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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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不是问题, 林永成一个人的收入就能养活一家子了,他在矿上有保卫科的工资,运输队经常借他过去帮忙, 每次出车都会另有补贴, 活养一个六口小家绰绰有余了。
岳父岳母想去县城住, 那就去吧。
林永成没什么意见。
白芨张了张口, 想说点什么, 最后还是闭嘴了。
夜里, 她就在担心了。
“现在搬去县城没事, 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爸妈都在气头上, 让他们忍了,你不怕他们气坏身体?也该给那些嘴贱的人一个教训,活了一大把年纪, 还造谣一个半岁的孩子,我也想看他们后悔的嘴脸。”顿了下, 林永成又说:“让爸妈去了县城以后谨慎一点, 不要透露自己的底细就行了,不要跟别人有过密的接触。”
人是群居动物,不让他们跟人接触是不可能的。
只要不是来往太过密切,不会把自己的信息都告诉别人, 基本上不会有问题,林永成对岳父母挺放心的。
白芨的脸色依然不好。
“万一遇到个谈得来的人呢?”
“爸妈都是有远见的人, 就算去了城里,也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套走他们的话。再谈得来也是外人。”
“我还是不放心。”
“你别瞎想了, 我们一家人会好好的。”
现在人人都想往城里挤, 想吃上商品粮。
可城里的生活真的有那么好吗?
如果他们家成分没问题, 呆在县城是个很好的选择。
问题是李秋容年轻时出国留过学, 一旦让人知道,就等着全家遭殃吧,这也是白芨和林永成最担心的事情。
以前李秋容的同事,包括很多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
以至于林永成放弃了大好前途转业回乡,还掏空了积蓄以岳父母之名在老家盖下这栋房子,白芨放弃了原本在医院的工作,带着孩子跟他回乡,还劝着白术和李秋容一起走。
回乡之后,白芨一直阻拦他们跟之前的朋友通信,几乎切断了与过去的一切,这才安心一点。
他们辞了工作搬到上林大队,村民们都很理解。
在乡下,在大多数人心里儿子大过天,把传宗接代看得比命还重要,在他们看来,白术两口子是因为没有儿子,女儿又嫁得远,两口子只能跟着女儿生活,才眼巴巴跟着女婿回乡。
在这里,不会有人好奇他们的过去。
上林大队的村民最多在心里说他们一家傻蛋,放弃商品粮跑到乡下受苦,然后再酸一下林永成命好。
等去了县城,什么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
……
第二天,小白果已经退烧了,又变回了乖宝宝的模样,烧了三天,原本脸上开始长肉,有变小肥崽的趋势,不过短短三天,脸上那点那肉肉又掉了,看起来瘦了一圈。
林永成如约教林永良开拖拉机,白芨在家带孩子。
却发现有什么不同。
小白果退烧之后,就开始嘴馋了。
白芨中午吃饭时还抱着她,小白果就像只嗷嗷待哺的幼鸟,每次白芨动筷子,她都会张开小嘴等投喂。
一顿饭下来,她从头馋到尾,结果一口吃的也没讨到。
她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倒是胸前的衣服被口水淋湿了。
唉……损失惨重呀!
小白果摸摸身上的衣服,就有点自闭了,她觉得自己的嘴巴没长好,还会漏口水,一漏就停不下来了。
摸摸衣服,又抹了把嘴。
咦,有点嫌弃。
一转头,她就把糊满口水的小手在白芨身上擦了两下,总算干净了,小白果又去擦嘴,这回没摸到口水。
她是放心了,目睹了她犯事过程的白芨无语了。
小崽子,把妈妈的衣服当抹布了?
你要是再大两岁,你会挨打的你知道吗?
“咱家乖宝会讨吃的了。”李秋容拿了手帕过来给她擦嘴,“外婆去熬点白米粥,等会就有米汤喝了。”
小白果仰着一颗小脑袋,配合地让她帮自己擦嘴。
虽然不知道米汤是什么味道,但就是想吃!
光是想想,口水又淌了下来。
“你注意点,流口水就帮她擦干净。”李秋容把手帕塞到白芨手里,“再给乖宝换件干净衣服。”
等李秋容一走,白芨就戳了戳她的小脸蛋。
“变成口水怪了!”
小白果不高兴了,利索地转了个头,把脸埋进白芨怀里,还故意蹭了两下,糊了白芨一身口水。
鱼鱼才不是口水怪!!
鱼鱼还是个嘴巴没长好的小宝宝,所以漏口水。
等鱼鱼长大了,就不漏口水了。
……
学拖拉机不难,林永良又是个心细的人,一天下来就学了个七七八八,再练几天,差不多就能完全掌握了。
至于修拖拉机,太复杂的情况一天教不会,再加上他们缺少工具,林永成只教了他解决一些常见的问题,也够他消化了。
第二天林长进去公社送了点礼,又借了一天拖拉机,还补了油钱,林永成又陪着他练了半天,就不管他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该教的已经教了,他怎么练,就不关林永成的事了。
当天下午,林永成一个人回县城了,但他教林永良开拖拉机的事在已经上林大队传开了,立刻引起了轰动。
就问,谁不心动?
只要是技术活,就不愁找不到饭碗。
别说拖拉机这种吃香的活了,就算木匠、泥瓦匠这种苦力活,也多得是人上门送礼想学技术。
林永成一声不响就教给了非亲非故的林永良,这个消息一经传开,远比当初林永家和林永业进城更让人惦记。
林老头也听说了,他就忍不住骂了。
“以前也不说教教他两个哥哥,却有闲心教林永良?林永良跟他是什么关系?就是个白眼狼!”
林永成帮两个兄弟找了个城里工作,在林老头心里,骂归骂,可还是觉得这个儿子有点用,有好事会惦记一下自家兄弟。
林永良学拖拉机的事情一出,立刻抹去了他所有的好。
林老头心痛啊!!
他心痛自己花出去的钱和给出去的东西,还闹得自家两个儿子险些反目,家里还差点闹出人命。
如果林永成愿意教自家兄弟开拖拉机,哪有那些破事?
完全可以送林永家进城工作,再让林永业去开拖拉机,林永业不用去城里还能帮家里干活。
何至于像现在一样?
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
林老太吃着晚饭,却如同嚼蜡,她不屑地说:“开拖拉机算什么本事?让老三教他两个哥哥开汽车!”
听诊器和方向盘,当代的几大铁饭碗之二。
想到听诊器,林老太突然后悔了。
她看了眼林老头的脸色,低声说:“早知道老三那么倔,当初就不该跟白家撕破脸,还能找那姓白的带带家里的孩子。他带林志军兄妹两个是带,带咱们家的孩子还是亲戚……”
当初没想到这一点,满脑子是白芨不能生育了,她儿子还年轻,又有出息,不能被白芨拖累了。
他们没想过让自家孩子跟着白术学医,再加上面对文化人时的自卑,他们根本抬不起头,也不愿意求到白术头上。
现在想想,真的后悔啊!!
自己拉不下脸求人,让白芨去求啊,那时候白芨住在家里,让她做这点小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便宜了林志军兄妹俩。
林老太越想越气,晚饭都吃不下了。
林老头想到这一点,一张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他们没有这个远见,以前也没想到让两个儿子学开车,毕竟车子是矿上的,公家的东西不可能让林永成拿来教两个兄弟。
如今的林永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就后悔了。
另外,就是学医的问题了。
学汽车没有条件,那学医总不难吧?
只要开口跟他岳父说一句话的事,这种小事他都不愿意帮帮家里,不愿意帮帮他几个侄子,白术教林志军兄妹俩是教,教自家亲戚更是应该的,林永成两口子都不提这件事?
林永成又要背负骂名了。
“那个小畜……”想起林永成骂他老畜生,最后一个字他又憋回去了,只能换个骂法:“那个白眼狼!我们没想到,他也没想到吗?他走南闯北,见过的、听过的比我们一家十几口还多,我们想不到让孩子学医,他能想不到?他就是不想帮!”
老两口气得吃不下饭。
两个儿媳妇都没吭声,反正这种事不用自己开口。
如果能讨到好处,也是落到自家孩子头上,不会便宜了别人,老两口愿意找林永成去闹,他们求之不得。
……
林家老两口拉不下脸,队上不少人舍得下脸面。
对那些求上门的人,白术来来回回就是几句话:“永成回县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学开拖拉机要有拖拉机,他跟公社那边说不上话,就算愿意教,也是有心无力。”
想开拖拉机?首先你们要有拖拉机。
没有装备,还学个屁啊?
再说了,正主不在家,找他们有什么用?
公社的拖拉机也不是谁都有面子去借,就算借到了,他们还得自己掏腰包付油钱,还想占公家便宜吗?
找上门的人被白术几句话就打发了,他说得很明白,不是林永成不愿意教,是他们没有这个条件。
你都没有拖拉机,让他怎么教?又拿什么教?
自己没条件说个屁啊!!
村民们无功而返。
林永良被推上风口浪尖了,一夜间就遭了不少人眼红。
眼红有什么用?人家有个能耐的爹能借到公社的拖拉机,自己有这个命,正好林永成又愿意教。
林永良惦记着林永成透露的消息,他和林长进亲自去了趟红康公社,那边修路急着找拖拉机司机,他们父子两个跑了一趟,这个工作就定下来了,只等那边开工,他就能去上班了。
每个月工资还不少,足足三十六块钱!
父子二人激动了好一阵。
又踩着自行车回家。
快到村口了,林长进怕儿子出去显摆,还不忘交代:“工作的事,你给我憋着。这种时候别节外生枝。”
“爸,你就放心吧!”林永良也不是个傻的,“我肯定不会显摆。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教教大哥和二哥。”
“教你哥哥……永成那边?”
“你放心,永成心胸宽着呢。”
林长进也心动了,可还是摇了摇头。
“永成心胸宽广是他的事,咱们还是要守点规矩。答不答应是他的事,你连问都不问一句,人家心里能舒服?你问一下他的意思,也是尊重他这个师父。你啊……太年轻了,人情世故方面还是差了点,还得跟你爸学学怎么做人。”
林永良点头表示,“爸你多教教我。”
回到上林大队,林永良听他爸的话,把工作的事捂得死死的,除了他老婆,连家里的孩子都不知道。
村民们酸他,他也只是笑笑,随便他们怎么说。
技术学到了就是自己的,他们再眼红也轮不到他们,除了眼红,他们还会什么?他们什么也不会呀!
白术一家冷眼看着。
有林永良吸引火力,也没人关注他们一家人了。
很快,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半个月里,白芨去了趟县城医院考试。
半个月后林永成回了趟家,先是带来白芨考上县城医院的好消息,又告诉他们院子已经找到了,让他们把家里要带的东西收一收,三天后他借矿上的车来搬家。
小白果这才知道要搬家了。
她还有过片刻的茫然,怎么突然就要搬家了?
她好像错过了什么重大消息。
要搬家了,家里陷入忙碌中。
白术特地买了几个筐装东西,粮食之类的东西全部带走,然后就是锅碗瓢盆和铺盖了,但这些东西还要用两天,搬家当天才要打包,家具那些大物件不用带,林永成已经准备好了。
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大物件没必要搬走。
但零零碎碎的东西也不少,收拾起来也很麻烦。
搬家的事,白家隐瞒得很好,一点消息都没有走漏。
直接搬家的前一天下午,白术把林志军兄妹俩个喊到家里来吃饭,吃完这顿饭,白术才跟他们道明。
“明天,我们一家就要搬去县城了。”
林志军兄妹二人惊讶极了,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俩人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林青妮小声问:“明天就走了吗?”
“对,明天早上就走。”顿了下,白术又说:“我教你们的东西,你们也别丢了。当初答应你们的事,都算数。采了药,自己炮制好,你们永成叔叔每个月会回来一趟,你们可以把炮制好的药材交给他,等他下次回来,会把钱给你们。”
兄妹二人神色恍惚,还有点傻愣愣的。
他们原想着跟白大夫多学点东西,以后当个出息的人。二十年后等姐姐回来了,他们就能给姐姐当依靠,再也无人能欺负他们姐弟妹三个了,却不料,白大夫一家要进城了。
白家搬家的事,对兄妹二人无疑是个重击。
一下子就击碎了他们的美梦。
白术好心提醒了一句:“你们都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也快开学了,如果有条件的话,我希望你们可以去上学,多少也要识几个字。不识字的话,在学医这条路上走不远,以后连药方都不会开,最多当个采药人或是在乡下当个赤脚医生。”
言尽于此,听不听得进去,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读不读得起,也是他们自己的事,白术不会资助他们,更不会小看他们,如果供不起两个人读书,可以一个人读书,再教另一个人识字,也不指望考出去,只是不能当文盲。
他们家没有大人,但跟着他有一段时间了,也见过他处理药材,就看他们学到多少,自己努不努力了。
如果不努力,就当白教了他们。
好在是顺带的,他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可惜了他们自己。
……
第二天早上,林永成开着一辆车进村,立刻惊动了村口的几户人家,都跑出来看热闹,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林永成开车进村,就有人想来套关系了,这是现成的汽车啊!!
如果能跟着林永成学开车,那该多好?
林永成刚下车,就有三个叔叔辈的人过来了,两眼放光地围着汽车转了两圈,他们的眼睛越来越亮。
见状,林永成也只是笑了笑。
三个叔辈的人就来说好话。
“不愧是汽车,就是气派!永成侄子开着汽车来,就更气派了。不愧是咱们老林家最出息的后生仔。”
一开口就是老林家,好像他们和林永成关系很近一样。
“大狗叔说笑了。”林永成摇了摇头,“矿上的车,我给矿上交了二十块租金,租了这车用半天,哪是能随便开出来的?”
二十块钱是他夸大了。
他去运输队借车,那边是让他开走就行,但林永成还是付了租金,以免留下把柄,以后会是个隐患。
他交了三块钱意思一下。
运输队队长还说他谨慎过头了。
一听二十块钱,只是租半天的钱,大狗叔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他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二十块只是半天的租金,一天就是四十块钱,这也太可怕了,谁家顶得住?
他搓了搓手,讪笑道:“你们矿上可真赚钱。光是拿车子出租,一辆汽车每个月就能赚大把票子了。”
原本想让林永成教他儿子开车的事,也开不了口了。
汽车可比拖拉机复杂,一天租车的成本就要四十块了,谁知道要学多久?如果要学一个月,那就是一千二百块。
且不说他拿不出一千二百块,万一租了车也学不会呢?
那钱不是打水漂了?!
算了算了,赶紧打消念头,不该做的梦还是别做了!
“矿上的车不是谁想租就能租的,也不是想租就能租到的,麻烦着呢,还要求爷爷告奶奶。”林永成还在笑,又说:“如果不是家里急着要用车,我也不会豁出脸去租车。”
另两个叔辈也不敢开口了。
四十块一天的租金,光是想想这笔钱,他们就冒冷汗了。
谁还敢说学车的事?家底没那么厚啊!!
学汽车的事不敢提了,但拖拉机好学啊,林永良才学了两天就学会了,他们家儿子绝不会比林永良差!
“永成,叔想求你个事。”
“海子叔什么事?!”
“就是……你那几个不争气的兄弟想学开拖拉机。”
“这点小事?”林永成一副这根本不是事的样子,直接给他们出了个主意,“你们想办法借辆拖拉机,再买两包烟,割两斤肉,把礼送到永良兄弟家,让永良兄弟教就是了。我住在县城,时间摸不准,永良兄弟住在队上,你们想找他也容易。”
他直接推到林永良头上了,反正自己不经常回来。
就算他们能借到拖拉机,也逮不到他。
林永成自认为不是什么坏人,但绝不是好人,前段时间小白果的事不管是谁造的谣,那些传谣言的人没有去他们家确认过真假,就跟着传谣言了,还想找他帮忙?!
想屁吃!那是不可能的!!
两包烟和两斤肉不难,难的是借拖拉机,林永成一直笑意吟吟的,别人也不能说他不好,毕竟他的态度很好。
学拖拉机的事情被转移到林永良头上了。
于是,问题又回到汽车上了。
“你家有什么好事?还要花那么多钱租辆汽车?”
“嗐……我家那两个孩子。”林永成抹了把头发,一脸苦恼的样子,向他们倾吐自己的烦恼事,“我媳妇下个月要去县城医院上班,她舍不得孩子,两个孩子也闹着离不开妈妈。我被她们闹得没办法,只能在县城租个小房子,把两个孩子带去县城。”
这话刚说出口,现场一片静默。
最近见白芨呆在上林大队,他们还以为她的工作泡汤了。
没想到人家有更好的选择!
以前她去县城是当临时工,现在林永成说的是县城医院上班,可没有临时工几个字,那就是铁饭碗了!
他们实打实的羡慕啊!!
大狗叔又问:“带孩子去县城,也用不着租车吧?”
整整二十块钱,那么多钱,就为了接老婆孩子去县城?
这不是钱多了烧吗?!
另几双眼睛也看向林永成。
林永成说:“我和我媳妇白天要上班,我家两个孩子大的三岁,小的才半岁,总不能把她们扔在家里不管吧?我岳父岳母跟我们去县城帮忙带孩子,锅碗瓢盆这些都要搬走。”
不等他们开口,林永成就在抱怨了。
“城的房子不好租,租金还很贵,又不方便。洗衣做饭的地方是公用的,上个茅房都不方便,房子还很小,在自己家说点什么话,隔壁都能听到。什么都要花钱买,哪像我们乡下,院子里有自留地,可以种点小菜。唉……我也发愁啊,还好我家只有两个孩子,再多两个,我就要养不起了。”
抱怨完这些话,林永成从口袋掏了烟分给他们。
又亲自帮他们点上。
“我刚刚说的话,几位叔就忘了吧,我也就是抱怨一下。别让我媳妇听到了,我怕她听了心里不舒服。”
说是这么说,他知道上林大队的大嘴巴很多。
就算递了烟,也封不了他们的口。
当然了,他本来就是想借他们的嘴传出去的,让其他人知道他在县城的日子也没那么光鲜,以免太招恨。
林永成又指指进村的路,“几位叔慢慢聊,我先回家搬东西了。这租金太贵了,我也肉疼。要是搬家耽误了时间,就要加二十块了,我现在养家的压力也大,二十块不是小数目。”
“行,你赶紧去!”
几个叔也冲他摆手,说起二十块,他们也替他肉痛。
等林永成一走,他们就去了大榕树下聊八卦了,林永成特地交代过让他们别说出去,他们转头就忘。
大榕树下的人一片哗然。
先是听到林永成一家人都要搬去县城,就有人酸了。
“永成就是出息,现在全家都要进城了。”
“全家进城算什么?白大夫一家三口本来就是城里人!如果不是永成娶了他女儿,他也不会来乡下!”
“也是,人家本来就是城里人。”
“听诊器和方向盘都是铁饭碗啊,他们家都占了!”
“啧……二十块租金也太贵了,永成可真大方。如果是我的话,租个牛车就行了,哪会花这个冤枉钱?”
“这大热天的,坐牛车多晒?他们家孩子少,年纪还小,前些天刚病了一场,能经得起晒吗?”
“……”
林永成一家又成了八卦中心。
酸归酸,却没那么招恨。
毕竟林永成一直强过他们太多,他们拍马也赶不上人家,再酸也不会变成自己的,自己也没那个本事和条件。
酸林永良的人更多。
……
白家距离村口很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几乎横跨了整个上林大队,他们一家人都知道搬家的事肯定瞒不住,不可能悄悄进行,所以林永成大大方方地告诉了别人。
林永成一回家,搬家行动就开始了。
林志军兄妹俩一早就来了白家,说是来帮忙的。
林永良和他老婆听说了,也跑到白家来帮忙,挑箩筐的挑箩筐,搬东西的搬东西,又有林永成和白术他们一起搬,这个家搬得很快,几个搬了两趟,东西就搬完了。
搬完了,这才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白术抱着小白果走在前面,白芨牵着小紫苏走在后面,还把院子锁好,另一手里提着个小篮子,装着小白果日常用的东西。
东西搬完了,人也要走了。
大榕树下就有人拍大腿了。
“白大夫走了,咱们村就没有赤脚大夫了!”
一句话就点醒了那些聊八卦的人。
之前只他们顾着聊八卦,酸林永成一家搬去县城,再畅想一下城里的美好生活,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提起白术要走,在场的人都慌了。
“以后咱们怎么办?”
“找大队长劝劝白大夫?”
“他不能走啊,他走了,以后咱们去哪里看病?”
榕树下的人马上去大队部找林长进和林世元,其实他俩早就知道了,人家要走,他们能怎么办?!
前段时间村里有人造谣,林长进就有这个担忧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说来就来,还来得那么快。
林世元也在叹气,“他们家孩子是个宝啊!”
说实话,他活了大把年纪了,没见过这么宝贝孩子的人家。
因为几句谣言,就要举家搬迁,算算他们搬家的成本,租车要二十块,在城里租房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还有以后的生活成本呢?
一家六口搬到城里,什么都要花钱,一般人没有这么大的魄力,更别说初始原因只是几句谣言了。
“他们家孩子真的是个宝。”林大壮竖起大拇指,再次表示认输,“不愧是白大夫。女儿远嫁,两口子就辞了工作,放弃城里户口来到乡下。现在为了外孙女,又要进城了。”
是呢,之前是为了女儿,现在是为了外孙女。
以后两个外孙女嫁人,指不定他们又要搬一次家。
笑归笑,他们还是要顺应民意,去村口劝一劝白术,不管有用没用,必须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村口的大路,林永成刚倒好车,李秋容和白芨先带着小紫苏上车了,留下白术和林永成应付围过来的村民。
白术要走,很多村民都慌了。
不少人当时就围了过来。
“白大夫,怎么突然就走了?”
“留在队上多好,那么多人谈天说地,多开心啊!”
“县城好归好,可做点什么都要花钱。就算你们家有两个工人,但一家子吃吃喝喝,还要租房子住,赚再多的钱也会花个一干二净。存不下钱有什么用?住在队上还能攒点钱。”
你一嘴我一嘴,都在劝白术留下。
等他走了,他们看个病都要走二十里去良田大队,良田大队的赤脚大夫诊费又贵,医术还没有白术这么好。
以前上林大队没有赤脚大夫,他们只能去良田大队,过了一年好日子,又要过了之前的生活,谁也接受不了啊。
“我女儿要去县城医院上班,以后回来不方便。我跟秋容帮不上他们忙,只能去城里帮他们带带孩子了。”白术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他又拍了拍怀里的小白果,“家里的孩子还小,最近这孩子有点闹人,一天见不到妈妈就哭闹。”
“带孩子哪用得了两个人?有你媳妇带就行了。”
“我家小的就喜欢我带,喜欢我身上的药香味。秋容抱不了她一会儿,她就不愿意了,就要我抱。”
“这么小就会挑人,太娇气了。”
白术笑着呵呵了两声。
……
有人跑去林家找林老头和林老太了,不就是带孩子吗?让他们老两口去,把白大夫两口子留下来!
林老头和林老太一听,浑身的血液直往头顶上冲。
“这个小白眼狼!”林老太咬牙切齿,顾不上有外人在,就开始骂了:“亲爹亲娘丢在乡下不管,带着岳父岳母去城里过好日子?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我也要去县城!”
林老太当场失态,林老头也坐不住了。
那是县城啊,是他们心里高不可攀的存在,林永成要举家搬迁,把他们老两口丢在乡下,他们能答应吗?
收拾了几件衣服,老两口就要走了。
在他们进屋收拾东西的时候,李小妮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来,跟他们一阵耳语,七岁的林大海听懂了李小妮的意思,林永家早就盼着发达之后抛妻弃子了,现在他没在城里站稳脚跟,以后就不好说了,只要他们跟去县城,林永家就别想抛下他们。
林大洋不懂其中的深意,满脑子都是去县城!
等老两口收拾完东西,李小妮就对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林大海和林大洋赶紧冲上去抱住爷爷奶奶。
“爷爷,我也想去县城,我想爸爸了。”
“爷爷……我也想去!”
两个孙子都是老两口的心头宝,这边两个孩子缠上老两口,那边李小妮进屋去给两个孩子收拾衣服。
林老头看着两个孙子,有点为难,“爷爷是去你们三叔家,也不知道他租的房子有多大,住不住得开。”
“住不开我们可以睡地上。”林大海赶紧表态。
“睡地上。”林大洋跟着点头。
林老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老太轻轻地推了他一把,“大海也该上学了,如果能在县城上学,肯定比队上小学好。老三不答应,那就晚一年上学。先让他跟白术学医,他脑瓜子聪明,让他学医肯定能成。”
一句话就提醒了林老头。
之前他们和白家撕破了脸皮,两家人断绝来往。
等他们去了县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算重修旧好了。到时候再让林永成开口,林大海还能跟着白术学医。如果白术不愿意教,那就更好办了,让林永成送他去县城读书。
大不了把林大海过继给三房。
等他成了三房的儿子,林永成能不为他打算吗?
林老头想给三房过继儿子的想法从来没有打消过,直到现在,他还以为林永成来家里闹是因为绝后。
怪别林老头误会,林永成当时说过那种话。
因为绝后,他才豁得出去。
“那就带上大海。”林老头很快就想清楚了,他又看了眼林大洋,“大洋就别去了,白家人容不下你。”
当初结仇是因为林大洋。
白家人都小心眼,能容得下他?指不定会毒死他!
林老头也不放心让他生活在白家人眼皮底下。
林大洋不愿意啊,他哇的一声就哭了,“我也要去,我还没去过县城。哥哥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你三叔脾气不好。他打你怎么办?”林老太可心疼坏了,抱着孙子就开始哄:“白家人也去县城,他们会欺负你。”
“不嘛……我就要去县城!”
“你听话点,别闹。”
“呜呜呜……奶奶,带上我嘛,我想去县城,我想爸爸了。”林大洋急了,抱着林老太的腿,在地上打滚撒泼,“我就要去我就要去,不带我去我就不起来。”
“老头子,要不,咱们带上大洋吧。”林老太被他哭得一阵揪心,她抬眼看林老头,“有我们盯着,他们敢怎样?”
林老头瞪了她一眼,“你闭嘴!”
难道他就不心疼孙子吗?
林永成都快恨死这个侄子了,要带也要等他恨意消了再说。现在别提这些,要是带上林大洋,指不定林永成怎么迁怒。
李小妮已经收拾好两个儿子的衣服了。
看着林老头的态度,她又把林大洋的衣服从布包里拿了出来,又把林大海的衣服一卷,把包袱塞到林大海怀里。
“大海,你自己背着。”
她又看向林老太,“娘,大洋这里有我呢,你就别担心了,你和爹先走吧,别去晚了赶不上车。”
李小妮弯腰去拉儿子的手,林大洋哭喊着不肯放手,还蹬着双腿来踹她,“放开我,我要去县城……”
“你别碰我,我要跟奶奶走!”
“你放开我啊……”
“大洋,你听话啊。”李小妮就怕去晚了,连大儿子也去不成,她急得汗都出来了,强行拉开林大洋的手,死死地抱住他,毕竟是个五岁孩子,她不想放开,他怎么挣扎得脱?
“娘,你们快走吧!”
林老头有点心疼孙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毛钱,“爷爷给你钱,你拿去买糖吃,在家里要听话。”
林大洋不愿意,还在哭闹。
“我不要糖……我要去县城。”
“爷爷,”二房的儿子林大湖赶紧牵着妹妹小柳叶过来,“我和妹妹还有哥哥也要钱买糖吃!”
两个哥哥不在,他来替他们讨钱。
林老头急着出门,又掏出四毛钱买个清静,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都是讨债的!在家里安分一点!”
林大湖赶紧收了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们很听话的。”
林大洋被丢在家里,又哭又嚎,还咬了李小妮两口。
“你个坏女人,你不是我妈!”
“你偏心,我不认你了!”
“等你老了我不会给你养老,你等着去当要饭婆吧!”
“……”
小孩子的言行都是模仿自家大人,林大洋能说出这种话,都是林老太教的,对自己的亲妈没有半分尊重。
李小妮一听就气了,抬手就给了他两巴掌。
“你个蠢东西,好的不学,学坏的。我是你妈,我生你养你,你让我老了当要饭婆?我现在就打死你!”
心里却在骂林老太,这老太婆,成天教这些有的没的。
走着瞧,看她们谁先老!
等老太婆老得不行了,手里又没钱了,一定饿死她!
……
村口路上。
白术抱着小白果,她也相当配合,揪着他的衣服不放,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几个大队干部早就有数了,随意劝了几句,就不吭声了。
村民们舌头都快说干了,可白术执意要走。
他们再急也留不住,只能打听什么时候回来。
“白大夫,你什么时候回来?”
“房子和户口还在上林大队,我们肯定会回来。现在是孩子太小,离不开妈妈,等她懂事了就好了。”
什么时候懂事,就很难说了。
反正白术不会给他们肯定的答应,也给不出。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林永成说:“我知道大家舍不得我们一家,你们好意我心领了,你们都别送了,都回去吧,我们真的要走了。这车子租金太高了,半天就要二十块。我要赶在中午之前把东西卸了,再把车子送回矿了,不能再耽搁了,迟了又是二十块钱。”
说到二十块钱,那些村民还能怎么办?
二十块不是小数目,害得人家多出钱,那就得罪人了。
“那我们不送了,白大夫早点回来。”
“路上走好,入秋了就回来。”
“……”
不劝他们留下了,改劝白术早点回来。
林大海小孩子腿脚快,一路飞奔,林老头和林老太小跑着追在后面,唯恐林永成一家人先走了。
眼瞅着村口的大路上聚着很多人,林大海远远地扯着嗓子大喊:“等等……三叔,等等我们!”
林永成和白术对视一眼,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爸,你带乖宝去车上等我。”
白术点点头,“行!”
等他们上了车,林永成帮忙关上车门,就在倚在那里等林老头他们过来,没两分钟,三个人就到跟前了。
老的小的都气喘吁吁的。
林永成瞅着他们手里的包袱,就开始冷笑了。
这种心里没点数的老东西,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还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一次次跳起来自取其辱!
“爹,你们想跟我去县城?”
“你去县城过好日子,把我和你娘丢在乡下不管?”林老头刚喘匀气,就吼了回去,“我们也要去!”
林老太拽着林大海,也在说:“我是你亲娘!”
“分家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不给我,我没有半个字怨言。白纸黑字写好的,我每个月交五块钱养老钱,你们跟林永家和二哥一起生活。现在你们要变卦?你们当我的钱那么好拿?”
“分了家我们也是你爹娘,我们生你养你,你就该给我们养老!今天要走,就把我们一起带走。要么你岳父岳母也别想走!不然你就开着车子从我们身上轧过去!”
林老太为了跟去县城,为了自己有好日子过,为了让队上的人羡慕自己,也是为了孙子的前途,已经豁出去了。
她抱着包袱,跑到车子前面在地上一躺。
“我就问你答不答应!”
“我不答应!”林永成态度强硬,也不拉她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分家的时候让我这一房净身出户。现在想反悔?晚了。我今天要是带你们走了,就是做个坏榜样。队上那些分了家的老人,就都能去已经分家的儿子那里去闹了。这种缺德事我做不来,我不想被戳脊梁骨,你赶紧起来!”
一句话就引起了共鸣。
已经分了家的人,有几个想把爹娘领回家?
一般分家时奉养父母的,都是受宠的孩子,不受宠的都分出去了,再让他们把爹娘领回家?门都没有!
“林老太,你这就不厚道了!分了家,说好是谁养就谁养,人家又不是不给养老钱,你在这里闹什么?”
“我家的事,要你在这放屁?”
“现在是你家的事,要让你做成了,以后就是我们的事了。永成说的对,这个坏榜样不能做,他要是做了,我都要骂他!”
林老太不愿意起来,几个大妈过去把她拖开了。
她们还在骂骂咧咧的。
“死老太婆,一点道理都不讲。”
“已经分了家还想来闹?你当分家是闹着玩的吗?”
“呸!死不要脸的东西!”
不用林永成出手,林老太就被拖开了,他回头瞅了林老头一眼,嗤笑道:“林永家那么没用啊?他已经去县城工作了,还养不起他儿子?让他儿子带着包袱去县城要饭吗?”
别说他恶毒,对亲侄子恶语相向。
对林老头他都没有客气过,侄子又算个什么东西?
两家闹得那么难看,他亲弟弟还害了白芨和小白果,但凡他有点自知之明,就不会想跟去县城。
这种被林老头和林老太宠得不知所谓的侄子,带回家就是个祸害,肯定会欺负自家两个闺女,林永成能对他客气才见鬼了。
现场的人不少,林大海赶紧往林老头身后一缩。
林老头一张老脸开始泛红了。
让他跟林老太一样豁出脸,林老头做不到。很明显,他的段位远远高过林老太,还知道换个说法。
“你两个哥哥进城那么久了,还没有回过家。我们不去你家,我们去看看你两个哥哥,你让我们搭个车。”
现在说的是不去他家,等上了车就不是那么说的了。
到时候到了县城,就算赖也要赖到林永成家!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说要搭车,林永成能拒绝他吗?
林老头想得很简单。
“行啊……”林永成答应得很爽快。
林老头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以为林永成妥协了,马上就得意起来了,正准备让他拉开车门让自己上车。
却不料,下一秒就迎来重击。
“林永家和二哥太不像话了,进城工作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回去我就找他们领导谈谈,这个活别给他们干了。免得他们一直不回家,爹娘都放心不下他们,还是让他们回来种地吧。一来爹娘安心,二为爹娘有人养老,也不会缠着我了。”
一句话就掐住了林老头的咽喉。
他蠕动着唇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小畜生!明知道他两个哥哥的工作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他还动不动就要让他们回来种地!
“爹,我够孝顺吧?”林永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和娘舍不得林永家离家太远,三天不见就吃不下饭,让他回家正好,你和我娘都高兴,你们高兴我也高兴!”
林老头死死地瞪着他。
高兴个屁!他想掐死这个小畜生!
在场的村民们嘲讽地打量着林老头,这死不要脸的老东西,林永成把他另两个儿子送进城了,他还想带着孙子扒着林永成吸血?这么贪心,早晚把另两个儿子的工作玩没了!
林永成还挑眉问:“爹,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林老头一手拽着林大海,另一手拉着想作妖的林老太,他向后退了两步。
气得快吐血了,面上还要装和平,还要为了两个儿子的工作向林永成低头,每次对上这个儿子,他都要受一肚子气。他这辈子受过的憋屈,有一大半来自林永成这个儿子。
林老头又说:“别去打扰你两个哥哥,替我带两句话给他们,让他们安心上班,争取早日转正。家里都很好,我和你娘身体健康,几个孩子也很听话,让他们别惦记家里。”
他认怂的速度太快,林永成也没有揪着不放。
“行,你的话我会带到,我先走了。”
“那你走吧!”
半点好处没挣到,还受了一肚子气,又让外人看了笑话,目送林永成开着车子离开,林老头眼前阵阵发黑。
早该知道这个小畜生靠不住,他不该眼巴巴地跑过来。
等车开走了,噩梦还没有结束。
马上就被嘲笑了。
“林老太,做人还是得要脸。分了家,就别死缠着。就算林永成愿意,我们也不答应。不能带坏样子!”
“三个工人儿子,自己还住乡下,真可怜!”
“是呀,人家岳父岳母都带去城里了,偏偏不带亲爹亲娘。这个家分得呀,把最出息的儿子分走了,好日子都是别人的。”
“林老头,你后悔吗?”
村民们你一嘴我一嘴,都在奚落林老头。
林老头快吐血了,还要维持自己那点可怜的面子。
他一手拽着一个,“走,回家去!”
林老太滚了一地的灰尘,身上和头上都脏兮兮的,还一步三回,脸上的泪水直流,心里那叫一个恨。
林大海也是不甘不愿,之前奶奶还说让他去县城读书,让他跟白术学医,给他画了个大饼,转眼就落空了。
他抽泣着跟林老头回家。
回到林家,院门一关,林老头就撑不住了。
“我去睡一觉,你们没事别烦我。”
他脑子昏昏沉沉的,深一脚,浅一脚,摸进了自己屋里。
林老太心里更不好受,满脑子都是白术和李秋容进城享福了,自己什么也没捞到,以后还会被人笑话。
其他人也不敢问。
二房几个孩子躺在自己屋里,陈翠花忍不住笑,两个老不死的,还想带大房的孩子进城?尽做白日梦!
李小妮就在屋里叹气了。
两个老东西太没用了,连自己的儿子都拿捏不住!
……
车子不断前行,天气太热了,车窗灌进来的风都是热的。
小紫苏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白芨和李秋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小白果依然是白术抱着,她还很精神。
第一次坐车,小白果特别惊奇。
她的双眼盯着窗外,望着沿途风景一一掠过。
看了一会儿,她就有点不舒服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子也开始犯晕了,她张口就开始呕吐了。
鱼鱼好难受!
不走了不走了!!
白术赶紧给她拍了拍,“乖宝怎么了?”
小白果“哇”的一声就闹了起来。
白芨拿手帕帮她擦了擦嘴,刚擦完,她又开始吐了。
“乖宝,这是怎么了?”她急问。
“可能路上有点颠。”白术说。
小白果还在哇哇大叫,一边扭动着身子,她现在很不舒服。
她挣扎得太过害得,白术让林永成放慢了车速,她还闹得更厉害了,从哇哇大叫变成呜呜大哭。
她还太小,这会又哭又吐,林永成怕她呛到,干脆刹了车。
车子停了下来,小白果还是恶心反胃,哭着哄不好。
白术没法了,“她可能不习惯坐车,我带她下去走走。”
孩子最重要,搬家也不差那么一会儿。
“乖宝不哭了。”白术小声哄着。
白芨放心不下,也跟着下了车。
“爸,我来哄吧!”
“不用,我来就行。”
哄了几分钟,小白果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消退了不少,也不哭了,泪水还沾在睫毛上,眼神也有点呆滞。
哄好了,白术又准备上车了。
还没上车,小白果又开始挣扎了。
不要,鱼鱼不要上车!!
太可怕了,坐上去就想吐!!
她抗拒得太过明显,白术还能怎样?只能哄着啊!
“不哭了,咱不上车。”
林永成也从车上下来,盯着小白果看了两分钟,表情越来越奇怪,他憋出一句:“乖宝是不是晕车?”
白术:“……”
白芨:“……”
父女二人同时傻眼。
啊这……真的是晕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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