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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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的下午，慕晴坐在屋檐下嗑瓜子，偶尔指点上两句眼前舞弄一柄红缨枪的少年。也不知道这忠勇候怎么想的，明明当爹的自己就一身的本事，非要把儿子往她这里送，这不是诚心给她找事干嘛？
慕晴实在闲的无聊，让柳如卿进屋抬了棋盘出来，总要找点事情消磨一下时间才是。
萧齐的基础太差，虽然人是刻苦，但到底之前没有正统的教导，全靠自己摸索，走了许多的弯路，现如今慕晴想要给他掰回来，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单单甩枪这一个动作，就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人练了一下午，她也实在是有些无聊的紧。
柳愿倒是兴致不错，今日竟能陪着她坐了一下午，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洪晖呢？”
就见柳如卿朝天扔了块蜜饯，精准的用嘴接住之后，边嚼边回话，顺带着落了一子在棋盘之上。
“我总觉得那家伙可能是惹出什么事儿来了。”
“嗯？”
慕晴疑惑地抬头，顺势将快要见底的那盘蜜饯，朝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又顺手挡回了柳愿伸过来的手。
没拿到好吃的，自然是要不开心，柳愿瘪了瘪嘴，继续专注棋盘，却也没忘了回话。
“有件事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这两天都给忘了。”
“初一那一日，洪晖出门直到夜间才回来，虽说是他面上没什么表现，看上去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但我总觉得大过年的，他怎么慌慌张张的。”
慕晴微微勾了勾嘴角，落子，吃了角落的六颗黑子。
“怎么说？”
柳愿抓了抓脑袋，盘坐起来极为正色道，“那天虽说他身上干干净净的，但我确确实实是闻见了几丝血腥味。”
慕晴闻言抬头，“这话你怎么现在才回？”
柳愿目光往挥枪的萧齐那边移了移，面不改色，“这不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真有什么大事，还能瞒得过你？”
慕晴猛地朝着柳愿的右手一击，突然受力，柳愿握在手中的两枚白字直接落到了棋盘上。
被抓了个正着的柳愿，掩饰地咳了两声，“那什么，我觉得他极有可能，偷摸着去把那只关在杂货堆里的那只猪给偷摸着杀了？”
“哈？”
慕晴更是不解。
柳愿倒是来了兴致，“郡主啊，我跟你讲，当天我越想越不对劲，晚上趁着他睡着了就偷摸地跑去了厨房那边。”
“你猜怎么着？那只肥猪果然连个影都见不到了。这府上还有谁有力气，将那么只肥猪给悄没声地带走了，肯定是洪晖！”
柳愿拎了俩瓜子，边嗑边跟慕晴说他的想法。
思来想去，抬手又放手的慕晴，到底是没忍住，给了他一下，人直接从原本的坐席上给滚了下去。
“拿起来没完没了了是吧？”
“当我看不见？”
这家伙刻意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倒是再没打棋子的主意，就是放在她这侧的那盘蜜饯，数量又少了大半。
要不说这家伙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有天然的优势呢。从她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她稍一不留神，就让他给得手了。
“滚去买去！”
慕晴将盘中最后的那两块填进嘴巴里，摆手让他赶紧滚。
柳愿耸了耸肩，只好转身上街买蜜饯去。路过举着枪的萧齐的时候，还怜爱地摸了他脑袋一把。
“啧啧，你说你一个好好的侯府世子，将来是要袭爵的，拜师也找个脾气好点的啊，这不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嘛。”
话音未落，一黑一白两颗棋子，朝他这里飞来，柳愿慌忙躲闪，也将还未从刚才的话中缓过神来的萧齐推远了半步。
等萧家世子再回过神来，只见到了直挺挺卡在粉白墙上两颗棋子，再向棋子飞来的方向看去，始作俑者此时连个眼神都没给到他这边，正不慌不忙地将棋盘上的棋子分拣到盒子里。
看上去静谧的很，如果他能忽视掉墙上那几道蜿蜒开来的裂缝的话。
再看刚才同他讲话的柳如卿，哪还有半个人影，顺着两颗棋子飞来的势头，翻了出墙，急匆匆地跑出了府。
萧齐愣在原地半晌，想要开口问点什么，慕晴清冷的声音随即传来，当即挺直了背。
“抬手，提腕，顺势而刺。”
乖乖地听从教导，慕晴仍然不曾转头看过来。
“这个动作五百，半个时辰之后去找王妃讨碗水喝。”
“不管饭吗？”可怜巴巴的语气终于是得到了慕鹤然的侧目，“练成这样，还想吃饭？”
垂下头的萧齐有点委屈，低声嘀咕道，“那不是也饿了嘛。”
“你爹什么时候来这把饭钱结了啊？”
“我爹说就我这德性，他懒得管我。”
“合着你是来蹭饭的？”
萧齐果断地摇头，“当然是来练枪的。”
瞧着少年坚定的眼神，慕晴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继续转头拾棋子，“放心，我不给你饭吃，你王妃嫂嫂也不会舍得你饿着的。”
一旁的萧齐得到了允准，看上去都开心了几分，接着提起了胳膊做起了这一简单的动作。这一点倒是让慕晴很是欣慰，这孩子虽说还有点小孩心性，年少时也贪玩，但现在确实是想上进了。
慕晴唇角的弧度不曾减弱，“过几日繁忙，你便自行在家中练这些动作。”
“是要去忙春闱的事嘛？”
动作不停的萧齐倒是还能腾出劲来说话。
“嗯，你倒是什么事都知道点。”
萧齐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爹告诉我的，也提醒我这几日不要来郡主姐姐这，给你找不痛快。”
慕晴失声轻笑，“那你今日还来？”
“还不是我爹成日里看我哪都不顺眼，我这也是来郡主姐姐这，让自己轻快点。”
“合着练一下午的枪，比你爹的训斥，还轻快？”
“那当然，郡主姐姐你可不知道，我爹他真的是。。”
“抬手，提胳膊，高度呢？”萧齐话音未落，便被慕晴打断，她可没什么兴趣听当今的侯爵大人是怎么管教儿子的。
“练你的枪，看样子还是没累着。”
萧齐已经能够感受的到自己的两只胳膊逐渐的酸涩，刚才分神的时候不觉得，这么猛地抬了一下胳膊，反倒是有些觉得拿不动这枪了，自然没有心思再去说些什么。
眼看着目光所及之处，有一抹白色的衣衫飘过，慕晴盖好盒子，转身向院外走去，“自己数着，够了就去你王妃嫂嫂那找饭吃。”
陈谦察觉到原本院子里的那一抹清瘦的身影，朝这里过来，微微放慢了脚步。
“陈谦。”
自从那日被她戳破，是自己推荐她去做的这武试的主考官。那之后，便再也没听过她再叫她一声“先生”，反而是直接连名带姓的，在他这里听起来，还是比之前要亲近上一些的。
“郡主。”
陈谦转身，两道清白的衣衫就这样站到了一起。
慕晴上下打量了一圈，还是觉得这么个模样，配上这么一身白色的衣衫，显得病怏怏的，或许也可能是人本身就是病怏怏的。
但这种给人的观感到底是觉得不太喜庆，慕晴仔细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一身白，还是决定趁早将衣衫换了，换点带颜色的也好。
毕竟武试之时，会有若干的考生，也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穿的太朴素，也有点失了皇家颜面。
倒也难为慕晴现在还能顾及得上皇家颜面，征战的这些年，她扪心自问，怎么可能不对皇家纠葛产生过倦怠，恨意要说没有，那也是假话。再说之前她一贯不喜欢这种大场面，之前十几岁的时候，在万寿宴上，没少惹出事来。
只是如今到底也是不一样了，顾及不顾及的，她都被推到这种场合了，再不顾及，那也是纯粹地自己给自己找事干。
朝中看她不顺眼的人，可不在少数。
“郡主可是要问世子的功课？”陈谦微微直了身子，开始介绍今日教导的课业，“世子聪慧，郡主虽当时说尚未开蒙，实则世子已经学过了千字文，一些简单的文章，也能够看得懂，我……”
“你今日还有事吗？”话说到一半，就被慕晴给打断。
陈谦微微摇头，“暂时并无要事在身。”
“武试的二轮笔试，可是要借用考文馆？”
陈谦点头，“这是自然。”
“既如此，文试的考官，可否带武试的考官去看看呢？”
陈谦自然应下，“这是自然，郡主既然开口提了，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慕晴原本也打算今日去看看，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她多年不曾回京，忘记了去考文馆的路。她又懒得去打听，原本打算跟折露一起沿路问着走就罢了，但偏偏那俩个丫头，今日都被她叫出去办事去了。
她又不好意思跟府中的其他人说这一点，正好被她逮到了正要出门的陈谦，现成的人就在眼前，不用白不用。
跟着陈谦闲谈着出了门，慕晴忽然想起来件事。
“我邀你做凡儿的先生，这事可曾给你带来些麻烦？”
陈谦轻笑，“春风化雨，后继有人，如何会带来麻烦。”
“教学生当然不该有什么麻烦，但是朝中红人，三品状元郎，正是仕途坦荡的时候，屈尊降贵来做老师，当然就会有麻烦了。”
门口提前叫人备了马车，原本慕晴是打算自己慢悠悠溜达去的，但看着眼前这柔弱的身子骨，还是叫了辆马车。
陈谦见到后，还是十分懂礼的道了谢。
只是这上马车的梯凳，有些潮。陈谦想着先将慕晴给都扶上去，就见一旁的姑娘已经伸出了手，轻轻的垫在了他的手腕之下。
一时之间，陈谦不知该如何动作。
他还没虚弱到要被一小姑娘给扶上去吧？
见人一直久久不动作，慕晴疑惑地望向他，“怎么了？”
陈谦嘴角微微抽了抽，正打算想要解释些什么，但触及到慕晴那真诚的眼神，实在是有些骑虎难下，手腕处隔着厚重的衣服，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索性微微闭了闭眼，再带上了标志性的笑意，“多谢郡主。”
随即顺着慕晴抬手给的力，上了马车。
手腕衣袖的材质划过慕晴的手心，慕晴见人进了马车才意识到不太对劲。
她刚才的行为，是不是让他有点丢了男子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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