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见鬼

　　“娘娘，娘娘！四娘、四娘她失踪了！”小玉急匆匆跑进澄雪的寝居，神色慌张。
这一消息无疑是将澄雪本来宁静的日子重新激起了一层涟漪。
“你急什么？慢慢说，四娘如何会失踪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澄雪放下手中正看着的一本书，轻蹙了黛眉不悦道。
“奴婢今天一早出门想去买些胭脂水粉，刚出了王府不远，就碰上了正来王府报信的锦娴姐姐，她说见着了小玉正好，让小玉转告娘娘，四娘失踪已经三天了，洪四叫人四处寻找，却是一直下落不明。”
“哦，或许她是有急事回了乡下老家，没来得及与洪四打招呼而已。”澄雪不以为意。
“小玉也是这样认为的，可锦娴讲乡下也回去一趟找过了，四娘最近没回过老家。”小玉道。
“那四娘与洪四夫妻是不是闹了别扭，四娘故意躲起来了呢？”澄雪分析道。
“可洪四与四娘每日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吵架闹别扭啊？锦娴讲，四娘从未这样悄悄地消失好几天过，更恐怖的是……”小玉说着，脸上已经变色，声音也压低了许多。
“你这死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澄雪脸上不由得带了些许愠色。
小玉吸了口气，一脸恐惧道：“今日一早有人传言，在城南的一片荒地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年龄身材与四娘相似，洪四这会已经带了人过去看了，锦娴心急，让奴婢转告娘娘一声，便也匆匆赶去城南了。娘娘！奴婢心里真的好害怕，您看小玉胳膊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娘娘你说，那人会不会真的是四娘呢？”
“呸！乱讲，怎么可能会是四娘？也许四娘真的是有些急事去办，才不告而别，哪就会出了那样的事。”嘴上虽是在喝斥小玉，其实望着小玉脸上的神情，她心中亦是微微地不安。
“只要不是四娘就好，四娘这是去了哪里了呢？”小玉抚着胸口自言自语道，脸上仍是带了惊恐之色。
澄雪本想不以为然，可手中握了书本，却如何也看不下去了，略略思考，心想，既然心中不宁，还不如去一趟洪记看看情况到底如何。便唤小玉道：“正好也有些日子未去洪记了，咱们便出去一趟看看去。”
“是，娘娘！”
略略的收拾，两人乘车去了洪记，这次澄雪特意绕至洪记后门，才让马车先行离去。她与小玉穿过不大的后院，便由一处暗门进了洪记，通过专用的梯间上了二楼，二楼是洪四与四娘的临时住处，亦专门为澄雪留了一处专用的厢间。
廊道里很是寂静，显然洪四还没有回来。坐在厢间里，小玉泡了一壶茶与澄雪忐忑不安地等着。
许久，才听到廊外传来缓缓的脚步声，小玉推开门查看，见是洪四抱着一包物品，神情呆滞地迈着步子从梯间走来。
“洪掌柜！”小玉见洪四脸上的神色异常，心里不由地担心，便轻轻地唤了一声。
洪四象是什么也听不见，只抱着手里的东西，如木偶般的走着，接着，锦娴亦上了二楼。
小玉赶紧迎上锦娴，扶着她的手臂急切问道：“锦娴姐姐，洪掌柜怎么了？四娘找到了么？”
锦娴眼睛红红的，小玉一问，便忍不住抽泣起来。
“啊？四娘她真的出事了？”小玉惊道。脸上一时惊恐万状，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锦娴含着泪点点头，又哀哀地望望前面的洪四。小玉默默地上前唤洪四，连着叫了几声，洪四才呆呆地转头麻木地望向她，“是小玉姑娘啊。”
“洪掌柜，节哀顺变，娘娘也来了，正在厢间里。”小玉小心道，指指近旁开着门的厢间。
洪四朝内望了一眼，便机械地朝内里走去，一见到澄雪，便一下跪倒在地上，只叫了一声“娘娘！”便忍不住哭出声来。
澄雪立时明白四娘真的出事了，心里不由地难过万分，她由着洪四伏在地上抱着那包东西，痛哭了许久。
见洪四渐渐地止住哭声，小玉才上前劝道：“洪掌柜，起来吧！四娘的后事还要料理，你要撑住。”
小玉与锦娴扶了洪四在椅中坐下来，洪四仍是神情恍惚，他丝毫不能接受四娘离去的现实。
澄雪示意小玉倒杯热茶递到洪四手中，洪四喝了几口茶，灰暗的眼神才慢慢的恢复些光亮。一想到四娘死的凄惨，不由眼睛又红了起来。
他望向王妃神情凄怆，哽咽道：“娘娘，四娘死的好惨，被人生生扭断了脖子而死，害死他的人心真是太狠了，真不知四娘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才对四娘下此毒手？可怜四娘她死了眼睛都闭不上，洪四发誓一定要找出凶手，给四娘报仇，娘娘，求你替洪四做主啊！“
“洪掌柜放心，你和四娘都是本王妃的人，本王妃绝不会坐视不管，一定想办法查明了真凶，帮四娘报仇，不会让她这么白白地送命。四娘是个好人，发生这样的事，本王妃心里也是难过不已，可人死不能复生，洪掌柜还是要多多保重，毕竟，四娘要是活着也不愿意见你这样痛苦。洪掌柜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将四娘的身后事办好。”澄雪切切道。
洪四痛苦地点点头：“洪四谢过娘娘。四娘跟着洪四这辈子吃了许多苦，幸好碰见了王妃，洪四夫妻才活的象个人样，四娘也过上了几天好日子，每每念起娘娘的好，四娘都怕这辈子不能报答娘娘，可惜她福薄啊！她竟真的不能报答娘娘，就走了。”
“哎！四娘为人处世小心谨慎，怎会引来杀身之祸呢？洪掌柜，你认为四娘会是被什么人所害？”澄雪蹙了蹙眉，心中疑思重重。
洪四摇摇头，道：“不知道，四娘身上的首饰都在，一样都没少，显然害她的人只是一心想要她的命，并不图她身上的财物。”
“四娘，她这段时间可与人发生过争执或者得罪过何人么？”澄雪又问。
“娘娘您知道，四娘她是个随和的人，性格虽然有些泼辣，实际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她每日都是对客人笑脸相迎，岂会得罪了哪个？”洪四又摇摇头道。
澄雪一时神思凝重，不觉在心中暗忖，难道是洪记生意做大了，受到同行的嫉恨报复也未可知，若是这样的话，她心中倒是有些愧疚起来，树大招风，她一意扶持他们，却无形中害了他们，现在他们虽然变得富贵，可四娘却丢了性命，那倒还不如做回原来的贫贱夫妻，至少可以长相厮守，形影不离。
“或许是同行之间的打击报复的做为。”澄雪沉沉道，心底生出深深地愧意，“也许是本王妃害了你们，害了四娘。”
洪四默默摇头，突然，象是想起什么事来，眼睛睁的大大的道：“洪四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发生过的一件奇怪的事情，不知道与四娘的死有没有关系？”
“快说。”澄雪望向洪四催促道。
洪四将手里的包袱放下，走至门边将门栓了，才重又坐回椅中，道：“半个月前的一个傍晚，洪记客栈住进一个奇怪的客人。”  
澄雪望向洪四，不知道这“奇怪”二字从何而来。
“是个白衣白袍十分俊美的后生，他头上戴了斗笠，斗笠上垂下的白纱遮住了整个头部，他一来到洪记就住进了提前订好的四楼雅间，当时，洪四正站在四楼的廊内指点做事的人掌灯，那白衣公子从梯间上来时，风吹起了他的面纱，当时，小人恰巧看清了那位公子的面目，当时一下子就惊呆了，因为那公子长得像极了一个人。”
“谁？”澄雪不由得挑挑眉，疑惑地望向洪四。
“他的长相、五官竟与一个女人分外相同，这女人就是烁王府已故的侧妃娘娘冷氏。”洪四接着道。
“哦？”澄雪不觉心中惊诧，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这世上竟有相貌如此相同的人么？一旁的小玉听了洪四的叙述，两只手臂紧紧抱在一起，眼中亦是惊恐不已。
“那位白衣公子，他是否也看到了你？”澄雪问。
“当时，已是傍晚，小人又是在廊内，廊内的灯还未掌起，光线极暗，可梯间却是挂起了灯笼的，所以，那位公子应是未看见小人，只小人看清了他的面容，小人当时惊叹不已，这世间竟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而且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能这般相似。晚上，小人仍是耿耿于怀，便向四娘提起了白天遇见的事。”
“四娘她怎么说？”澄雪敛了敛神色问道。
“她不信，说难不成冷娘娘转世，投胎成了男人，那也太快了些吧！”洪四答道。
“四娘还说了些什么？”澄雪追问道。
“四娘当时说她一定要找机会去偷偷看一眼那个公子，说她曾经在凝香阁侍候过一阵子冷娘娘，是不是如洪四口中说的那么像，她看了才能决断。她说一定要验证一下洪四是不是在撒谎吓唬她，我就劝她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位公子穿戴不俗，定不是平常人，劝她不要招惹事非。她口里答应了，就是不知道她到底上去看了么？”
“他们两个长得真的很像么？”澄雪若有所思地问。
“是，像极了，当时洪四一见那公子，是着实吓了一跳的，两人不光五官面貌相同，连同脸上的神情也分外相似。”洪四道。
“娘娘，那不是见鬼了！”小玉颤抖着声音道。
“休要胡说！”澄雪冷了脸轻斥道。小玉低下头，害怕地挽住锦娴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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