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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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离了西院主屋，便去往林子里散心。
想着从昨夜到现在，自己的夫君脾气越发怪异了，心下也有些烦闷。
“嫂子。”
“啊？谁？小芙吗？”
“是我，嫂子，你来。”
邹氏看见林子深处，有一空隙，拨开那空隙，竟还有一处石桌，心中正惊讶。
“嫂子，你坐。”
“四少奶奶。”绣香也行了一礼。
“你？如何也在？你不是在照顾彤儿吗？”邹氏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透着迷茫。
“嫂子，今日叫你来，只是不想你再被蒙在鼓里。绣香，把地契和典当的收据都给她看看。”
不一会儿，邹氏就看着不大的石桌上，满满当当摆着自己出嫁时，娘家陪嫁的一处庄子，两个商铺，还有几处大小不一的田产典当票据，心下骇然。
“我的嫁妆，怎么都成了典当行的票据？”
“不然你以为，四姑婆拿什么给你的夫君疏通关系，拿了这正九品的典籍一职？凭表哥懦弱的性子还是不堪用的才学？”唐小芙字字珠玑，丝毫不给自己表哥留情面。
“你是说，我的嫁妆，早已被婆母和夫君偷盗一空？”邹氏难以置信，瞪大双眼。
“呵，看来这对母子还真是死性不改，不管什么人家的姑娘，都要吃干抹净。”绣香愤恨说道。
“你，你是何人？你怎么会”
“怎么会如此评价这对母子是吗？不妨告诉四少奶奶，我就是彤儿的亲生母亲！他们是不是告诉你我死了？”
……
听完了绣香声泪齐下的描述，邹氏纵使再单纯无知，也能分辨孰是孰非了。
“真是下贱。”邹氏骂道。
头一回听见这个大家闺秀口出恶语，唐小芙差点被茶水呛到。
“没想到害了人家姑娘的闺誉，还去子留母，害死人家亲爹还要再雇人糟蹋姑娘的贞洁，逼得人只能去自尽。。。”邹氏已被气的浑身发抖。
“嫂子，你也是被蒙蔽的，我们不会责怪你，而且如今你已经知道真相，也看清了这对母子，今日能背着你偷换嫁妆，明日保不准还能干出什么事来。你可要小心着点。”
“明日保不准还能干出什么来”邹氏喃喃自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明日，便是谋你娘家财，害你爹娘命，也不是干不得。我便是血淋淋的教训。”绣香一字一句，敲打在邹氏的心上。
“那我可怎么办，我嫁来这里，无亲无故，娘家人虽说富裕，可官场上的关系那么复杂，娘家也不见得会为了我，得罪了唐府。毕竟唐邹两家还有各种关系往来”
“我们需要嫂子帮忙，同时，小芙也会帮你夺回嫁妆，自立门户。”唐小芙握住邹氏的手。
“真的还能寻回我的嫁妆吗？”邹氏弱弱问道。
“你信我，就能。不信我，就自己走完这一程。”唐小芙抽回双手，镇静的看着邹氏。
“好，我便与你赌这一把。左右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婆家，我是不敢多呆了。”邹氏暗下决心，要讨回自己唯一的资产。
“就是待下去，哪天保准被吃的骨头都不剩，连命都没了。”小绿在一旁碎碎念，吓得邹氏又是一缩脖子。
西院里屋，大半晌不见外面有任何动静。
缩在床下的张蓬勃慢慢放下抱着头的双手，打算往外探探情况。
此时，四姑婆已然回府，听说了儿子被打一事连忙赶了过来。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听到动静张蓬勃又是往里一缩。
四姑婆眼尖，一眼便看见床下那小半身子都露在外面的好大儿。
“儿啊，儿！”伸手便要去扯他。
“你怎么躲在床底下呢！快出来，是你娘我！”
“我不，不要，是她回来了。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是阴魂不散，好生吓人！”
“你个傻孩子，胡言乱语什么，到底是谁回来了啊？”四姑婆烦闷的问道。
“绣香”
一听这个名字，老妇也是被下了一个趔趄没差点摔倒在地。
“胡说八道。她早已自尽，这么些年都没动静，怕是你黄汤灌多了，下次不能喝酒就别喝那么多了！没用的东西。”
说着，便要爬到床下，去把自己儿子一把扯出来。
没成想，张蓬勃是怕的越来越往里躲去，四姑婆也往里爬，一拉一扯之间，两人大半个身子都在里头了。
吵吵闹闹的，也没注意屋里正中央，此刻正站着一个人。
只听这时，那人说道：“夫君今早的吃食你可还喜欢？”
有些耳熟，但不像是邹氏的声音，张蓬勃和四姑婆一时有些疑惑，透过床底往上瞧去，确实是邹氏的衣着打扮呐，连那双荷花戏鱼的绣鞋，也是邹氏前不久刚买的，喜欢得紧。
待两人从床下探出头来，只见那女子的大脸，竟然伸到两人的眼前不足毫米。
绣香翻着白眼，双目睁大，目眦欲裂。
嘴上还渗着暗红的血水，头发上，鼻孔里都渗出血水，滴在张蓬勃的脸颊上几滴。
“啊啊啊啊！！鬼呀！！”
“救命，娘救我，娘！！”
吓得他差点掀翻整个床榻，四姑婆也是来不及思索，哆哆嗦嗦，跟着大叫起来。
一条白绫被丢进床底下，白绫上无疑也涂满了血汁。
绣香声音颤颤巍巍的，无情又狠厉的哭诉着。
“你们母子，害了我父，还害得我贞洁尽失。今日，我终于化作厉鬼，来向你寻仇了！哈哈哈哈哈哈”凄厉骇人的惨叫声、怒骂声，纵使是知道内情的邹氏，也在门外吓得腿软，心道演得真像。
可谁又知道，若不是真真切切的经历过，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那地狱般血淋淋的迫害，谁又能把恨意演的这么逼真，这么丧心病狂呢？
“不，不要啊，求你放过我儿。都是我的错，绣香，你别吓我们了。”
“是，都是我娘出的主意，香儿，你放过我吧。”
床下两人母慈，子却不孝的一幕，让门外的人听了，嗤之以鼻。
“你娘？难道不是你找人毁我名节？”绣香恶狠狠的问。
“是我娘！是我娘说，让我找一缺钱的亡命徒，把你身子玷污了，这样你就能自惭形秽，不敢叫我娶你过门了！”
“儿，儿呀，莫要再说了。”
“哼，我竟不知，唐府出了这样的败类！”说着，唐小芙踹门而入，迎面走来的，还有从郊外庄子上修养归来的唐府老太爷、老太君夫妇。
“无耻！”老太爷气的连连拿拐杖捶地，手抖个不停。
“四丫头，你真叫为娘失望。”老太君也是深深叹了气，斜眼看着从床下爬出来的母子。
“娘，娘，我这都是为了蓬勃啊。”四姑婆拽住老太君的手求饶。
“别叫我娘，我没有你这样歹毒的闺女。拉去柴房，先关起来再说！”
老太君气的脸都红了，一把甩开四姑婆，拂袖离去。
“祖父，还请您主持公道，把邹氏的嫁妆还给她。”
“嗯，准了，把四房在唐府的资产都拿去抵给邹氏，并签下和离书，自此你可自行嫁娶。另，彤儿归还李氏，李氏你可在唐府以亲母之名义，照顾彤儿。”唐老太爷对着管家说道。
“是，老奴这就去办。”
“绣香，谢过老太爷主持公义。”
“孙媳邹氏，跪谢外祖父。”
……
柴房里，一黑影闪过，两个馒头被丢了进来。
寻摸着一丝幽暗的光，四姑婆悄默默的拿起馒头，擦了擦递给了儿子。
“儿，你听我的，今晚从这出去，然后”
“什么？表妹已是宫中妃，我可怎敢？”
“哼，女人，只要拿捏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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