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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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娘往那冰冷的手上哈着气, 忽见那手指微微一蜷,反将她给握住了,旋即耳畔传来虚弱却好听的声儿, “莫要哭了”
她微微一愣,抬起脑袋便见炕上人正眸色温柔地看着她。
“小哥哥,你醒了吗?”姝娘惊喜道。
炕上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还未发出声儿,就忍不住蹙眉低咳起来。姝娘见状忙爬下炕去,迈着小腿跑去桌子上倒了一碗水, 端到男孩跟前。
她用瘦小的身子费力地将男孩扶坐起来, 将碗递到他手里, “小哥哥, 你喝水。”
男孩接过碗, 手因无力而微微颤着,但他还是努力端稳了碗,将嘴凑过去,艰难地喝下了一大半。
见他喝完了,姝娘又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下,坐在他身边,用气声跟他说话, 生怕把他吓着似的, “小哥哥,你好点了吗?”
男孩点点头,拉了拉她的手,问:“姝娘,你冷吗?”
姝娘疑惑地眨了眨眼, “哥哥怎么知道我叫姝娘的,姝娘明明没有告诉过你啊。”
男孩眯眼笑起来,“我听见了,方才我睡着的时候,你不都说你叫姝娘了嘛。”
“哇,梦里也能听见吗?”姝娘惊诧不已,低下身问,“那小哥哥叫什么,姝娘还不知道小哥哥的名字呢。”
“我叫刘淮。”他静静地望着姝娘,“我爹娘都叫我阿淮。”
“阿淮”姝娘默念着这个名字,“真好听,那姝娘以后,就叫你阿淮哥哥好吗?”
还未等刘淮答应,姝娘随即眉头一皱,“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身上这件红色的衣裳本就单薄,再加上夜里凉,便多少感觉有些冷了。
刘淮往里头让了让,将棉被掀开一边,拍了拍道:“睡进来吧。”
姝娘低头瞧了瞧自己因长得拖地而沾满灰尘泥污,变得脏兮兮的裙子,果断地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炕边的小床,“姝娘睡那里就好。”
“那里没有这里暖和。”刘淮似乎看出姝娘所想,“而且我也怕冷,两个人挨在一块儿能更暖和,你不是想让我快点好嘛,我不冷了就能好得快些。”
听到刘淮这么说,姝娘才慢吞吞地躺进棉被里。这还是她头一次睡在被烧得热热的炕上,往暖呼呼的被窝里一钻,浑身的疲惫似乎都消解了。
身子舒服了,困意也紧接着如潮水般涌上来,可姝娘还是不放心,她用小手捏住刘淮的衣袂,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道:“阿淮哥哥,你别睡太久,明日一早记得也要醒过来,好不好?”
刘淮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好,我答应你,明日一定比你醒得更早。”
姝娘这才暗下心来,打架了半天的上下眼皮终于合拢,呼吸很快变得平稳绵长起来。刘淮伸手将她轻轻搂在怀里,感受到姝娘的瘦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将下颌抵在她的发心,方才满意地闭眼睡了过去。
一夜悄然而过,屋内的两个孩子睡得正香,屋外众人却是忧心忡忡。
大抵寅时上下,天方破晓,便有村人抬着棺木进了刘家院子。刘猎户抱着抽泣不止的周氏,同样神色黯淡,整个刘家笼罩在一股浓重的阴云里。大夫说过,若冲喜无用,刘淮大抵熬不过昨晚了,他们夫妇俩虽心下难过,但也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毕竟刘淮已昏迷整整三日,气息越来越弱了。
钱猎户家的媳妇儿乔氏上前拍了拍周氏的肩膀道:“先别难过,还不一定呢,指不定阿淮福大命大,真就熬过了这关。”
虽村人都晓得这希望渺茫,但也只能跟着安慰。
“是啊,是啊,昨日这一冲喜,或许真将病气给冲去了也不一定呢”
刘猎户低叹了一声,对周氏道:“进去看看吧。”
周氏哽咽着点了点头,这才伸手去推门,可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下来,低下头双肩止不住地颤动着,站在她身后的刘猎户神色凝重,咬了咬牙,代替她一把推开了门。
屋内有些昏暗,看不大清晰,刘猎户和周氏提步踏进去,便见炕边的小床空着,连被褥都整整齐齐的放在那儿,他俩疑惑地对望了一眼,同时往炕上看去。
周氏走上前的步子都有些发沉,她在离炕三四步的地方止住步子,颤颤地唤了两声:“阿淮,阿淮”
炕上没有丝毫动静,周氏心下绝望,忍不住掩面哭出声来,跟着进来的村人们见此都垂眸面露伤感。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刘淮已经死了的时候,炕上忽得传来微弱的声儿:“阿娘,我没事儿”
周氏的哭声倏然一滞,刘猎户忙凑近去查看,只见刘淮睁着眼,浅笑着看着他们,面色明显比昨日好了许多,见刘猎户夫妇满脸惊诧,他又重复了一遍,“爹,娘,我感觉舒服多了”
“阿淮,阿淮!你真的醒了吗?”周氏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刘淮的脸,直到感受到温度,才敢确信自己不是做梦,“太好了,太好了”
站在一旁的刘猎户也忍不住喜极而泣,转头默默抹起了眼泪。
“娘,你轻点声,姝娘还在睡呢,别把她吵醒了。”刘淮将被子掀开一个小角,露着紧挨着他的一张小脸来。
周氏愣了一下,旋即咧嘴笑起来,忙点了点头,“饿了吗?你再睡一会儿,娘给你,不,给你们做早饭去。”
她边笑,边抹着不断从眼眶里涌出的眼泪,转身步子急促而轻快地出了屋门。
刘猎户抬了抬手,示意屋里的村人都出去。村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都没缓过来,皆没想到这冲喜法子居然还真的有用,连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都能被生生拉回来。
当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
姝娘醒来时,天儿已大亮,她望着从窗子里透进来的光,吓得刷地坐起了身,心下又急又怕。
怎么办,起得晚了,没有做早饭,是不是又要被娘骂了。
她下意识想去升火,可看到周围有些陌生的环境,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在秦家了。茫然间,有一只手忽得拉了拉她,姝娘转头看去,便见刘淮含笑看着她问:“睡饱了吗?”
姝娘重重点头,她还从没睡得这般舒服过呢。
她绞着手指,正想问是不是他醒了,她就不用回去了,可还未开口,便见周氏推门端着两碗清粥进来。
她将碗搁在炕桌上,笑道:“都醒了,正好,喝粥吧。”
姝娘望了望那两只碗里的粥,吞了吞口水,见周氏将刘淮扶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阿淮哥哥,姝娘喂你吃好不好?”
刘淮笑了笑道:“不必了,哥哥自己能吃。”
她咬了咬唇,仍是道:“可姝娘想喂你。”
见她这般坚持,刘淮无奈道:“好,那你喂我吧。”
姝娘这才眉开眼笑,她端起粥,舀了一勺,有模有样地吹了吹,吹跑了热气,再喂到刘淮嘴里,喂了大抵大半碗后,刘淮摇了摇头道:“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见他这么说,姝娘低头看了看碗里剩下的小半碗粥,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道:“阿淮哥哥,姝娘有些饿了,这剩下的粥能给姝娘喝吗?”
刘淮和周氏皆是一愣,周氏柔声对姝娘道:“姝娘,你的粥在这儿呢,为何要喝阿淮的。”
姝娘转头看向另一碗粥,微微张大了眼,表情有些难以置信,“这粥不是婶婶的吗?姝娘也有吗?”
“自然是给你喝的。”周氏将碗端起来,替掉她手中的碗,“你放心喝便是,若不够了,锅里还有呢。”
见姝娘有些惶恐地端着那粥,周氏颇有些心疼,虽然听说过秦佃户夫妇对她不好,但她没有想到,那么小的孩子竟怕到连喝碗粥都要这么小心翼翼。
她抬手摸了摸姝娘的头,“姝娘,你是我们刘家的福星,往后你想吃什么只管同我说,不必那么怕的。”
“嗯。”姝娘对着周氏粲然而笑,“婶婶,你真好!”
不消几个时辰,刘淮苏醒的消息就在十里八乡迅速传了开来,有人惊叹这冲喜的灵验,也有人觉得刘淮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实际撑不了多久。
可他们没想到,刘淮的身子还偏就一日日好了起来,且恢复得极快,大抵过了十日就能被扶着下地走路了,一月多后更是生龙活虎,虽因常年缠绵病榻,与同龄的孩子相比稍显矮些,但这段日子养得好,原本瘦弱的身子也比先前强健了许多。
不少人得知此事,都真心为刘猎户夫妇高兴,当然,除了姝娘的爹娘。
因刘淮顺利醒过来,他们原本打的如意算盘彻底落了空。可到底不甘心,派人偷偷来打探过几回,但见刘淮一日好过一日,就知刘家是不可能将姝娘主动送回来了。
这日,姝娘正在院子里同刘淮玩,便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踏进来,她顿时脸色一变,害怕地躲到了刘淮身后。
那人殷切地走近他们,笑嘻嘻道:“姝娘,怎的躲起来啦,这才过了多久,你就不认识我了,我是你水婶啊。”
姝娘不想理会她,她揪着刘淮的衣裳,缩了缩脖子,企图将自己小小的身子藏起来,不让那人看见。她当然认得眼前这个妇人,因她就住在她家隔壁,但这人和她娘一样,都是会嫌弃她,凶她的坏人。
见姝娘这般,水婶也不在乎,只转而看向刘淮问:“你就是刘猎户那儿子吧?你爹娘呢?”
刘淮护住姝娘,拧眉看着来人,语气不悦道:“你是谁,来做什么?”
他话音未落,周氏和刘猎户闻声从屋内出来,水婶忙上前道:“都在呢,刘大哥,嫂子,我今日刚巧经过长平村,顺便啊将姝娘她爹娘嘱咐的话带给你们。”
周氏和刘猎户对望了一眼,虽然心里明白这人前来大抵没什么好事儿,但毕竟是客,也只能礼貌地将人领进屋去。
刘淮盯着屋子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低下身道:“姝娘,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乖乖地玩儿,好不好?”
姝娘听话地点了点头,看着刘淮进了屋。
她拿着树枝在地上胡乱地划着,时不时抬头望屋子里望,颇有些心不在焉。她全然不知水婶来这里干什么,心底很不安,也很好奇,可屋里的人说话声低,她竖着耳朵努力听,也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蹲了好一会儿,姝娘忍不住站起来,悄悄靠近屋内,才走到门口,便听水婶道:“虽说嫁到你们家了,但到底还是个六岁的孩子,这么小,离不开亲生爹娘”
姝娘虽只听到了一句,但登时就明白了水婶的意思,这是要让她回家去呢,一想到要回去,姝娘鼻子一酸,双眼一下就红了。她不想回家,不想回去,婶婶答应过她的,要是阿淮哥哥好了,就不会让她回去了,她轻轻抽了抽鼻子,却听屋内忽得传来刘淮的说话声。
“想把人带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这话,姝娘一下懵了,小嘴一扁,几欲大哭起来,阿淮哥哥这是要赶她走吗?是讨厌嫌弃她了吗?
她余光瞥见角落里的竹篓,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艰难地将那个足有她小半个身子高的竹篓背了起来,边哭边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她心下笃定了,阿淮哥哥一定是嫌弃她了,嫌弃她每日睡懒觉,嫌弃她爱玩不干活,嫌弃她吃得多,才会想赶她回去。
姝娘迈着步子往后山的方向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刘淮回心转意。她一定要多拾些柴火,拾满满一篓子,然后告诉阿淮哥哥她很有用的,她能干好多好多的活,以后再也不贪睡了,再也不上桌吃饭,吃他们剩下的就好,不会让他们多费粮食的。
她费力地爬上山,捡着柴火就往篓子里丢,很快就装了半个竹篓,沉甸甸的篓子将她瘦小的身子都给压弯了。姝娘累得气喘吁吁,倚着一棵粗壮的大树正想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却忽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了额头上,她抬起头,便见细长的雨滴像针一样从昏暗的天空中坠落下来。
雨其实并不大,可姝娘却顿时惊慌起来,她环顾四下,这才发现自己迷了路,在秦家时,她虽然常常进山捡柴,却没来过这片山中,对这里着实陌生得紧,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能看见的只有眼前长得千篇一律的树林,和远处连绵的群山。
她害怕地又想哭,却硬生生忍住了,她想着或许她的阿淮哥哥也很讨厌她哭,为了让阿淮哥哥喜欢,她往后都不能再哭了。
她循着记忆往山下去,可走了好一阵,依然没有看见村庄的影子,背后的竹篓沉得她快走不动路,可她又舍不得将竹篓里的柴禾丢了,因为那样阿淮哥哥就不会让她留下了。
雨比方才大了一些,透了她不厚的外衫,风一吹,姝娘冷得打了个哆嗦,心下的着急与害怕蓦然在一瞬间爆发,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儿从她脸上滑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孤零零地站在林间,显得愈发瘦小可怜,似乎被天地抛弃了一般。
也不知哭了多久,姝娘忽觉头上一暗,一顶斗笠倏然挡住了落下的雨水。
她红着眼睛抬起头,便见刘淮温柔地冲她一笑。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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