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为胜负的红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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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代田,日本武道馆。
第一次穿上道服站在这般宽阔的世界里,从头到脚都传来着让人胃痛的不真实感。闪光与白炽灯将热度打在我的脸庞,热度传来,使我有片刻恍惚。赛事名单杂乱但不繁琐。淘汰制的赛程让是否能窥得胜利的门槛都是未知数。当主持人报上我的名号时,真实性才让我猛地惊醒。就在惊醒的刹那昂起头,环顾四周,便听主持人紧随其后报出了我感到既耳熟又陌生的名字——
“东京男子高年级组,武藤泰宏出列。”
啊,武藤。没错,就是他。
我与mucho四目相对,他今日也穿着雪白的柔道服站在这片璀璨的灯光下。我终于知道了他的本名。我与他二人皆遵守并履行了在赛场相见的约定。尽管今日我们并不需要互为敌人,而是各自为战,再见到他时,我依然满心欢喜。
我向他悄咪咪的挥手。即便我们之间隔着无数旁人,我想他也应该是能看到我自己的。他的眼神依然淡漠,但抛向我所在的位置时,能看出那一闪而过的色彩出现在他的眼帘里。这也是他的表达方式,我心下了然,便更夸张了自己的举动朝他做着鬼脸,他将目光适时的移了过去,我想,他是了解我的,才会在这时漠视我。
【可恶,居然敢忽视我,好狠毒的心!看我休息时间不追着你问东问西!】
我暗自揶揄着,气鼓鼓地索性不再望向他。比赛很快就要来临,我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再关注他多少。比起关注这赛场上唯一的熟人,还不如关注即将而来的对手。大阪、京都、爱知、宫崎,奈良……仔细数来一都一道二府四十三县,站在赛场上的是各地奔赴而来的精英选手。
莫将年幼当做不认真的借口!这便是我今日的信条。我想,龙宫寺坚一定也在某处看着我吧,而我的友人们则在心底给予着我源源不断的力量。仅此足以。
跪坐转立,起手行礼。起先要先为神圣的道馆鞠上一躬,比赛开始时也需向对手行礼,以表尊敬。柔能制刚,善用精力,四两需要拔千斤,我们今日的比拼不止是经验的战斗,更需要感受什么是真正“巧力”。怀着这般心情,我愈战愈勇,几番下来有被人压制的时刻,但也有摔翻别人的时刻。误打误撞竟然要跨到争夺前三名的关键阶段了。
中场休整,我在山本师父的教导下猛灌了一大瓶矿泉水。使人出乎意料的事件就在此刻发生,场外裁判在做统计时呼喊的人名吸引了我的思绪。
“武藤泰宏选手,武藤泰宏选手在吗?东京男子代表武藤选手在不在!”
我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冲师父点头示意道:“我认识他,我想去帮忙看看。”
师父皱了皱眉但仍应了我。“是熟人的话,或许能帮到什么。快去快回。”
我连忙来到裁判的身旁向他询问起来:“请问,武藤选手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比赛要预先报备,很快就该开始了。但是人不见了……有点意外啊,教练和监管者好像都不在的样子。”裁判翻着报名表飞速浏览着。“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有陪同人员的。噢,噢。师父是很厉害的人嘛不出面到场也可以理解……同行人员叫赤西井?”
“诶,要是赤西先生的话我还真认识。”我想起了当时擒拿住混混直接反夺□□的司机先生。看起来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和表述委婉了。“我认识武藤泰宏选手,我们同为东京组,请让我帮您寻找他吧。”
“但是……嘛。按时不到场的话只会被判做放弃比赛不战而败嘛。”裁判先生看了我一眼,挠了挠头。“小姑娘,我想你还是别管那么多了,好好准备你自己眼下的比赛吧。”
如若只是顾着自我的话,这样的选择肯定是最佳最能调整状态的选择。但一想到mucho那样原本寡言但较为沉冷的性格,肯定不会因为非意外事件而在比赛之前消失的。这果然是不能不在意起来的事件呐。我慌慌张张摇手表示了不赞同:“明明认识对方却只顾自己的胜算这种事我可做不到,裁判先生。我作为他的友人会负起责任来找他,麻烦您去跟我师父山本敬行通知一声。”
说罢,我便头也不回地围着场馆的各处进行冲刺了。我边冲刺还边呼喊着他的英文名字,叫这个名字既不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也恰好成为了一种行动的“秘密代号”了。这下,我总算尝到了阿坚跟我说要起绰号的甜头。怪不得要起个别名,这下谁都不知道是他失踪了。
“mucho!你在哪里啊——快点出来吧——”
当我从场地南侧来到东侧的盥洗室时,一切有了阶段性进展。依然身着西装的赤西先生正在盥洗室门前和别人起了冲突。我还没有凑近就听到争执声愈演愈烈。
“我家少爷没有任何必要带走你们鹿儿岛的选手。”
“但是他走之前说的是要去和武藤选手告别。”对家的教练毫不让势,九州人的脾气比想象中强硬得多。“到现在都没回来。他淘汰的早我们至少要回酒店去准备回程,你们东京人就是这么欺负人的?”
浓浓的逆转地域歧视让我心里也感到了不痛快,我连忙跑步上前假作不经意的岔开了二人的话题。“赤西先生,mucho马上要比赛了,人怎么不见了啊?”
“是椎名小姐啊。”赤西见到我不算过度惊讶,想来他应该听说过我注定也要出现在这次赛场上的事了吧。“确实如此,可怕的是我现在也找不到少爷了。我本来只是去行了几分钟的方便,一进一出的功夫,哪里想到出来后返回休息原位时就看不到少爷了。现在还被鹿儿岛选手的教练堵在这里,说是他的徒弟也不见了。”
“什么……?!?”超出了我预想的展开。我本以为找到赤西先生就能找到消失的mucho,哪里想得到偌大的场馆中少年直接不见了踪影。“要,要报警吗?”
“确实是我的工作失误。”赤西仁单手置于心脏处欠身行了一礼。“鹿儿岛教练说已经通知场馆的警卫了,我想这件事可能并不寻常,也通知给……擅长查找踪迹的警察到场来了。一切都应该以最差的构想来估算。”
“最差的构想……?”我无法理解地重复着,脑内思维一片当机。
“……我家老爷,是犯罪者们眼中钉代表一般的存在。”赤西斟酌了些许,终究是开口讲了实情。“哪怕发生被绑架当做人质或者索要赎金之类的事发生,都不奇怪。”
我怔在当场,无法相信赤西说的话语。危险的场景在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接着我恶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痛觉让我那不冷静的逻辑瞬间降了温:“我明白了……你们按照最危险的想法找人,我会继续在场内搜寻的。”
“但是椎名小姐你的比赛……”
“现在不是管那些事的时候吧。”
我厉声回应着。但凡懂得有恩必报的话,就无法坐视不理。武藤曾经帮助的不止是我和阿坚,更帮助了河田兄弟以及柴家兄弟,既然到这个时候,如果有了犹豫反而才是一种绝对的错误。才是违背了我练武的初衷。
【要去做对的事。】
林田春玉曾经这样叮嘱着我。而我的选择就是哪怕错过比赛时间也得找到这个自顾自失踪的家伙——我这么思索着,便也这么做了。
我时常追寻着他人的背影,那些彷徨无措的身影中大多都掩盖着自己的真心。孩童难以被成年人理解,或许是因为他们永远无法以同一水平线看待某种事物。我想我也会是个想要撒娇的家伙,只是在追寻他人的背影时……我不可陷入任何自我的软弱境地。如若自己先动摇,别人也会难以感到任何坚定而无法心安吧。
武道馆本身场馆大到足以容纳上万人,离开柔道原定的比赛场所,我尝试性上二楼寻找。绕了整整一个大圈也不见踪影。我突发奇想,又考虑可否会在三楼的死角或角落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亦此,我直奔三层固定席与站席前后寻找人影。
感谢直觉,感谢身为女性这天然的第六感!武道馆三层天台角落的玻璃窗旁,我发现了熟悉的身姿正屹立在这湛蓝色的天空之下。窗外成堆的云朵压得意外低,仿佛要盖住并环绕武藤泰宏的身体,他面容上带着掩盖不住的愤懑。我定睛一瞧,想必他已经用拳头揍过身前那个看起来并没有他健壮,也穿着道服的少年了。
“已经太迟了。”
带着口音的少年狞笑着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会为之,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在发抖。我甚至猜不到究竟是因为什么情绪使他失了控,我只知道必须该阻止他。就在mucho用手已经揪住对方领口准备再将对方来个过肩摔的那个瞬间,我用尽全力大吼着他的名字。
“住手,武藤泰宏!!!!”
他僵在当场,手臂与肢体的肌肉可见得绷紧。这里是水泥地,再摔一次很有可能会对那名选手造成不可预计的肢体损伤,我想起弁三教给我的实战经验,第一次换了身姿直接冲他的手腕打出了拳头。武藤泰宏比我想象中反应地更迅速,他直接松开了那人的衣领,霎时,鹿儿岛选手跌坐在地,武藤泰宏用另一只手以掌心包裹住了我的直拳。
“你……为什么要来啊。”
似是感慨,又像是悲言。站在我面前的男生喃喃自语着,难以理解的哀伤语气拨动着我的心弦。我望向他的眼睛,理直气壮说出我的本意。
“我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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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藤警视监,听说您家的大公子考上了偏差值70上下的东京私立高中啊。真是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尖子生。”
武藤泰宏从小就知道一件事,他永远比不上自己优秀到可以堪称典范的哥哥。那家伙太优秀了。无论长相还是头脑,连身体素质都是数一数二的。他待人彬彬有礼,永远都是一副温润过头的语气。在第一次来到警视厅新年会的现场时,看到那么多小孩都围着他听故事,甚至连折纸这种事都能做到,他实在太完美了。
“夸耀过头了。那个孩子只是更会努力一些,不像小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啊,对了,您家这位二公子是什么时候……”
“嗐,年纪大了。不是很想张扬。所以当时我们自己趁假期让他降临世上的。可能年纪大了吧……他脑袋就不太够用。”
【才不是那样呢,因为我是私生子啊。】
武藤泰宏在心底冷笑着。
他并不了解自己的生母是谁,只是从小接受着母亲的“责骂”。父亲摇着头偶尔帮腔,最终在深夜里,那场名为“mucho就是个野种”的争论还是爆发了。
而哥哥,名为昌宏的哥哥。只是在父母卧室门前,露出落寞的笑容望着他:“我们确实不是亲兄弟啊。”
哥哥和他的性格完全不同,所以偶尔谈起来的话语也完全无关。他们始终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一刻,武藤泰宏明白了,有些事是即使努力也无法办到的事情。
哥哥永远会站在鲜花簇拥的讲台上,人群簇绒着的海洋里。而自己,而自己。只是能让他将眼神投向自己,都是莫大的难事。
——“你在看什么?”
幼女娇嫩的询问声让武藤泰宏僵直了脊背,他偏过头看去,少女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挂着浅淡的笑。笑容中甚至带着丝清冷,而话里却无可否认地包含着关切。
“你想和大家一起玩吗?”
她顺着自己投射的目光看去,是武藤昌宏身旁围坐着一群小孩,看他用折纸表演魔术的场面。武藤泰宏觉得好笑。自己与对方明明是对立的关系,却哪里能轮来这个女孩插嘴呢?
“不。倒不如说你,你不去跟他们玩吗。”
“那里已经很热闹了。很热闹的地方再多去参与一些没有意思吧。倒不如说你,看起来很羡慕的样子。”
“羡慕……?不,不可能!我才没有羡慕!把你的话收回去,”武藤泰宏气急败坏,扬着小拳头就威胁着想要打她。但女孩对此并不在意,反而心安理得坐在他的身旁。
“我认识的一个家伙也是这样。”她自顾自说着,虽然表情并不丰富,语调却很柔和。“明明想要朋友,却不喜欢开口。搞得别人也害怕他的存在。”
武藤泰宏失言了。
明明是个比自己年岁更小的小丫头。说出来的话天真到残酷也说不定。正是因为率真到了一种剥开了他盔甲的残酷,他才会恍惚间察觉到真实吧。
“我来做你的朋友吧。”
“我不需要朋友。”
女孩歪过头,眼神里写着无法抗拒的轻松笑意:“那我们先交换名字吧,等你需要的时候记得按名字呼唤我。我叫鹤,你叫什么……?”
“……泰宏。”
女孩点了点头,转而又打了个哈切。“虽然我们可能只能有在这次晚宴上相见的机会吧。毕竟爹爹总是很忙,下回新年会能不能按时到场都是个问题。”
武藤泰宏什么也没开口。就听女孩自顾自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他忽然冷静了下来,冷静到心底的残垣断壁生长出了一棵孱弱的绿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在我身边、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无所谓吧,这种事。要我说,在谁身边都有可能无聊。热闹就一定是真的热闹吗?平静就一定是真的平静吗?……倒不如说来参加什么聚会就已经够让我胃痛的了。要照顾的人要顾及的人,要不是趁爹妈去敬酒的功夫我才没有空闲时间坐在你身边说废话呢。倒是你,不讨厌我说这么多话吗?”
“不,不讨厌。”武藤泰宏想也没多想就下意识回答了她。
“嗯……”女孩满意地点着头,刚还想说什么。就听站在台上的父亲用麦克打断了他两的谈话:“泰宏,上来,该你表演节目了。”
“……我不要。”
哥哥总是能让那么多人欢笑,而自己绝对不行。自己没有什么长处,也没有什么特点。武藤泰宏罕见地直接发起了脾气。他大声嚷嚷起来,用手失态的敲着桌子,试图发泄着心底天然而生的自卑与羞愧感。
“我才不要!”
“好吧,好吧。看在我的份上,别敲了……我可是最害怕突然瞩目什么的了。”名为鹤的少女叹了口气。她用手握住了武藤泰宏的拳头,望着台上不认识的大叔开口道。“我会替他表演节目的。啊啊,虽然我也不会什么节目……唱歌,唱歌行吗?”
“嗯。当然,当然可以。”
武藤泰宏安静下来,他看着少女款款而行,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颚,显然也在紧张当中,但还是冲众人行了礼,露出了带有亲和力的笑容。
“那么,请大家聆听,我为大家演唱的。赤とんぼ(红蜻蜓)。”
【夕やけ小やけの赤とんぼ
淡淡晚霞中的红蜻蜓
負われて見たのはいつの日か
你被我看见是在哪一天?
山の畑の桑の実を
山间田地旁结满桑葚的桑树啊
小篭に摘んだはまぼろしか
采摘桑果难道只是一场梦幻吗?
十五で姐やは嫁に行き
十五岁的姐姐远嫁他乡
お里のたよりも絶えはてた
断了娘家的音信
夕やけ小やけの赤とんぼ
淡淡晚霞中的红蜻蜓
とまっているよ竿の先
停在了竹竿的尖尖上】
那一刻,武藤泰宏牢记住了少女的容颜。他想,无论她怎么改变,他都会记得。淡淡晚霞中的红蜻蜓,曾经停在了自己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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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什么都不清楚,你却还要帮他?”
mucho眼眶中带着可见的血丝,他咬着牙一字一顿,憋出了这句话。我着实不愿同伴相争为此心中一揪,本能地解释了起来:“他做了错事伤害了你,我会帮你责骂他,教训他。但我没办法放任自己的朋友做错事!你明明是帮助我的朋友,更何况,以你的实力你应该很清楚再打下去的程度会是什么样子!”
mucho闻言冷笑了起来。
“哈。不就是半身不遂吗?”
残忍的话语使我我呼吸近乎暂停。我迫切地追问着他:“告诉我,有什么理由会让你要做成这样,泰宏。”
他那冷酷的眼神里划过一瞬间的犹豫。在这刻我察觉到了,他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如果我失败了。他会犯下难以偿还的罪孽,身边的这个鹿儿岛远道而来的家伙可能就不能走着回去了。
“他被收买了。给我喝的水里下了含甲基己胺的肌肉增强剂。”
“诶?那那那那个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就是禁药,兴奋剂。”
“……什么?!?”我大为震撼,难以置信。我回过头望向被揍到倒在地上张狂笑着的家伙。“你疯了吗,给青少年下禁药,国家级比赛是能查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查出来又能怎样呢,小姑娘。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他家人给钱要让我动手的啊,就算我被查到,那也只是他们家庭的纠纷罢了。又能怎么样呢?小姐。他们家庭的丑闻,能真正曝光在别人眼中吗。咳咳咳……太好笑了。我拿到了比比赛还多的钱,而他,他也是读国中的人了。他应该更明白自己的身体承受得住还是要让全家的名声都为他的胜利陪葬呢。”鹿儿岛的少年被揍得满脸血,但就好像喘不过气来一般嘲笑着武藤泰宏。他说尽了嘲讽的话语,张狂到近乎想招惹暴怒的武藤继续殴打他。
“你听到了,椎名鹤!他全部都交代了!就是这样,我不把他摔个让他身体记住这种恐惧的话,又怎么能够解恨!”
“够了!”我怒喝着阻止着他此起彼伏的争吵,抬手就将身上缠着的布腰带抽了下来,一把塞进了那个笑到我都心烦的家伙嘴里。接着,我沉身低下盘,向武藤泰宏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你师父教过你怎么使用柔道吗。”
“只要赢就好了。”
“是吗。”这样的回答使我我不屑地回以他一个白眼。“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就把你的师父换了吧。”
“换了……?”mucho的眸里漫出无尽的茫然,我冲他狡黠一笑。
“就让我来做你的师父,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柔术之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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