下灵婴会，然后，再去流民聚集区摸排一下。到时候我也许会去找你们，保持通讯。”
“好的。”
时尘、小八齐齐答道。
在海拉花了一周的时间，陪着珞珩把希望城游览了一番之后，珞珩觉得，希望城着实是一个如梦似幻的地方。
如果把希望城的红顶大厦和蓝顶大厦所在的区域，看成是纽约，他觉得自己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有趣。
那么外围区，就是索马里的摩加迪沙，他又觉得自己像唐僧坐在了罗马角斗场，看到的无一不血腥刺激，无一不野蛮残暴。
所见所闻，无不让他内心的地震频发。
就比如说，今天早晨吧。
海拉正陪着他在一家餐厅享用早餐，顺便聊到了这个话题。
“为什么要把侦探所开在三十二区？”
他好奇地问她。
“因为，这里够自由啊。”
她笑答。
“你不觉得这里有点混乱，或者说有点野蛮吗？”
虽然曾经干了多年的刑警，人世的丑陋罪恶他也见了很多。但这里的所见所闻，他还是第一次见，一时还真没法理解这种所谓的自由。
“有时候，混乱是自由的代价之一。而且，总体来说，很多事情，在看似无序的表象之下，往往自有其秩序。”
海拉淡然说道。
珞珩一时无语，他相信海拉说的应该是她的真切体会，只是，它们目前还不能和自己近日的感受对接上罢了。
见他一脸茫然，她勾起他的下巴，故作严肃地补充一句：“在一个充满变数的环境中，过于关注表象是很危险的。”
说完，竟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俗话说的真好啊：一笑解千愁。
而她的笑，就是他一切的解药！
他拉过她的手，轻轻吻了上去。
这一刻，什么混乱啦，野蛮啦，他不想再关心，他只想沉溺在与她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里。
“亲爱的，你才刚到不久，很多事情觉得难以理解，这很正常。不着急，让我们一起慢慢来，好吗？”
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继续鼓励他道：“等过一段时间，你自然就会适应了。”
他抬起头，拉着她的两只手，郑重地向她点点头，心里的冲突好像也一下子消解了。
就这这个时候，海拉的腕带突然发出一串流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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