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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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令舟挡下了发狂的马, 一回头,便见沈重樾抱着那孩童,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重, 阿重……”
他唤了好几声,才见沈重樾倏然抬头,却是面色沉冷,眸光锐利如刀。
唐令舟微一蹙眉,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沈重樾将那男童放下,低声道:“你将这孩子好生送回去, 我还有些事儿,就不与你一块儿吃饭了。”
这好端端的,怎得突然要走。
“诶, 你去……”
他还来得及问完,便见沈重樾倏然翻身上马, 猛夹马腹, 往东面疾驰而去。
华庆嫣见两人久久不进来,出门查看,却只见唐令舟一人茫然地站在原地。
“唐副将, 将军呢?”华庆嫣疑惑地问。
唐令舟挠了挠头, “也不晓得那小子怎么了,像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儿一样, 突然就走了。”
他猜得不错,对沈重樾来说, 的确是刻不容缓的大事。
沈重樾一路疾驰,不到半炷香的工夫,便抵达了镇南侯府。
侯府守门的家仆乍一看清来人甚是意外,还忍不住愣了一下, 才上前恭敬地问道:“将军,您怎么来了?”
“老夫人呢?”沈重樾凉声问。
“老夫人刚用完午膳,这厢应是在屋内坐着呢。”
家仆话音刚落,便见沈重樾阔步往侯府西面而去。
“将军,将军。”那守门的家仆连唤了几声都唤不住,见沈重樾面色不善,忙挤了挤眼,同身侧另一个家仆使了个眼色。
那家仆会意,抄府中小道,快步跑去沈老夫人院中禀告。
西院,沈老夫人正坐在一张花梨木梳背椅上消食,方才端起青瓷茶盏啜了一口茶水,便听外头传开一阵急促细碎的脚步声,幽幽抬眸就见她院内的一个小婢女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老……老夫人……”
见她这副模样,沈老夫人不悦地蹙了蹙眉,一旁的冯嬷嬷忙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何事?”沈老夫人搁下茶盏,沉声问。
婢女稳了稳呼吸,福身施礼,答:“老夫人,将军来了。”
沈老夫人闻言与冯嬷嬷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意外,以往她派人去将军三请四请,都难得见沈重樾露一次面,今日他竟会主动前来。
“将军能来,那是好事!”冯嬷嬷道,“还不快去吩咐厨房备些将军爱吃的点心!”
“是。”
那婢女应声退出屋外,边走边在心底琢磨,从前将军便很少来,就算来了也不见得老夫人多么热情,她虽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几年,但着实不清楚将军爱吃的点心到底是什么。
小婢女前脚刚走,沈重樾后脚便踏了进来。
沈老夫人头也不抬,只轻嗤了一声,“可真是稀客,定国大将军平素事物繁忙,难得见您主动来看我这个糟老婆子。”
见沈重樾站着不动,冯嬷嬷笑着打圆场,“将军既然来了,不如喝盏茶。上好的黄山毛峰,那可是老夫人时时盼着您来,特意为您留的呢!”
沈老夫人对此话并未否认,只将眸子往身侧的座椅上一瞥,语气傲慢道:“坐吧。”
沈重樾眸色沉冷如冰,定定地看了沈老夫人好一会儿,才道:“不必了,我今日前来,只是有一事,想要问问沈老夫人。”
听见这个淡漠疏离的称呼,沈老夫人双眸蹙起,方才抬首直视沈重樾。
“你唤我什么?”她沉声道,“怎的,还未从这爵位上退下来,便已想着摆脱镇南侯府了!”
面对沈老夫人显而易见的愠怒,沈重樾不为所动,一双幽深的眸子漆黑如墨,流动着无声的情绪,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我不过庶民出身,唤您一声’祖母’,反是我高攀了,我这等卑贱之人,哪里配得上镇南侯这金贵的位置。”
沈老夫人凝视了沈重樾一会儿,虽觉得今日的沈重樾有几分怪异,可自打他当年从边塞回来,就一直对她这个“祖母”不冷不热,现下这番态度,倒也没什么好纳罕的。
“你知晓就好。”沈老夫人面色缓了缓,“若不是你父亲当年救了身受重伤的你,带回了京城,恐怕你早已死在那荒郊野外,就算活下来,也定坐不上今日这位置,镇南侯府对你的这份栽培之恩,你需得牢记才是。”
她顿了顿,端起茶盏吹开浮叶,轻抿了一口,慢条斯理道:“所谓养育之恩大于天,纵然之后你交出这镇南侯的位置,也莫要彻底与镇南侯府断了关系,到底沈家这镇南侯之位世袭罔替,哪是你那个区区将军之位比得了的,毕竟等你年老了,这位置也交不到孩子手中,若将来将军府败落,镇南侯府也能帮衬几分。你我当了这十几年的祖孙,我虽素来脾性不好,可自然也会替你多考虑几分,你觉得我说的,是或不是?”
其实对与沈重樾闹僵一事,沈老夫人多少有些后悔,可她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向来心高气傲,自不愿向沈重樾这般身份的人低头。
能说出这番话,在沈老夫人看来,已是她极不容易的妥协与讨好。
沈重樾没道理不服软。
“您说的对……”
少顷,听沈重樾回话,沈老夫人满意地勾唇一笑。
然唇角还未全然勾起来,便听他接着道:“这沈家的恩我自然会报,可沈家欠我的,我是否也该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沈老夫人呼吸一凝,只见沈重樾周身戾气浓重,眸光锐利如鹰,死死定在她的身上,一股寒意瞬间自脚底蔓延而上,令她汗毛直竖。
她以为沈重樾是还在介怀先前被老镇南侯夫人鞭打惩戒之事,定了定神道:“你母亲都去了那么多年了,你何必再对那些小事耿耿于怀,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试问谁家孩子未被父母责罚过,她当初那么做想来也是怕你走上歧途,为了你好。”
沈重樾似是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忍不住轻笑出声,能将老镇南侯夫人对他的欺辱虐待扭曲成父母对孩子的良苦用心,怕也只有沈家人这般自私自利的人做得出来。
“为我好?”他冷眼看着沈老夫人,“当年用马车撞伤我,趁我失忆,将我带回侯府,甚至还反以救命之恩相挟,老夫人觉得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吗!”
他一字一句,声调越发高扬,端坐着的沈老夫人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她手猛然一颤,茶盏几欲跌落在地。
“你是如何……”她惊诧地脱口而出,却又猝然忙止住了声,到底是掌管了镇南侯府几十年的人,沈老夫人很快便冷静下来,反将面色一沉,厉声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父亲对你如何,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我自然清楚。”沈重樾道,“我被鞭打时,他永远只会冷眼旁观,若我当时死了,想必他也会无声无息,撇清此事,草草将我下葬。当年的事究竟如何,您应比我更清楚,不是吗?我头上的伤为何会因耽误治疗而迟迟不愈,难道不是他发现我失了记忆,才故意不为我治疗,以便将我骗回镇南侯府嘛!”
沈老夫人心虚地撇过眼,“你当年不过八岁,头上受了那般重的伤,就算如今想起来,也不一定为真,怎能凭着那么莫须有的记忆,便污蔑了你父亲的清白。”
沈重樾知道,沈老夫人就是仗着他没有证据,死咬着不肯松口。
与沈老夫人争执并无意义,他薄唇紧抿,少顷,淡淡道:“沈家养我,亦害了我,恩仇两消,我与您的誓言自然也作废了,这个镇南侯之位,我还予您,自此,便与沈家一刀两断。”
他说罢,提步欲走,却听身后一阵低吼:“孽障,你发什么疯!是想害死镇南侯府嘛!”
沈重樾脚步微滞,却未回头,“镇南侯府会如何,我不知晓,也管不着,可就算我愿意继续当这镇南侯,您的如意算盘怕也打不响了,我便要出征南下,也不知能否活着回来……”
他沉默片刻道:“还望您好自为之……”
沈老夫人看着沈重樾离开的背影,双脚发软,浑身颤得厉害,几欲栽倒在地,幸得被冯嬷嬷一把扶住了。
完了,全完了,他们沈家这是造了什么孽!
打她那爱妻成瘾的逆子非得将这个酷似她死去孙儿的孩子带回来时,她便该竭力反对,将人送回去,也不至于后来一错再错,造成今日这荒唐局面。
沈老夫人跌坐在梳背椅上,左手蜷缩握紧,猛一用力,檀香木珠串断裂,圆珠噼里啪啦滚了满地。
她缓缓垂首,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既要出征,最好便战死在哪儿,永远都别再回来。
不论如何,都不能任由他辱了镇南侯府的威名!
那厢,沈重樾回到将军府,当即召来冯长。
他把一封信笺交予他,嘱咐道:“快马去运州将此信转交给程棋,嘱他务必去思原县查清此事。”
“是。”沈重樾的嘱托,冯长向来也不多问,他接过信笺,迟疑半晌道,“将军,您要出征的事想必夫人还不知晓,您……”
沈重樾明白他的意思,剑眉微蹙,须臾,低声道:“你下去吧。”
冯长躬身施礼,听命退下了。
长宁王府,姝娘洗漱后换了寝衣,将方才吃饱的敏言抱上了床榻。
她已连着两日,轮流与孩子们同睡了,今日她照顾的是敏言,敏言性子安静,不似敏瑜那般闹腾,吃了奶水心满意足后,便望着帐顶乖乖地躺着,时不时高兴地挥动手脚,咯咯地笑。
姝娘斜躺在敏言身侧,熄了屋内大半的烛火,在幽暗昏黄的灯光中,哼着往日从周氏口中学来的小调,哄敏言睡下。
哼着哼着,小家伙双眼惺忪,上下眼皮打架,很快便微张着嘴沉沉睡了过去。
姝娘勾唇看着,却渐渐凝了声儿,伸出手指在半空中勾勒着敏言的眉毛和薄唇,不得不说,还真与沈重樾有几分相像。
连听着这小曲儿就极易熟睡的习惯都与沈重樾幼时一模一样。
想起沈重樾,姝娘心底微微揪了一下,却已没前几日那般难受了,她轻叹了一声,缓缓闭上眼,因为白日的疲累,没过多久,便也沉入睡梦中。
晚风自床缝里钻进来,薄纱飘舞,一只大掌悄无声息地掀开床幔,欲落在姝娘的脸上,却在半途生生止住,又缓缓收了回来。
睡在里侧的敏言用两条肉嘟嘟的腿不安分地踢了两下,衾被被踢开,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头,沈重樾倾身将衾被往上拉了拉,替他盖好。
目光前移,沈重樾用指腹虚虚在姝娘青丝间拂过,他张了张嘴,到底没忍心将她唤醒,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说起出征的事,告诉她或许这次他无法活着回来。
他凝视了姝娘半晌,忽得低身,在她额上蜓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睡梦中的姝娘只觉额上发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鼻尖仿佛还萦绕着熟悉的气息。
她陡然清醒过来,坐起身慌乱地四下张望,又拂开床幔,赤着脚跑下榻去。
里间的窗扇虚掩着,在风中摆动吱呀作响,姝娘徐徐行至窗前,教夜间的凉风一吹,不由得低咳了两声。
凄清的月色如霜般落下,姝娘望着空空荡荡的庭院,心下隐隐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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