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见

二零一八年的七月某一天，林晓瑜和施梓桐约了下午一起吃饭。

        或许那时的林晓瑜没有想过，那次可能会是两个人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h市的夏天，从来都是炎热的让人烦躁的，出门的人必是人手一把遮阳伞，恨不得不让自己照到一点太阳。对别的城市的人来讲可能害怕下雨，但是这里的人只要不是连绵不绝的梅雨，对雨天绝对是喜欢大于厌恶的。

        林晓瑜提前到了约定的地点，她选择坐在了餐厅的窗边，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外面不断走过地形形色色的人，也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今天即将见面的那个人。

        她们上一次见面还是两个多月前，那时两个人之间闹了点不愉快，不知道今天的见面两个人能不能把话都说开了，也想着能和好如初。

        林晓瑜胡思乱想着，眼神不经意间看到那人从远处走来。

        她拿起手机，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嗯，还是出门时的模样，用手理了理额边的刘海，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了，然后整个人重新坐好。

        她看着施梓桐从门口进来，然后朝着她挥了挥手。

        门口的人看到她，径直朝着她走过来。

        林晓瑜笑着看向她，看着她在自己的对面坐下，＂你还是那么喜欢准时！＂

        ＂你还是喜欢提前到，不管是上学时还是只是一起吃个饭！＂施梓桐说道。

        ＂只是对这边环境不熟悉，怕自己找不到误了时间，所以提前了一点而已，也没有多久！＂林晓瑜依然笑着，只是笑容比刚刚淡了那么一点。

        ＂嗯，你已经点菜了吗？有没有菜单？＂施梓桐改了话题，询问道。

        ＂我还没点，菜单在这里，你看一下吧！＂林晓瑜回答。

        ＂我看一下，你想吃什么？有特别喜欢的吗？或者有哪个很想尝试一下的？＂

        ＂我都可以，你看着选吧！＂林晓瑜看着她，看着她认真的翻着菜单，不明白她们两个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做错了什么吗？记忆里好像并没有！

        她伤害了她吗？答案好像也是没有，反而受伤害最深的是林晓瑜自己吧？

        林晓瑜想不通，也弄不懂，这一切的答案可能只有曾经陪伴过她们的时间知道了。

        ＂林晓瑜？林晓瑜？喂！＂

        ＂嗯？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我问你，水煮肉片你可以吗？＂施梓桐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我可以的，我不挑食！＂

        林晓瑜心不在焉地回答，她从小就不喜欢吃肉的，尤其是肥肉一点都不吃，瘦肉偶尔才会吃那么一点点，她们以前在一起的那么多年，几乎从来不吃猪肉类的食物，可是现在她点了水煮肉片，林晓瑜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好像已经有了她们回不到过去的心理准备，但真的面对时又有些承受不了。

        ＂水煮肉片，辣子鸡丁，鱼香肉丝，再加一个松鼠鱼吧，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鱼＂，施梓桐说着还抬头看着林晓瑜一眼。

        ＂我确实喜欢吃鱼。＂林晓瑜低着头，声音有些低，但施梓桐还是听清楚了。

        ＂主食吃什么？米饭还是别的什么？＂

        施梓桐说着，把菜单递给了林晓瑜。

        林晓瑜接过，看着有酸辣粉，就想要这个。但一想到刚刚的那些菜几乎都有辣椒，又有些犹豫。

        ＂我想要一份酸辣粉，好久没吃过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这个，辣椒多了，大不了等会多喝点水吧？

        ＂酸辣粉？好像是很久没吃过这个了，那我要一份米饭，一份拌面吧？我看到份量好像不是很多，一会可以都尝试一下！＂

        ＂嗯！＂林晓瑜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施梓桐叫来服务员，把要点的东西都说了一遍。

        等服务员走了，两个人重新陷入了沉默。

        气氛有些尴尬，林晓瑜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说什么呢？上次的事情还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吵一架吗？

        最终，率先打破这份沉默的是施梓桐。

        ＂你最近怎么样了？有什么打算吗？＂施梓桐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眼睛从进门到现在第一次那么正式地直视着林晓瑜。

        ＂我还没想好，可能还是会坚持之前的想法，也可能会放弃了重新选择别的，都有可能吧！＂

        林晓瑜双手捧着玻璃茶杯，两个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相互磨搓着。

        一时间，两个人又都没有说话，气氛再一次又陷入了沉默。

        还好，没多久两个人点的食物来了，这个点人不算太多，上菜的速度很快，第一道菜来了以后，剩下的也接连都上来了。

        施梓桐把所有的菜摆好，然后拿出手机拍了照片。

        林晓瑜看到了，也有样学样，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这时刚好有消息进来，她看了一眼，随手把刚刚拍的照片都给对方发了过去。

        林晓瑜放下手机，看到施梓桐还在发消息，就那么看着她。

        直到她放下手机，笑着问了句，＂和谁发消息呢，笑得这么开心？＂

        ＂我笑得很开心吗？应该也没有吧，我平时也是这样笑得啊，我们开吃吧，我也真的饿了！＂

        施梓桐没有说和谁发消息，林晓瑜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两个人一起拿起筷子，林晓瑜先朝着松鼠鱼下手，而施梓桐却是朝着水煮肉片。

        林晓瑜的动作一顿，却也只是仅仅那么一瞬，又继续夹了下去，鱼，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从来没有变过！

        但有些东西确实是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这个水煮肉片还不错，你可以尝试一下！＂施梓桐吃了一口，便向林晓瑜推荐。

        ＂这个松鼠鱼我很喜欢，你也可以试一下！＂林晓瑜没有回答，只是将自己面前的松鼠鱼往前推了推。

        ＂记得以前你就喜欢吃鱼，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没吃够吗？也没换一个喜欢的？＂施梓桐玩笑般的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喜欢吃这个，到现在依然觉得喜欢，可能是吃的不够多吧，所以还没形成厌烦的感觉！＂

        ＂你还喜欢吃土豆吗？＂

        ＂喜欢啊！酸辣土豆丝和青椒土豆丝是我最经常吃的，当然还有土豆片，土豆块，我还经常吃土豆饼，各种形式的。＂林晓瑜说起这个，话都多了起来。

        施梓桐听了，并没有说什么。

        就在林晓瑜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没想到她开口了，＂你的喜欢真的是可以坚持很久，好像你喜欢一件事就会一直坚持，其实不论是人还是事，几乎都是这样！但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施梓桐突然停了话头，没有继续说了。

        林晓瑜抬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施梓桐看着她满眼都是疑问，突然不知道是该羡慕她还是讨厌她，但她也更深地感受到了那种无力感。

        ＂人都是会变的，无论是谁，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总是要改变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人都是会变的，有可能会变得更好，也可能变得没想象中那么好！那你呢？你已经变了是吗？＂

        ＂我当然变了！我长大了，也变得更成熟了，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孤独地，需要爱也渴望有人爱我的施梓桐了！＂

        施梓桐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林晓瑜愣愣地看着她。

        不再是那个孤独地，需要爱也渴望爱的施梓桐了，她的意思是不再需要自己了吧？林晓瑜失落地问自己。

        空气再次安静，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吃东西。

        本来设想中欢快热闹地聚餐，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两个人之间更多地弥漫着没有话说的尴尬。

        在这样的氛围下，再美味的食物也让人味同嚼蜡，林晓瑜不知滋味地吃完了这顿饭。

        林晓瑜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来一串手链，她最后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了施梓桐。

        ＂这个是你的，现在还给你！＂

        施梓桐看着这串手链，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才伸手接过。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还有工作需要处理。＂施梓桐边说边拿起来自己的包。

        林晓瑜直直地看着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林晓瑜轻轻地回道，声音很轻，她也不确定施梓桐有没有听到。

        她就坐在那，静静地看着施梓桐离去的背影，那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和留恋。她就看着那个背影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清，再也看不到……

        她叫来服务员结账，却没想到已经被人付过了。应该是施梓桐趁着上厕所的时候去付的，她只在那时离开过一会，她是真的去厕所，还是只是找借口先去结账？

        林晓瑜笑了一下，然后对服务员说了声＂谢谢＂，就拿起自己的包也离开了……

        再见，也可能是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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