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释怀

院长哥哥等的朋友永远不会来了，小弯豆大般的泪水夺眶而出。

        单画抱住她，轻轻拍背安慰她，“没事了，别哭。那位朋友变成了夜空中的星星，一直看着院长哥哥呢！”

        这是单画妈妈告诉单画的最后一句话。

        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在深夜等人们都入梦时，悄悄的回来见自己的亲人。

        万从也温柔安慰道：“小妹妹你别伤心，你可以替他陪着你们院长哥哥啊！”手足无措，没有想过会把小弯弄哭。

        单画没有想到过，刘钰那么执着等的人，已经是一个……死人。

        他一定会伤心吧，所以才不愿意接受那位朋友已经死去的事实。可他知道人死后会变成星星，会在天上一直看见他们平安长大，这是他妈妈告诉他的最后一句话。

        我会变成满天繁星，在夜晚不打扰你休息，默默的陪着你长大成人。

        暖风吹过，槐树发出沙沙的声音，无数白色小繁星从空中坠落凡尘，回望自己的亲人。

        在单画的安抚下，小弯渐渐的，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用娇嫩的小手擦去脸上的泪花，“我会替那位朋友好好陪着院长哥哥的。”不会让他伤心，让他感到孤独。

        单画看着小弯，又问万从，“我想知道那位朋友是怎么死的？”

        这下轮到万从愣住了，没想到单画会问他死因，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小朋友，小朋友下意识是不懂或很不喜欢这个字的。

        看着万从，希望他能告诉自己。

        咬唇脸色苍白，喉咙发紧语气生硬:“五年为了救我被变异人咬到中了毒，没有等到解药毒发而亡。”要不是他……他都不会死。陷入深深的自责的。

        死死扯着自己的头发，低头失声痛哭。都是他，死的那个人本该是他的，是他让他们永远见不到面的，他就是个罪人。

        一个温暖小小的身体抱住了自责的万从。

        一道幼嫩的声音响起：“哥哥，你别自责院长哥哥没有怪你，你别哭。”轻轻拍打万从的背。

        擦去眼泪，苦笑：“哥哥没事！”

        杜岩松走到他身边，“万从这不是你的错，季队长救你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让你陷入他去世的事情中。”那个时候换成别人，他想季青临也会救的。

        槐树下的人难过的低下头，掩面痛哭，“呜呜呜……我都都在骗我，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他化成风，永远在我身边围绕。

        楚辞选择长痛不如短痛，“他死了，五年前我亲手葬的他。”亲手抱着他的尸体到火化场，亲手把他推进火化炉里，亲手把他的尸灰装进盒子里，亲手把那个盒子葬到012号墓地。

        天塌了，再也补不好了。

        双眼无神看向楚辞身后的门，只有一阵风吹过，吹动院子里的小草，那有什么人，连个人影都没有。

        那个机器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自我欺骗五年。

        时至今日，所有人都告诉他，那个叫季青临的机器人已经死了，连尸体都已经火化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这样没了。

        把肩头上那片槐树叶拿到手中轻捻，死了，真的死了。

        春天的时候这挂满枝头，掉落满天的槐花，就像在祭奠他的亡魂。可机器人那有什么亡魂啊！

        风例让他想开点，“别在执迷不悟了。”事实是无法被改变的。

        “老聂让我们告诉你，这道坎总是要迈过去的。”人生哪有什么坎是不能迈过去的，如果有，不过是不想迈而也。

        啜泣：“嗯”

        “还有让你有时间去看看他。”五年了，你想他，他也很想你这个老朋友。

        空气安静了几秒后，刘钰轻声“嗯”了。

        他释怀了，放下了。

        他决定去看他了。

        见他放下了，几人也都释然一笑。生活还要继续，未来他们与他同在。

        春至的夕光照到树上无数白色蝴蝶身上，蝴蝶振动翅膀，把人们的思念带给已逝的亲人。

        楚辞们待了没几天就离开了，风例想陪刘钰一起去，被他拒绝了。

        “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他想和他两人单独待一会儿，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离开的时候叫副院长好好照顾人机收养机构的孩子们，他这一去可能待的时间会很久。

        小弯跑出来抱住他，“院长哥哥你要早点回来，小弯等你回来。”不舍。

        小弯想陪刘钰一起去，可刘钰见她还小，路途遥远不打算带她一起去。

        走到单画面前，蹲下，“我不在的时候，就拜托你好好照顾小弯了。”伸出小拇指和他拉勾。

        “好”勾住。

        012号墓地

        楚辞已经带着风例他们回去了，刘钰一个人来到012号墓地，打听到了季青临墓碑的位置。

        一路上都在看周围的风景，墓地很僻静，风很冷。

        这么安静的地方，他会喜欢吗？

        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坐在墓碑前的聂远处，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撕开心里的伪装，慢慢接受事实。

        地面上映出一道影子，抬头看见了刘钰，“来了。”

        “嗯”淡然。

        站起身，“和他好好聊聊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离开留下他一个人。

        看见聂远行离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好像苍老了很多岁。

        明明才114岁，相当于人类30多岁的样子，却已经看起来有60多的样子。

        仰头看向天空的太阳，眼眸紧缩让自己看清炽阳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转身，墓碑上的字直撞心中:季青临之墓。心里的防线不堪一击，溃不成军。

        哐当一声跪到地上。声音嘶哑的放声大哭出来：，啊！”死了，真的死了。再也不会见到了。

        “呜呜呜……小临，我是小银啊，你回来再看我一眼好吗？”就一眼。

        五年，这一刻在也没有办法进行自我催眠。

        那天山川，河流，风，太阳都听到了他对他的思念。

        一阵微风吹过，银杏上最后一片叶子从刘钰哭红的眼角，轻抚而落。

        睁眼看见那片枯黄的银杏树叶，手哆嗦把它从地上拾起，抬头看见那光禿秃的树干，再也无法遮挡住烈阳。

        苦笑：“小临，我的思念你听到了吧。”听到了，所以这是你的回答。

        银杏，银杏，因你而幸。

        那天太阳不燥热，风中夹带着秋天最后的温暖，他第一次陪他到日落，到夜幕星河。

        看着夕阳西下，一块轻纱布从天而降，给世间遮上未知的谜。

        靠在墓碑上，轻抚墓碑上的字，“太阳下山了，晚上了。”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刘钰变得很安静了，每天和聂远行抢着来墓地陪他，聂远行懒得和他争，想着他们五年不见，让他们好好聊聊。

        刘钰和聂远行坐在墓地沉默寡言，一陪就是陪一整天。

        他会和季青临讲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我来的时候，去后院看了小铃兰。”那片铃兰花在秋天只留下了青绿的叶片。

        微笑着说:“那株小铃兰还是当年我们俩一起种下去的，当时他只有一株孤零零的，现在已经有一大片了。”所以你什么时候也回来看看我，让我不再一个人孤零零的。

        “现在我是人机收养机构的院长，那个恶毒的院子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是不是和你一样，在黄泉路上你看见她，可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报我们小时候的仇。”

        “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还在呢，每年春天树上就会开好多小槐花，一串又一串像一道白色瀑布。”

        “我还会用槐花做槐花饭，可好吃了。有机会我给你尝尝。”

        “你们机器人不用进食，进食也比较难消耗掉，所以我就给你做一点一点，让你知道是什么味道就好。”

        “我保证那个味道你会终身难忘的。”絮絮叨叨的一整天。

        自责的低下头，“对不起啊！现在才来看你。”

        五年，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你有没有怪过我。怪我不来看你，是不是以为我忘记你了，“我不会忘记你的。”就算不来看你，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有像一条大河里的水那么多花要和他说，和他说说生活里的繁琐碎事。

        让他知道他们过的很好，不用担心他们。

        时光飞逝，逝者安息。

        十二月，地球上都是烟花爆竹的声音，烟花绽放在夜空中。

        聂远行和刘钰做了好多好吃的，来到季青临几人的墓碑前。

        把吃的放到他们面前，“兄弟们，今天是跨年夜，赏个脸吃一点吧。”除夕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孤孤单单的过。

        把一小碗饭放到季青临墓碑前，笑着说：“上次答应你的。”一碗冒着清香的槐花饭。

        槐花是刘钰今年春天的时候晒干保留下来的，前几天叫人机收养机构的其他人帮他送来到。

        副院长和他说，他今年没有回去跨年，小弯有点不高兴。

        刘钰让副院长叫单画帮忙哄一下，他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人机收养机构。

        五年不见，他想和他好好叙叙旧。

        五年，许多千言万语道不尽。

        两人并列坐下，聂远行开口问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看着黑不见底的黑空，“这几年还能干嘛，每天都在人机收养机构待着。”没有告诉他，自己每天都在槐树下等他回家。

        “你呢？这几年一直在这里陪着他们吗？”漫漫岁月，每天都这样不厌倦吗？

        嘴角轻扬，“嗯，这几年都在这里陪着他们。”

        有点惊讶，他可是机器人队伍的队长，五年就一直在这里待着，“那你的那些机器人队员怎么办？你不管他们了吗？”

        看向对面的绚烂烟花，“我已经不是队长了。五年前就不是了。”什么队长他不想当，他只想陪着他这些兄弟们。

        看着刘钰笑了一下，没有他们，当与不当这个队长都毫无意义。

        全球通报里传来跨年倒计时的声音。

        【五，四，三，二，一】

        【过年了】

        【4007年你好！】

        接着就是剡尔的声音

        【各位4007年，新年好！】

        漫天烟花映照在大地上，人们欢呼的声音响彻天地。

        刘钰对身边的聂远行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聂远行也回了他一句“新年快乐！”

        两人都在心里默默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新年快乐！”未来的每一年，都在彼此的身边。

        回头就能看见我们陪伴你的身影。

        剡瑞：“新年快乐！剡老头，过年有什么礼物吗？”

        冷漠无情的剡尔：“没有”

        生气：“那兄弟姐妹的名字，你总该取一下了吧。”

        剡尔：“不取。”

        没有再和剡瑞多说一句废话，眼神紧盯屏幕上的异常，南北极的冰川加速融化，一场危机正在悄悄降临地球上。

        这场灾难，不知道地球上的人类和机器人能不能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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