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要吃她的葡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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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俩正在窃窃私语,原本正睡着的周潮似乎有所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微微侧头,见是妻子和儿子,睡梦中皱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环哥儿见父亲醒了,十分高兴,忙过来问安:“父亲,您觉得怎么样?”
周潮的嘴角带了点笑容,轻声道:“好多了。”
环哥儿更高兴了,他让开身子,露出桌子上的篮子,道:“父亲,我带了好东西过来!”
“那是什么?”
环哥儿挺了挺胸脯:“我揭开给你看看!”说着一伸手,就把篮子拎了过来抱在胸前:“你一定想不到是谁托我送给你的!你知道了,一定会谢我!”说着,他献宝似的一把把篮子上的白棉布掀开。
一篮子新鲜的葡萄。
一颗颗的,个儿大,皮儿薄,还够紫,一看就是又甜汁水又多的好葡萄。
环哥儿笑得眯花朵儿眼:“您瞧!”
他说完等着父亲夸奖,却不想周潮突然脸色大变,周潮向来讲究喜怒不形于色,这次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在妻子和儿子的面前大大失态。他像见鬼了似的惊声尖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挥舞双手,把那一篮子葡萄打翻在地:“快拿开!快拿开!谁叫你给我这东西的!”
环哥儿和他的母亲惊呆了。
狂乱中的周潮似乎反应过来了,他本来很虚弱,激动中却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双手揪住环哥儿的衣领:“你去了荒斋!对不对?对不对?!”
环哥儿被父亲的反应吓坏了,他想抵赖,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得点点头,承认了。
“这是她的葡萄,这是她的葡萄……她让我吃,她让我吃……”周潮的眼睛红了,有眼泪在眼眶里闪烁:“不能吃她的葡萄,不能吃她的葡萄……”他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突然像起来了什么似的,死死瞪着环哥儿道:“你吃了她的葡萄没有?她有没有给你吃?”
环哥儿在惊恐中想起在周蝶剪葡萄时发生的事。他虽早熟早慧,但也还是个孩子,见了葡萄嘴馋,也想吃,便开口向周蝶讨一串。不料向来对他挺大方的周蝶这次却拒绝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现在还不能给你吃,先在我这儿寄着。回去问问你父亲,他要是答应了,要多少,我都给你。”
看着父亲涨红着脸逼问他,环哥儿慌忙摇头,道:“没,没有,她不给我吃。让我问问你,问你我可不可以吃。”
“不要吃她的葡萄!不要吃她的葡萄!你记住了吗?!不、不对,你不能再去她那儿了!我不管你之前是怎么去的,现在警告你!再也不准你去她那儿了!”
周潮大吼。
环哥儿在父亲的失控中早被吓出了眼泪,连连答应。
周潮发作了一阵,身心俱疲,便把母子俩赶了出去。母子俩慌慌张张地走后,他叫进来一个小厮把地上一片狼藉的葡萄全都收拾干净,连带篮子一齐扔出去。
这次母子俩真是大开眼界,都慌乱无措。环哥儿的母亲嫁过来时,荒斋就已经存在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俩人出门后,她细细问过环哥儿,环哥儿也把自己进荒斋遇到周蝶的事儿说给母亲听。
夫人听后,也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但是看丈夫的反应,这绝对不是能深究的。便告诫环哥儿,千万不能再进荒斋招惹周蝶了,免得闹出更多的麻烦来。
环哥儿眼神闪烁地答应了。
过了几天,环哥儿偷偷去荒斋附近转悠,他发现,那里的守卫增加了许多,他根本没办法靠近。他本想依父母的警告,不再去荒斋,但是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件事,到底是为什么?周蝶好像真的有点问题,她本来表现得很和煦,可是为什么最近她变得有些异样?还有,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父亲见到葡萄会那么失态?为什么不能吃周蝶给的葡萄?
这些疑惑不解开,环哥儿睡觉都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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