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间章

        我站在台上，被耀眼的灯光烤的身体很不舒服，只好将视线投向台下。礼堂内认识的人仅有妈妈，伊芙和身边的查尔斯爷爷。

        “我正式宣布，阿尔妮娅·弗拉德古拉成为我血族准真祖的一员。”

        真祖啊！这个名号对我来说没有实感，我本人并没有统帅别人的才能，查尔斯爷爷看重的应该仅仅只有欧罗珀斯，这样的决定会不会太过草率了，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或许他们觉得我软糯的性格，就算颁错了也没什么影响吧！哈哈。

        齐刷刷的掌声没造成太大的轰鸣，欢呼之类的庸俗行为不允许出现于此等庄严也神圣的殿堂。这就是血族真祖的加冕仪式。被邀请参加的都是血族中的长者，旧贵族和高位官员，因为我们的身份要暂时保密。这是查尔斯爷爷的意思，谁知道那个老顽童是怎么想的，他老人家说话总是没个正经。不过这样也给了我能够自由活动机会。

        不管我这个世界依旧是在查尔斯爷爷的掌管下照常进行，就目前来看世界管理应该与我们这些新一辈真祖毫无关系。当然我也没有谋反的意思。现在我想的只有赶紧结束。

        ……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去一趟那儿吧!

        打开衣柜，挑选了一件很清新朴素的白裙，带上白色的宽边发箍，在落地镜前走了好几个来回。嗯！这样穿就像是麦田里的大姐姐，他们一定会更亲近我。

        “咚咚咚。”

        有人叩响我房间的门。

        女仆：“小姐，你的电话。”

        “就来。”说起来我手机早饭的时候好像落客厅里了。

        我拉开门，从女仆手中接过手机。是伊芙打来的。

        “喂？伊芙，有什么事吗？今天我有点事。”

        “人家今天想要去逛街嘛，妮娅陪我啦!”

        “又逛街！”

        “人家只是想买点东西嘛！”

        她嗲声嗲气真让人受不了。

        “好好，陪你还不行嘛！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十分钟后集合！”

        “太急了！”

        明明都这么大了，伊芙还像我们当初刚认识的那会儿，虽然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冷酷，可私下里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喜欢撒娇，爱闹别扭，再过个一百年她恐怕都是这样子。

        走出房间，来到楼下，客厅品客厅里，妈妈正在沙发上端着精致的小茶杯，看着电视上的早间养生节目，自从她沉迷的这个后，家中的总是少不了药材，什么黄芪、当归，枸杞、蒲公英……这些都逐步取代了她往日喝的红茶。

        妈妈穿了一件居家的睡袍，披散着一头黑色长发。啊！黑发真的好漂亮，可惜偏心只遗传给哥哥。我的是遗传爸爸水蓝色。

        我转到沙发正面，然后搂着妈妈的手臂。每次这样坐都能感觉妈妈真的超级温暖。

        “别摇了，你要把我这身老骨头摇散架了。”

        “您说什么呢，妈妈明明看起来比我都年轻。”这倒不是恭维妈妈，妈妈血统高贵，秀外慧中，永保青春的确不是什么问题，而且她的黑发比我的蓝发更能凸显皮肤的白皙，相比之下，我就像妈妈的侍女。

        听自己女儿这么说，哪个女人会不开心？妈妈也依偎着我，但她嘴上确不饶人，“还不是你饮食不注意，都有赘肉了吧！”她还会用手捏我的小肚子，搞得我痒痒的。

        “哈哈哈。”

        “好了，晚点还得联系铸造厂那边的生意。古格庄园一如既往的照顾我们家，这次去得让人准备些礼物过去。”

        家中的铸造工厂会打造精细的金属原件或物件，然后输送到兽族区那边进行炼金处理。

        “哎？我还要和伊芙去人类区玩呢！”

        “这个家迟早要你来接手，这么放纵可让我怎么放心啊！”

        “妈妈，人家只是出去买点东西嘛！求求你了。”我模仿伊芙的那一套撒娇道。

        “什么时候才能体谅下妈妈呀？”

        妈妈话是这么说，但可没有夹杂一点的愤怒。我知道，妈妈随便一说后，还是会依我的。况且我本无心继承家业，因为我相信哥哥迟早会回来的。

        “记住，就算你的相貌没有公开，一定也要小心行事。”

        “我会的。”

        用完早餐后，要离开餐桌时，听见妈妈小声地说了一句，“妮娅，见到你哥的话记得叫他回家看看。”

        “嗯！”

        哥哥，已经好久没见到了呢。妈妈果然也想哥哥回家呢！

        ……

        被伊芙叫出来果然没有好事，光是逛街我就已经心身交瘁了，“好累。”

        一边的伊芙反倒精气神十足，“你还是不是女生？”

        我哭笑不得，“这跟是不是女生有什么关系啊？”

        “要是女生的话怎么会因为小小的逛街而感到累呢？应该越战越勇才是。”伊芙了舔一口香草味冰激凌，将粉色的太阳镜镜扶到额头上，“还有，看看你穿的是什么啊？”

        “我穿的怎么了？很正常好不好。”

        伊芙全身火辣的打扮，火红的小t恤短到露出肚脐，衣服上面是两片组成的不认识图案，与她金色的卷发很搭；纯白的小短裤紧紧包裹着臀部，腿形也非常漂亮。虽然她身材很好，但我也要坚持走自己的路线！我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羡慕她呢！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穿的像个公主一样，真受不了你。”

        “我乐意！”

        “可悲！我真的为你感到惋惜啊。妮娅，我最好姐妹阿尔妮娅啊，瞧瞧你这身上世纪的装扮，你应该是刚从千年的沉睡中醒来，无法与世界接轨也是难免的。你的品味如此之糟糕，作为挚友的我也有着不可避免的责任，我一定会让你在五十年之内脱胎换骨。若你想改变胸部一马平川的景色，还是趁早放弃。”

        伊芙每次这么说我的时候，我都会走得飞快，赌气让她来追我，而这次她竟然还模仿舞台剧的语气，真有她的呀！不出所料这次她又乖乖地来追我了。五十年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就算是我，也是懂时尚的，只要以后稍微看看时装秀，学学搭配，也一定会变得很出众的，但是胸，胸的问题怪我吗？而且你的胸也是你妈妈遗传给你的！凭什么在这种东西上找优越！

        “我的公主大人啊，你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小也有小的好处，至少你可以节省布料呀！”

        “伊——芙——”

        “哈哈哈，好了好了，我的小公主。”

        又逛了一会儿后，我们来到喷泉广场，与伊芙坐在长椅上，用手中的面包屑喂着满地的白鸽。“咕咕咕。”鸽子晃着灵活有力的小脑袋，对着地上的食物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说起来，鸟类的进食动作好像都差不多。

        以前，伊芙还总是喜欢从远处突然跑过来把白鸽们都吓飞，嘴里还“哦哦”的喊着，根这些鸽子打成一片，直到她肩膀上粘到一坨粘稠的液体，哈哈哈。

        我有时候挺羡慕鸽子，它们总是无忧无虑，饿了就落地，接受人们的投喂，害怕就飞上天空，细听风声，还能用粑粑赏赐它们不喜欢的人。

        “伊芙，你说哥哥到底在哪呢？他还会想起我们吗？”

        伊芙没回答，是没听见吗？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应:“我相信希哥哥一定在远处注视着你们，等他想明白了，他一定会出现的。”

        惊讶，没想到伊芙会说出这种正经话。想明白……可困扰他的究竟是什么呢？哥哥给我的印象总是阳光开朗，完全不像是有心事的人，可能是我一直以来都没察觉到他真实的样子吧！

        在我们静静观赏这花田般的鸽群期间，有了两个男人上前找我们搭话，左边的人皮肤黑黑的，穿的很花俏，右边是牛仔外套，牛仔裤，这两个人眼神色迷迷的，还叼着眼头，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像这样搭讪的人以前也有过几次，可今天这两个靠得很近，让我格外讨厌。

        其中一个嬉皮笑脸的，“两位小姐姐，我们兄弟俩搁老远就被你们两位给吸引了，不知道可否有时间来小聚一餐。”

        “没空！”伊芙起身就要拉着我离开。

        那二人竟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唉唉，别着急嘛！我这哥们儿是乐队的主唱，唱功还蛮扎实的，要不让他现在给你露两嗓子。”

        “啊~我亲爱的姑娘……”

        我实在受不了他用他那挂满胡茬的嘴，叫出来从刺耳噪音，“糟糕透了！”

        而他似乎毫无自知之明，“这位小姐莫非对音乐有所研究，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探讨嘛！”

        “我们有急事。”

        “那留个电话，留个联系方式也是可以的呀！”

        伊芙双手环抱，“让开！”

        “有脾气，我喜欢。”

        恬不知耻。

        伊芙又拉着我向反方向离开，然而，在伊芙转身的时候，右边那个深色皮肤的人竟向试图伊芙转身的时候揩油。我不清楚它们到底是向是想触摸的伊芙身体的哪个位置，而且我也不想知道。让这种人碰到我的挚友，在任何意义上都是我所不能接受的！那是耻辱，是对阿尔妮娅·弗拉德古拉存在本身的一种侮辱。

        “欧罗珀斯！”

        我用欧罗珀斯吞掉了那男人的半截香烟，光球的显现令这二人吓得险些摔倒，落荒而逃，真是适合它们的逃跑方式。

        “妮娅？干嘛突然用眷属啊？”

        要是说不想伊芙被玷污就太没面子了，“就想教训这两个讨厌的家伙。”

        “我们外出可是要低调的。”

        “还不是你穿的这么……”

        “什么？性感吗？”伊芙一副想要被夸奖的表情，还摆着动作。

        “变态！”

        “你才变态呢！闷骚老女人！”

        总之结果是好的。

        经过了一番折腾，终于到福利院了，不过，伊芙提前回去了。

        刚进门，就看到院长王阿姨跟小孩子们在草坪上打成一片。孩子们各个脸上挂着笑脸，毕竟现在是午休时间，他们刚刚告别了上午的课程，如出圈的小羊羔奔向了草地。

        我打招呼道：“王阿姨。”

        王阿姨看到我也露出了笑容，“孩子们，看是谁来？”

        “小芙姐姐！”孩子们此刻的笑声是我最渴望听到的。小芙是我的化名，这个名字是第一次来这里时，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名字，弗拉德古拉的“弗”取谐音叫“小芙”。而伊芙的化名是“小伊”。小伊，小芙，真是个不错的巧合。

        “小芙姐姐，今天怎么没见那个屁股很大的姐姐来啊？”

        我差点喷出口水，原来从小孩子的视角只能看到伊芙的屁股吗？“没，那位姐姐有事，所以今天只有我来。”

        “没法拍那个姐姐的屁股了。”

        我有些为这个男孩的发展担心。

        其实这些孩子我并不熟络，我熟的是我之前五年前的那一批。而这些孩子是不久前在血族暴走事件失去父母的，尽管互相是新面孔，但男孩女孩和我相处的都很好，上次来我还和他们一起踢足球，踢毽子。已经过去好久了，自从成为准真祖以来都没什么机会外出。而今天又穿了裙子，不太方便，就委婉拒绝了孩子们的邀请。

        我来到一边，跟王阿姨聊起天来。

        “小芙，谢谢你这么多年以来的资助，要不是你，我们也支撑不到今天啊。”

        王阿姨年纪大了，好像有五六十岁，对血族来说是年轻，人类的话大概到了身体机能衰落的年纪，总是会说重复的话。

        “都是为了孩子。”

        “市委局现在的资助变多了，虽然让我们松了一口气，但也不能因此就高兴，毕竟来福利院的孩子们变多了。”

        “毕竟发生那样的意外。”

        “不过可别泄气啊！在这里的孩子一定会茁长成长，为人类做贡献！”

        王阿姨乐观的心态不减当年。

        “是啊，就像那群孩子。”我说的是我见过的第一批孩子，“一个个都健康快乐地长大了呢！”

        王阿姨欣慰的说：“嗯！他们可争气了，工作的工作，上大学的上大学。就连最小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小开，闫开啊。初中的时候就会偷偷出去打零工，今年已经上高中了。现在在外面租房子。”

        “是吗？小开这孩子从以前就是最努力的呢!”

        “你刚来那会儿，小开就很喜欢你。整天追着我问，你去哪了？你去哪了？一旦长时间见不到你就整天坐在门口往远处看，想你来的的第一时间就看到。还说长大以后要娶你呢？”

        “哈哈哈，我记得，每次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后来他大一些了。我每次来这儿，他却不好意思了，还写信给我说一些可爱的话。”

        五年了呢！那时我只是在人类区寻觅哥哥的身影。没想到过程中，却被福利院的景色吸引住，就怎么也放不下了。

        “对了，怎么这么久没见你来，有什么困难吗？”

        “我在家那里遇到些事。”

        王阿姨语重心长地说，“小芙啊，要是有什么不如意，不要忘了。这里也是你的家呀！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对你的求助也绝不会吝啬，到这里来躲避风雨我们随时欢迎。”

        “嗯！”

        王阿姨可能是理解错我的意思了，不过能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很欣慰。血族与人类的情感果然是一样的。王阿姨看起来明显比五年前苍老了许多，对血族而言，人类的生命十分短暂，我们虽不能体会到老的给人类的影响，可此刻存在于此地的感情我深感体会。

        我隐约能察觉王阿姨知道我并非人类，可她非但没疏远敬畏我，反倒更加的亲近我。想到这里，我还真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这类快乐。

        ……

        回家时已经晚了，在福利院包了饺子。

        我在灯红酒绿的人类街道上散步。人类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没有先天性的优势，他们没有在一棵树上挂死，而是从外界寻求力量。面对强大的异族生物，不但没有放弃，仍奋勇的做出抵抗，存活至今。他们称之为科技的技术现在已经影响至全世界了。还记得不久前我们血族还在过电气化的生活，没多少年就步入信息化了。这样看来，到底孰强孰弱还不好分呢！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力量让我们得意忘形了吗？我想，以后的人类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导者吧！正是因为它们生命短暂，才有更加努力，才会有新血液，新思想不断补充到建设行列，技术与教育在不到百年的时间便可得到更新。未来会变成怎么样，真是充满期待啊！

        ……

        路灯昏暗，但也有几只飞蛾会守着上面。地面有些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雾气。

        “哥哥，你要去哪？”

        “哥哥还有些事，你就先自己回去吧！”

        “可已经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啊？”

        哥哥没有回头，不论我怎么求他。我追了上去，可他消失在路灯照映下的街道尽头。

        又做了关于哥哥的梦啊！我睁开眼睛，看了下手机时间，才五点十分。刚刚的梦是我十岁左右发生的，那天与哥哥回家，他突然要一个人去别的地方。不久后，全血族发生了连续不断的恐怖事件，记忆有些久远了，现在有些模糊，我也不愿细想这些个往事。今天还要去探望孩子们呢！怎么能被一个梦破坏了心情呢。我在脑海里回想孩子们的笑容，但大脑老是不自觉去回忆那件事。

        “他一定有什么苦衷，一定的。而且我相信他迟早会亲口告诉真相。”

        我给王阿姨发消息，说今天也会过去。

        她半小时后，回了我一句，“欢迎欢迎。”还带着小狗的动画表情。王阿姨也越来越可爱了。

        今天，我决定给孩子们带点礼物过去，坐了两个小时的跨区列车，然后在绕个远来到超市。虽然没有问过孩子们想要什么，但我不是第一次给送礼物了，对男孩女孩喜欢什么都有一个大概的把握。买东西最好不要买食物，买的话就只买食物，不然就不要买，这样可以避免收到食物的孩子会吃完后，会羡慕其他人没舍得吃的，或者是玩具，说不准就闹出矛盾来了。别看那些小孩子个个都很小，很单纯，其实他们的小心思可多了，发脾气，闹别扭都很常见。又因为是在福利院，得到的呵护本来就要比正常家庭的人少的多，如果不能得到平等的对待，他们会受到更多伤害，要是他们说出来哪里不开心，哭两声也算省心了。但总有一些敏感的孩子即使遇到不顺心的事，他们也只会憋着，你问他，他的小嘴也是紧闭着，不知在跟谁较劲似的，让人捉摸不清。

        说远了，要挑礼物的，男生都喜欢超级英雄、机器人、玩具车，女孩喜欢换装的娃娃，布偶，还有小裙子。当然，这些我是都不可能买的。为什么？因为福利院那么多人，要是人手给他们配备一个，这花销我可扛不住。我通常会挑一些运动器材，像是排球，足球，或者是羽毛球，再就是图书，像是绘本，童话，漫画。

        记得以前，哥哥就喜欢看漫画，那时候我还太小，理解不了漫画的内容，但我喜欢看图，因为那里面的人物和幼儿动画里的完全不同，里面的人物总是吐着一个个对话框，我还一度认为那是他们眷属的能力，哈哈。

        礼物挑选完后，从站牌下车，远远看着福利院的招牌，心中才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这次，我穿了运动裤，可以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了，我要和他们玩跳绳，玩踢球，还有好多好多。

        “小芙姐姐！”

        哦！是那个经常嘲笑伊芙屁股大的那个调皮鬼，记得他叫“嘉嘉”。没想到他也和小开一样喜欢是先来迎接我了。他手里拿着玩具枪，不知又再和哪个孩子玩谍战游戏了。

        不对，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黑衣人。他们是谁？

        我跑上去将嘉嘉拦在身后，他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看来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可算是来了。”黑衣男子明显是在对我讲话。

        “你们是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

        “我不认为你们能做到你们想做的。”

        “事实上我们已经成功了。”黑衣男子怒瞪着我身后的嘉嘉。

        嘉嘉害怕地抓紧我的衣角，他们究竟做了什么？福利院怎么样了？

        先扫除面前的障碍在说吧！

        我刚要出手，背后一阵的刺痛传遍全身。

        我缓缓地回过头，失望地看着嘉嘉，“唉？”

        嘉嘉害怕地坐倒在地，看样子是他手中的玩具枪扎到了我。我慢慢向他靠近。

        我不敢相信，我不能相信，是他，是他出卖了我。

        “怪物，怪物！”他倒爬着远离我所在的位置

        嘉嘉说出的话让我突然想哭。他丢下了手中的玩具枪。我看清了，枪口处伸出的针头滴出混杂着我血液的奇怪液体。八成是那液体的作用，欧罗珀斯突然异常躁动。想必我现在的双眼已经暴露了我血族的身份。

        那群黑衣人在向我靠近，很不巧，我现在并不想手下留情。

        “欧罗珀斯！”

        暗紫色的能量球在黑衣人头顶生成，然后下落，将他们吃的连渣都不剩，让他们没来的及喊叫就堕入地狱。

        我又看了一眼嘉嘉，心中五味杂陈，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想要见到妈妈，伊芙，哥哥。

        身体不知为何开始不太灵光，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我好像由奔跑改为爬行了。草丛中，我一直逃，一直逃，想必现在的样子非常滑稽了，不知是否有人会察觉到我。欧罗珀斯的嘶吼片刻都未曾停下。我有极强的预感，预感到自己将会失去理智。

        我想打电话，可不管我怎么挤眼睛，模糊的视线始终让我看不清屏幕。

        野兽的欲望渐渐变强，妄图破坏掉眼前的一切，我将手机摔碎在地上。喉咙干的冒烟，这是欧罗珀斯的副作用，但怎么会来的这么快，要是平时的话，我就算释放一天的眷属也不会有这般夸张的感觉，我需要血液，给我血液！我需要抑制他，好饿啊，好渴！来人，给我点血。

        我深知欧罗珀斯的强大，恐怕照这样下去我会完全失控，会杀死不少无辜的人类。这肯定会让大家对我失望的。为了逼迫自己忍耐，我拧向了自己的大腿，痛觉的刺激起到微弱的作用，可能会在身体上留下难看淤青，但总好过要精神遭受蚕食。

        然而这些都是徒劳。

        为了制造痛觉，我由最开始腿部逐步转移到了两臂，肩膀，直至到喉咙，对比精神给予我的折磨，我甚至迷恋上了对自己肉体的摧残。嘴角似乎笑出声，也许有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痛觉慢慢也感受不到了，强烈的眩晕感让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明显的扭曲，天旋地转的环境中还混杂着彩色的光斑，耳畔似乎总在重复着一个单调的低沉旋律，所有的不适最终都反应在了对饮血的迫切需求上，而说巧不巧，能满足我需求的人已经到了。

        男孩子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阿尔妮娅姐姐！”

        对方的语气，在人类区知晓我本名的人，是……是？好饿，好饿。

        不管是谁，我野兽般扑向送上门的“食物”，如狼似虎地看着身下正值花季的男孩。就算是吸干也没关系吧？任凭本能的控制，尽情享用面前的美食，我咬破他的颈动脉，温润的液体霎时喷入的喉咙，让我的精神压力立刻得到了释放。这是我今生第一次用这种方式饮血，原本以为有着人造血包的帮助就会忘记如何捕食生物，但没想到我的本能会如此轻易被再度唤醒。不知食物挣扎过没有，求救过没有，也许是有过的，但我此刻在乎的只有血液的芳香。我甚至还在担心吮吸的过快会尝不出味道。

        背德感，内疚感都被抛至身后，当下，没有什么能比这全身心进食带给我的快感更多，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要融化在这血液的春雨之中，战栗吧，痴迷吧，陶醉吧，疯狂吧，堕落吧！让我在这猩红的沐浴中，盛开吧！

        哈啊，哈啊……啊~

        然而，这种愉悦感终归是短暂的，鲜血的涌入暂时减轻了那药物带给我的不适，伦理与道德又一次被我拾了起来。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我意识到自己吸干了一个无辜的人类。惭愧与后悔让我哭泣，我放声哭喊，模糊的视野也被泪水洗刷干净。

        我认识那个躺在地上残喘的男孩，他双眼空洞，苍白的脸有半边都被染红。

        我抚过他干瘪的脸庞，颤抖地叫出他的名字，“小开。”

        他现在样子是我造成的，被沼泽浸没一般的罪恶感令我难以自拔，就算在饱腹下四肢有因此使不上力。然而，巨大的进食再度的涌现，没有多给我一分钟的喘息时间，在这股原始的欲望的促使下，我开始觉得眼前的青年干尸就像是食品褪下的塑料包装。

        在草丛的后面隐约出现脚步声，那步子强健有力，听上去也是个年轻人，拥有清香血液的美妙食材。

        有人在向我低语到，“别管这个垃圾了，再去寻找下一个吧！”

        “不对。”就算嘴上这样说，还是忍不住用手拨开了那片草丛

        在草后的是一位正在做运动的年轻女孩。

        “呼，呼……”看着她跑动的姿态，我立刻便体会到草原上的饿极的狮子在暗中窥视猎物的情感了，光是这样盯着，我舌尖味蕾已经跃跃欲试，而她交替跑动的双腿更像是撩拨我捕猎的本能。我多想这样飞奔出去，将她扑杀在身下，用尖牙在她喉咙上划开一个小口，让那猩红的佳酿喷发式的灌进我的喉咙。

        可要是这那么做了，又会怎么样？注射在体内的药剂也许会再度让我袭击下一个人，照这样下去，要重复多少次杀戮才算是个头。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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