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做事总该问清自己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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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的学期开始前,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除去一般必须完成的作业以及实践报告等,我顺带还打电话询问了场地圭介完成的情况。
“最近最近有好好完成功课的、鹤,不要操心过头!会变成老阿姨!”
我在电话那头沉痛地捂住眼睛。
“我有真一郎的电话,他说你经常和万次郎去找一虎玩。一玩就是一整天。”
“真一郎大哥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你啊可恶!”电话那头的低吼使我忍俊不禁,我连忙忍住从喉头将要发出的笑意继续道:“但更加重要的是你母亲记下了我的电话。希望下次她不会请我跟大寿去你家亲自辅导你。”
如此,听筒对面少年“岂可修——”的悲鸣变得更严重了。
开学前一夜,我并没跟龙宫寺坚主动联系。有时我想,彼此长久的联系或许也有可能会被视作一种打扰。龙宫寺坚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我太过在意且关心于这个男孩的生活,恐怕会很容易给对方产生什么古怪的困扰也说不定。
使我没想到的是,他给我来电了。
“鹤,你同桌的来电——”
接电话人是在正厅中看电视剧的母亲。母亲不忙时,总会看一些剧情奇怪的肥皂剧。大概情至深处,她对这通电话报以一种并不算特别关心的态度叫我下楼接听。在我未曾真正了解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听到龙宫寺坚的声音,使我大为惊讶。
“明天,还是老时间。”
他的叮嘱很少,简短到我都想不出对方居然会将注意事项精简浓缩至此。我笑眯眯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嗯嗯”地回应着他。
“真是的,鹤,你有好好在听吗?”
“明明是阿坚你说话的声音更加让我在意所以才会使我的神思跑毛。”
龙宫寺坚本就低沉的嗓音在这通电话里变得更加谨慎,带着一种轻飘飘宛若羽毛般的感觉刺激着我的耳膜。听到我这么说,他顿了顿,犹豫着开口解释道:“是因为我这边安了新的独立电话线。”
“是吗?那么怎么样才能知道是你的电话?”我有些好奇继续问他。
“你不必知道,因为我负将责看到你。”
这句话在我听来或许有些不同,可一旦想起对面的那个家伙说起来恐怕是认真的,我又满心不知所措。后来我也忘了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只记得躺在床上的自己大概是数着所谓的“平常心”入眠的。
“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这肯定不是喜欢,他也肯定不是有意说出来的”
这样的催眠十分有用,效果直至我第二天早晨背好书包在老地方见到一如既往的人的时候,我基本能将昨天的那种纠结感忘怀的差不多,并一如既往冲他打起招呼。
“阿坚,早上好!”
这句话代表着我在工作日时崭新的开始。要知道,由于不同天气总会影响着人们不同的心情。连我也不例外地会因为阴雨而陷入困倦的怪圈中,更别提看不见阳光的日子会让普通人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可因为说出了这句话,我便知道接下来又是全新的一天。
“噢。早上好。”
一路我们安然无恙到了学校,换到了全新的教室,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同学,起先不想开口说话的那股情绪由于受到了大家的感染,诸多琐事开始如箩筐般往外倾倒了起来。今天亦是风纪委员的预备日,我甚至理所当然加入了大家的讨论中。
“龙宫寺君已经要成为我们四小的老大了吗?”
龙宫寺坚给自己起名draken这件事已经洋洋洒洒传遍了整个班级。当然,这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放出“情报”也说不定。
“在前辈没有走掉前我暂且还不想太过张扬。”龙宫寺坚将头昂得颇高,一副我话虽如此但最好不要有事来惹他的表情。“以后可以在别人面前叫我draken如果你们受到欺负,也就来及时给我说。”
“不愧是坚哥!”秋山龙羽还是老样子,大有自己要做龙宫寺坚头号小弟的来头在身边给龙宫寺坚加油助威。“不不不,以后我会记得叫draken哥的!”
“秋山,你还是说自己习惯的最好。”此刻,我想起自称自己是mikey的家伙。实在忍不住冲他吐槽道。
“椎名姐教训的是——”
秋山带着狗腿的笑容凑到我两中间。班长渡边正一则带着看热闹的神情出现在了我们身后:“听说我们班要出学校的老大了?”
“哪里敢嘛。”我早知道龙宫寺坚是懒得解释太多的人才,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肩膀冲着渡边打哈哈。“他就是纯粹的突发奇想。但肯定不会给班级造成什么不好的名声的。”
谁料,龙宫寺表情一沉,带着点毫无感情的音调抬手指向了我这边的方向:“我会听她的话。”
我的眉毛当即抖得不行。我这人本身暂且是讨厌麻烦事的,可做了学生干部麻烦事总会比普通人多得多。被我当做处理班务的搭档渡边正一。作为真正的班长,他不但是我们这些学生最初接触“学生社会”的“班级主导者”,也是我认可的“班级代言人”。在这种时刻,我还没有傻到想要出别的风头我刚想对这番言论多解释点,渡边正一却好脾气的哈哈大笑:“那我们就可要多亏椎名同学的管理学校老大了。”
“不,完全没有这种事”我弱弱地试图阻止这种听起来就非常像谣言的话题。而龙宫寺坚却轻哼一声,满脸都带着不打算反驳的模样。目睹这一切的我闭上眼睛决定装死:“我会好好督促着draken的一言一行的,请大家放心!”
平静的生活从新学期开始——?开玩笑的。
最使我感到震惊的,莫过于在开学第一日典礼结束后。在讲台上引导我们领取新书的佐藤小姐,用那一如既往温柔的面容通知着我们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同学们,接下来新的学期,我们要开始抽签就座了哦。”
说实话,当这么久的学生,我自认机缘巧合由于身高原因坐在龙宫寺坚身边是为一种幸运。但当我们成为高年级学生时,确实会面临更“严峻”和随机的调座方式。这也是我早就有所预料的
只是没想到真正到来时,我竟如此不甘心。
而时至今日我却学会理解了一件事,最让人落寞的并非是真正会不再成为同桌的一天,而是即使感到不舒服,因为成长和责任根本根本无法任由自己的心情为所欲为——
这就是成为一个成熟家伙的必经之路,吗?
“虽然这么说,我们以后还是能一起上下学的,对吧,阿坚?”
我只好扭头挤出浅笑,悄悄冲着龙宫寺坚耳语道。
他没有回答我,甚至面露难色思虑了一阵。我虽然不知道他在犹豫些什么,但因为这短暂的沉寂,让我决心对尴尬浅尝即止。立刻换了一个别的话题。
“那个,哈哈,今天下午看起来就是我们这些日子做同桌的最后一天了。但是我依然还得去给佐藤老师帮忙呢,所以,记得放学等我回家。”
他是篮球部的成员,将来就算成为学校最厉害的不良,身边也会有不少愿意追随他的小弟。而我是风纪部的人,总要和违反纪律的家伙对着干,会被人讨厌妒忌的同时必然是最不懂学生心的那种笨蛋。听从的更多是老师的指派,以及维护学校周边以及本校学生的安稳。或许,某种程度上我们的世界线一直无法相连。
我对他的感情——莫非是一种自由自在的艳羡?
放学后,我们亦如旧时并排走在回家路上。路途间,更多是我主动讲一些听说又看到的八卦新闻,而他则是寡言少语的倾听者。这很正常,如我们平日里相处的方式没什么不同,但我总有些贪心,想要看到他表现出比平日里不同的情愫。
喧嚣一点,热闹一点。好像因为这样我们之间能够铭记的时光就会再久一点。哪怕这样的贪念只是我的错觉。
“鹤,明天早上你不用等我。”
“啊是呢——诶?”我习惯性地点头却被这个当头一棒的问题砸懵。在这长久的日子以来我总以为因为我们是从小到大认识的伙伴所以他注定不会离开我——
这是不可能的事啊,蠢货。
我将双眼挪向展望着道路前方。一时间只觉得心绪杂乱,那杂乱中带着浓厚地不甘及难舍。所谓的胜负欲在此刻从脑袋里如荆棘般怪诞的蔓延出来,使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阿坚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不是彼此特殊的了吗?”
“哈?你在说什么啊?”龙宫寺坚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反问的语气更加浓烈。“别乱想,交给我处理就好。”
他那股肯定至极的答复使我更加感到无所适从。毕竟我着实想不出他打算自己处理什么,只能敷衍地“噢”一声,并逃也似的加快着回家步伐。
“脸色很难看啊。明明是开学第一天。”饭桌上,平日里晚归的父亲今天提前到了家。
“是吗?可能是您今天回来的太早所以才产生的错觉。”我嘴硬地掩饰那心底藏着的失落感。“今天下班这么早,是因为工作完成了吗?”
“完成了哦。简单来说是因为受到了欺凌最终反抗过头的故事,由于都是未成年,后续接管少年事件课跟少年院对接。”
“是吗”我一边嚼着蔬菜一边暗自思考。
意外的从父亲口中听到那件事,使我想起应该向佐野真一郎告知对方的情况了。还有,虽说将地址写给了他,也不知道那孩子是否真的会给自己写信
成长就是,年纪小时觉得黑夜漫长可怖,年纪稍微长些后却对睡眠时间与自我领地的占有权渴求万分。哪怕晚上做着被熟悉的身影丢下的噩梦,第二天一早仍旧得背着书包去学校面临“不得不去的折磨”。
救命,难道所有学生本质上都是不想上学的坏孩子吗。想要请假想要请假想要请假!
虽然这么想着用各种理由开脱逃课,理智却又告诉自己这种感觉只是小孩子脾气。今日清晨本身风纪部就将开早会编排风纪委员的全新值日表,如果不去又得麻烦别人帮我转述。更何况做不到亲自参与讨论之中会让我觉得毫无体验。抱着必将参加晨会的心,我背着书包就直冲风纪委员室。
待我终于搞清自己要在校门口值日的时间时,晨读都将开始了。我紧急带着自己的随身物件赶回全新教室,走到全新的座位旁边,准备向全新的同桌来一个完美招呼时——
“抱歉抱歉开会去来得晚了,噗、怎么还是你啊?阿坚!”
明明昨天这个家伙抽到的纸条上完全不坐我旁边!简直是我在教室窗边他在教室门口那种跨越式的长度!虽然用隔着一个海平面来形容我们原本的距离是带着相当夸张的成分的,但也不能一个巨浪滔天打来就直接把这家伙又吹到我身边来吧?!
“傻站着干什么,放书包,坐啊。”
他桌面上放着那张本应该成为我真正同桌的签纸,我皱着眉头打量了打量桌面又打量着龙宫寺坚那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你不会,威胁人家了吧?”
“哼,我又不是那么不讲礼貌的人。我只是第一个来随便挑了个座位坐而已了。”他冷哼一声,别扭的话语中带着顾不许他人质疑的心虚。我捂住前额半晌无语:“因为你知道我会换哪个座位,所以就提前坐好让人家为难了吗。”
“我才不知道你坐在哪里。”
这坚定的回答仿佛能打消我的顾虑,但只有我知道龙宫寺坚这小子昨天第一时间就查看了我的抽签。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话音刚落,龙宫寺坚冲我回了个自信满满的笑容。
“我说了交给我,就交给我。你不用想着逃跑。也别想着被我找不到。”
“是吗?那可真没办法。既然没有学生向我反映你的问题,我可是没有理由制止你的啊,龙宫寺同学。”
“彼此彼此。椎名委员。”
不用管别人怎么想,不必管别人怎么看。我总多虑会觉得大家要议论些什么。很显然的是,我的同学们依然在自顾自忙着他们自己的事。当然——又或者。我与龙宫寺坚坐在一起的模样,连他们都习惯了。
我将书包放下,默默感慨着,以前总是我在找龙宫寺坚,现如今,他也能找到我了。
“诶?抽屉里怎么有个粉色御守?”
我低身坐端刚准备将今天课程的书本都放进抽屉中时,浅粉色的御守从抽屉中滑落了下来。御守上绣着金色的“除厄运”字样。看起来绝对是新买的,基本没有一点污渍和磨损的痕迹。放在鼻尖嗅嗅,御守本身还带着浅淡的樱花清香。
“阿坚,你知道这是谁的御守吗?”
“我不知道。”龙宫寺将脸侧了个方向不再看我。
“真的吗?不会是换座前同学遗留下的物品,我要不要拿上讲台问问看?”
“笨,笨蛋!”龙宫寺坚虽然没有看向我。但骂人的口气忽然变得相当干脆利落。“既然放在这里了那应该就是属于你的了,不会自己装好吗。我怎么会和你坐同桌,真是的”
“不是你自己第一个到校然后坐在这里啊。”说到这里,我顿时明白了对方这层话的含义。目睹着绯红跃上龙宫寺坚的耳根,又如寒绯樱那般,更深重的粉色飘落于龙宫寺坚的脸颊处。看似“遗失物”的真相变得清晰可见。
“既然这样的话。阿坚。替我好好转达谢意哦。我会把御守一直戴在身上,一年后希望那个家伙能跟我一起去还愿烧掉。”
“啊,那是当然。”
龙宫寺坚翘起嘴角,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毕竟他坚信,下一年,他还会陪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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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小鬼,你真的只是因为这种问题而不吃晚饭?”
龙宫寺谦望着回家苦恼到吃不下去饭的养子,他有点后悔,是不是还是让龙宫寺坚太早了解风俗业这件事了。
倘若是个正常的家庭,身为父母长辈的人或许能很好的来教导孩子面对自己的情感。但生长在风俗店家的龙宫寺坚不同。他从小看到漂亮女人不在少数,要说他没有审美那肯定是谎话,就算将他当做小孩看待。他知道的事,听过的故事,也早远超于小孩的范围。
“至少现在,我还不想和鹤分开坐!”
可这种撒娇的口吻,却又本能地体现出少年心性。这不是什么坏事。唯独害怕的只有这个小子害怕现实,并逃避自己的真心。
“嘛,那我跟你讲一下,正所谓昭和男儿就是要大声地确定‘喜欢的对象’就是‘自己喜欢的家伙’。”
“但是我是平成出生”龙宫寺坚不留情地戳破这句话的破绽。
“不是这个问题!阿坚你这家伙这个时候在纠结什么啊!”龙宫寺谦顺手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个巴掌。龙宫寺坚则吃痛地捂住被打的地方。“可恶,别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我啊!”
“我的意思是——要是舍不得,就去争取。要是放不下,就开口说出来并去抢夺。但凡你真的想要达成自己所愿,那么就要尽可能去拼尽全力。拿出赌上你命运的勇气来!最终结局是什么样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竭力去做,有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看清自己的心。”
龙宫寺坚重复着自己父亲的话语。
他将龙宫寺谦是当做真正的父亲的,所以,所谓出生的父亲是谁并无所谓。他困惑过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可从小到大他记忆中更深的反而是那些因为生活艰难来做风俗女的姐姐们。她们有时会当龙宫寺坚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于此反而更能倾诉出内心所想,久而久之,他与这些姐姐们的连接就仿佛是不可缺的家人。
那么,椎名鹤呢
除去友人的身份以外,那个女孩在自己的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啊——对了。这个放在书柜上的粉色御守。是你的?”龙宫寺谦转身打算离开时,瞄到了一个与整体房间风格相当不符的物什。
“当,当然是我的了!”龙宫寺坚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拿走御守握进自己的手心里。龙宫寺谦似笑非笑地“喔”了一声,离开了龙宫寺坚的房间:“没想到小鬼你现在喜欢粉色了——”
“粉,粉色不可以吗!?!”
龙宫寺坚的怒吼传了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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