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社畜特工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不是从现在开始的，科特。是从很久以前开始……我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声音从恍惚的神智外围传来，虽然说话的人就是亚历克斯的身边，可是他因为意识不清，那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的。

        “我们所作的这些，这些合同，这些协议，还有这些……广告？我不明白。我们做的这些是正确的吗？”

        声音的主人听上去非常的困惑且迷茫，他正在遭受着一种名叫愧疚的痛苦，然而亚历克斯并不在乎，因为他显然正在遭受更大的痛苦，名为‘囚禁’。天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还觉得全都不对劲呢。前一秒自己还是自由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怎么下一秒就被你们关在这个鬼地方了？

        亚历克斯心里一阵不爽，这让他清醒了许多。不过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又变得没有人在了。刚刚的声音是几小时前或者几天前的吗……他不知道，也不确定。他被关在这个地方太久了，还被注入了各种不知道什么药物，以至于他对时间的概念变得非常模糊。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研究设施，整个装潢风格现代又冷清。隔间都被贴着半层模糊玻璃纸的硬化玻璃隔开。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些不同的设备，具体干什么的亚历克斯也说不清。不过他知道的是，他所在的这个隔间是用来关住自己的。这理所当然。

        这个‘□□室’并不怎么人道。当研究所的人发现亚历克斯并非人类，而是某种可以模拟成人类的全新物种时，他们就放弃了所谓人道而是更加专注于如何让亚历克斯失去行动能力以便能够更好的研究他并且从他身上获取价值。

        人类……不管哪里的都是一样。

        亚历克斯心想着，他想要活动一下身体，但是他整个人被绑在一个像是转盘一样的东西上。呈现大字型。他被注射了药物，所以也没有力气挣脱束缚。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亚历克斯知道这不会停止，可他又一时间想不出应该如何逃走。首先要解决药物的问题，然后……嗯？

        还在策划着什么，他就听到了自动门被打开的声响。这是几点呢？他也不能确定，因为这个地方看不到窗户，灯也一直亮着宛若白昼。也许是早上快要上班的时候吧。马上空荡荡的隔间就会充满了穿着白色大褂的人类，还有穿着蓝色制服的保安。

        人们走来走去，甚至有说有事，对他们正在虐待一个其他物种的生物毫无自觉，或者他们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视而不见罢了。

        亚历克斯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保安推着一个小推车从大门口走进来，一脸不耐烦和不情愿。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长发女性。她披散着有些大波浪卷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染的，她的头发是蓝紫色的。她也没有穿着白大褂。这种模样意味着她并不是研究员。

        “哎……你知道我快换班了吧？”

        刚走进来，保安就发出了一声抱怨：“晚上的时候这地方阴森森的。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再来吗？”

        “时间紧迫。先生。”女性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现在她从职业装的口袋里抽出一根笔来在文件夹上写了些什么，“而且，我还没有下班，我有权到这里来。研究员准时5点跑路，但我呢，我要留下来为他们的工资做一些漂亮的广告灯牌。”

        “行，行吧。”看起来是说不过这个女的，保安放弃了抵抗。他没辙的把车推到了距离亚历克斯的隔间相隔了一排的隔间里，“全都在这儿了。女士。”

        说完之后，保安有一些不舒服的看了一眼亚历克斯的方向，他说：“那东西是醒着的。我就知道晚上来这儿没好事。”

        “合同上说他是绝对安全的。”女人抬头也看了一眼这边，不过她还是更专注于在文件上写字。

        “哈！合同上还说托尼·史塔克的企业是我们的战略合作伙伴呢！”保安显然并不相信什么合同，他说，“你还要花多久？”

        “…………”女人看了眼手表，然后头也没抬的说，“三个小时。”

        “f……”差一点保安口中就要说出f开头的单词，不过他忍住了，“行吧。这是你的工作……但是听着，我马上就要换班了……”

        “我知道了。”女人也有些不耐烦，她翻了个白眼说，“我一个人也行。”

        “你得跟我保证你不会靠近那东西。”保安又看了一眼亚历克斯那边。

        “我靠近他做什么？他能让我的广告立即被贴上星球日报的头条吗？？”

        “好吧，你小心点！”

        保安是真的想要离开这里。他最后再确认了一下，然后就迅速离开了这个研究设施。当他离开并关上大门的瞬间。刚刚还在埋头写东西的女子就立即停了下来。她扔下手里的东西，径直就朝着亚历克斯这边走了过来。

        隔间是不会锁门的（他们真的非常确定亚历克斯不会自己摆脱束缚），所以这女孩推门就进来了：“我需要你。”

        “？”

        因为她没头没脑的这么说了一句，亚历克斯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虽然他本身也不是有很多表情就是了。

        “我需要你帮忙。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非常不对劲，和奇怪。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会很困惑，但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不属于这个地方。”她说着就靠近过来，“详细的我们出去之后再说。行吗？”

        “…………”她要……放了自己？亚历克斯快速的判断了一下当前的局势，然后开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一切都乱套了。亚历克斯。哇啊，你的声音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亚历克斯停顿了一下，然后问，“你是谁？”

        “我叫希格丽德·道恩。你可以叫我……希格？”希格想了想，她说，“我以前是个普通的打工人，现在是一个被笨蛋女神抓过来假扮普通打工人的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

        “…………？？”

        他看上去一脸懵逼。希格就知道她没法好好把这件事和人解释。谁都会觉得自己疯了。她冷静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个注射器：“这都不重要，总之我要救你。你走不走吧？”

        “走。”亚历克斯立即回答，“但我觉得他们不会就这么放我们走。”

        “放心吧，为了你这句话，我可是准备了三个月。你知道吗，他们都要给我转正了。”希格松了口气，生怕这人脑子抽了说不走。她立即开始行动，走上前来举起注射器说，“这个是中和让你无法行动的药的。”

        亚历克斯点点头，于是希格就把中和药物打到了亚历克斯体内。亚历克斯觉得她根本就不会用这个注射器，竟然直接往脖子上戳，要是普通人怕不是直接给她戳死了，还好自己不是人。

        药物并不会马上生效，不过这会儿希格已经用她提前带来的通行证和控制器让束缚住亚历克斯的枷锁开启。这使得亚历克斯失去支撑，向前倒了下去。

        希格过去扶了他一把：“能走吗？”

        “啊。”亚历克斯应了一声，他站稳了一点，然后说，“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我以前在电子游戏宣传海报上看到过你，但是……我从没有时间了解。不过，在这里工作了三个月。我已经知道了。”希格耸耸肩，她说，“你是一种病毒？”

        “对。”亚历克斯说，“不过电子游戏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是某个人，她竟然剽窃‘员工’的创意，用在自己的作品上。”真是个会给人惹麻烦的家伙。希格摇摇头，“我们离开这儿之后我再给你解释。我们得在人们下班前离开。”

        “…………他们修改了我的基因序列，让我失去了传染性。”亚历克斯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不知道的话。”

        “我知道，我看过你的所有研究资料。”

        “真的？”这是随便谁都能看的？？

        “广告创意部。”说着希格就举起自己的胸牌给亚历克斯看，“不了解产品，就没法宣传。我说了他们都要给我转正了。”

        “……他们把我当商品卖？”

        “是利用你的血制造了一些……非常非常坏的东西。”希格撇撇嘴，她说，“我想我们迟早也要解决这个麻烦。但不是现在。总之，不用担心，我是来帮你的。我也希望你能帮我。我们能……就是……好好相处？”

        大概？亚历克斯很少和人相处。不对，应该说，很少有人愿意和自己相处。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坏的开始。他没说什么，而是转移话题：“行吧。那我们怎么走？我想要提醒你……这里有保安，监控录像，还有门禁……”

        “我早就准备好了。”希格非常有自信，她说着拿起刚刚她用来打开亚历克斯束缚的门卡。那上面还有一个地中海大叔的照片，显然这不是希格的东西，“这混蛋是彻头彻尾的资本家。他要求员工24小时待命回复他的消息。”

        “…………啊？”

        “所以我偷了他的门卡，在他第十六次半夜三点给我发消息让我改他的方案的时候，我趁他喝咖啡的时候拿走的。他甚至不知道这张卡已经丢了。”希格语气平静的阐述着，她说，“他是部门总监，所以这张卡能去这栋大楼里的几乎任何地方。”

        “呃……行。”总觉得这个女的有点……吓人？亚历克斯不太确定，他跟上已经开始往出走的希格，“那监控录像呢？”

        “监控室今天当班的混蛋是个变态。他利用监控摄像头偷看员工女孩的裙底。”

        “…………”

        “所以我给他介绍了隔壁技术部利用职权做同样的事情的人，说是有一个漂亮的女孩暗恋他。当然我和技术部的人说了同样的话。保险起见我用的匿名邮件。我想他们两个现在正在餐厅里分别坐在不同的桌子边激动的等待自己的‘艳遇’吧。”

        “……就是说现在监控室没人。”

        “为了掩盖自己旷工，他甚至监控都没打开。”

        “那……外面不会有人拦住我们吗？”

        “研究室的人5点就全都下班跑了。现在在这儿加班的都是营业部的，那里没人知道你长什么样。”

        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么一个破地方关了这么长时间。亚历克斯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没用。他沉默了半天，然后说：“你说你准备了三个月？”

        “我只是个打工的。所以我只会用打工的方法。我也不是什么……特工之类的。”只能花时间了。希格说，“不过，像是这样并不是真的为了打工而打工，并且还有钱拿，其实感觉还行。”

        “…………你知道我不是非常理解吗？”

        “没关系。这种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不怪你。希格说话间就已经带着他走到了研究室的外面。这么看的话，这里其实是一个办公大楼。往前走了两步，亚历克斯听到前面的走廊有人的声音，希格也听到了，她立即转身推着亚历克斯把他推进了一个杂物间。

        他们躲在里面，听着走廊有人走过去。

        “创意部的希格，你知道吗？就那个新来的经理，她的业绩是史密斯的三倍！”

        “我知道！！我的天，怎么会有她这种卷狗！整个公司只有她会真的凌晨三点回迈克尔的消息！！”

        卷狗。是个新词。什么意思啊？亚历克斯好奇的看向希格，希格则挥了挥手中‘迈克尔’的门卡。不三点回他消息，如何拿到这张卡？！

        外面没人了，希格打开了门，然后拽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后面‘观察’自己的亚历克斯进了一间休息室。她一进去就扔给了亚历克斯一身衣服：“你需要换一下这个。另外……你好像……你会变形对不对？你能变成克里斯·海姆斯沃斯的样子吗？”

        “呃……除非我把他吃掉？”

        “那算了。总之你先换上衣服。我们就差一步——哦……”

        希格还说着呢，就看到亚历克斯的身上泛起红色的血丝，随之改变的是他本来穿着的白衬衫和黑色夹克，变成了刚刚希格给他的乳白色高领衫。因为牛仔裤都一样，所以他似乎没变。亚历克斯张开手，他说：“你喜欢这样的？”

        “不。只是这样看上去更像社畜。”希格冷静地说着，她把完全没用的衣服一扔，然后准备开门走，“现在只要销毁证据跑路就行了。待会儿你就装作是围观看热闹的人，知道吗？”

        希格一回头，就看到亚历克斯的脸上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因为他刚刚戴着衣服上的兜帽，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发鬓附近的皮肤有一些明显的血丝。而且他皮肤的颜色看上去不太健康。希格走过去，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你看上去像是技术部加班了一个月的测试员。”

        “……人类已经可怕到这种地步了吗？”

        “甚至你看上去还更有精神点。”

        “他们还说我是怪物。”

        “相信我……有些人是人，但却绝对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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