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背德感

谢知礼又去了酒魅。

        这个点去酒魅那基本就是找罪受的，谢知礼后知后觉的想，自己为什么要来。

        好像是没等到江寻书。

        虽说酒魅比起酒吧更像清吧，但也是这条街出了名的酒吧，只不过是gay吧。

        写着酒魅两个字的霓虹灯没有开，来往的人也只能在白日的阳光下面看见那两个清晰的白色大字。

        棕色的布帘放了下来，最开始也不知是谁想的这设计，一直沿用到了现在，也没说拆。

        场子不热。

        多的是穿着白色燕尾服的侍应生，侍应生门在左手腕上都搭着条毛巾，右手端着装着空酒杯的托盘，皮鞋噔噔噔的响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调酒师破天荒的在这么早的时间看到了谢知礼，朝他吹了口哨。“知礼。”他说话尾音还转了个调，听起来有点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像是不自觉的说出了藏在梦境里面的名字一般。

        谢知礼走了过去，张嘴想叫他的名字，想了一圈，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于是，谢知礼的话也转了个弯，尾音上扬，像是调情的叫了声“宝贝儿。”

        这一声“宝贝儿”果然让调酒师眉开眼笑。

        他手下动作飞快，谢知礼还没看清他就调了杯酒递给了谢知礼。“今儿怎么想到来酒魅了。”想来是谢知礼这些天来的少了，调酒师看到了他居然还疑惑起了他怎么来了酒魅。

        “找个伴。”谢知礼喝了口他调的酒，夸了句什么，让调酒师笑的更开心了，这才轻飘飘的说。

        调酒师示意谢知礼看过去，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半大的男生身上，男生脸很嫩，嫩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他有没有成年。

        眉眼干净，眼神是在酒魅工作的人身上不该有的清澈，像是误入狼群的小鹿。但谢知礼睡过的人也有好些了，是最不会拿眼神看人的人。“还不错，眼神很干净。”这人他没见过，也不知道是真干净还是装干净。

        谢知礼这人，屁事真的一大堆。

        他找床伴，找就算了，他对床伴要求还高。长得要好看，年纪不能太大，还必须要干净。

        也就冲着谢知礼这张脸和他背后的谢家这才有人前仆后继的往上赶，要这两都没有，那就叫痴人说梦了。

        谢知礼端着酒款款的走到这男生面前，弯下腰，把酒杯放到了他空荡荡的托盘上面。好听的声音响起，谢知礼能看到这男生震缩放大的瞳孔，脸上带着点害怕的神情也不像是装的。谢知礼说。“你要跟我吗？”

        谢知礼把人带回了酒店。

        他常来这家酒店。几乎是每个他从酒魅带出来的人都是在这家酒店办的事。

        男生两只手拘谨的揪着衣角，眼神也到处乱飘，一张脸在看到来的地方是酒店之后红成了虾米，声音也怯生生的。“我我需要做什么。”

        谢知礼被男生这幅样子给逗笑了，听到了他的笑声，男生显然是更局促了。谢知礼问他。“第一次啊？”

        他坐在酒店的床边，两条腿打开着，让男生站在他的两腿中间。一只手的手掌撑着床，另一只手去扯男生卷成了皱的衣角。

        男生显然没想到谢知礼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对这事却轻车熟路的神情，有些惊讶，惊讶过后还是小声的说了句“是第一次。”

        谢知礼是第一次找这种类型的床伴。

        小鹿一样。

        对着男生那张让人不自觉心软的脸，谢知礼眼底的笑意更深。他一把把男生腾空抱起，在男生的惊呼声中把他放到自己的身边。“知道怎么做吗？”

        男生的脸更加红了，声音也愈发的小。“知道有有教过。”

        说完这话，男生手脚并用的朝谢知礼爬了过来，跨坐到谢知礼身上，闭着眼睛，睫毛颤着去吻谢知礼。

        唇贴着唇。

        谢知礼的唇吹了风有些凉，男生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然后像是回过了神似的，身子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谢知礼。

        谢知礼把人抱的更近，两只手握着男生的腰，用鼻音夸奖着。“做的真棒。”

        男生显然是被这句夸奖给哄到了，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笑，继而缓慢的贴近谢知礼，慢慢的亲吻舔咬谢知礼的唇。

        男生最后是晕在了谢知礼怀里。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是下午。他没有查看自己身上斑驳的痕迹，而是下意识的找着谢知礼。

        谢知礼坐在落地窗前，正在抽烟。

        找到了谢知礼，男生似乎也放下了心。他轻轻嘶了一声，把谢知礼的目光从手机上面转移了过来。

        晚霞洒在谢知礼身后，衬的他格外好看。

        半明半暗之间，男生只能看到谢知礼脸上勾起的笑。

        “醒了？”

        他“嗯”了一声。

        谢知礼没管男生心里的那些想法，他捻灭了烟。“先说好，只走肾不走心。”他也没看到说完这句话之后男生眼睛里面熄下去的光。“除了这个，其他的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你叫什么？”

        男生乖乖的又“嗯”了一声，也许是觉得有些冷淡了，他小声的补了一句“知道了。”

        反倒是名字，最后才说。“段见渝。”

        谢知礼嘴里发出轻轻的“啊”的一声，看了眼躺在床上用挽留的眼神看着他的段见渝。“挺好听。”

        平常的时候没人说和谢知礼做完还会晕的，也就只有段见渝。谢知礼这人混是混了点，到还没混到那种地步。段见渝晕了后着实是享受了一把谢知礼服务的态度——不过是没有意识的情况下。

        “加个微信吧，有事联系我。帮你清理过了。”谢知礼朝段见渝走过去，把二维码页面递了他，反应过来他可能没什么力气，谢知礼拿出他的手机解了锁加好了自己。

        谢知礼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他站在门口站了一会，似是在想还有什么疏忽的。“对了，这房到后天。”说完这个，他直接走了出去，留段见渝自己躺在床上看着这被整理过一遍的干净整洁的酒店发呆。

        谢知礼这么急着走，自然是因为江寻书。

        江寻书十一点多的时候给谢知礼回了消息，是一句睡晚了抱歉，然后问谢知礼还在不在。

        当时谢知礼刚和段见渝做着，听见了声音也没有回，再回的时候就是洗完了个澡之后的一点多了。

        【谢：没去。】

        【：？】

        【谢：太早了，我没去。】

        谢知礼也不知道段见渝什么时候醒，没说什么时候再去找江寻书，模糊的说了句看看下午有没有时间。然后叫了客房服务和外卖。

        这会要是再赶过去，谢知礼看了下天，都能赶上晚餐了。

        原本泛着粉色晚霞的天空变得有些昏暗起来，不如早上，是明亮的蓝，这会只能看见一朵朵的白云挂在有些暗的天空上面飘着。

        云层很厚，厚的遮住了原本的蓝天。

        谢知礼到的时候，书潮并没有了多少人，大多都赶去吃晚餐了，只有窗边的木质桌子边上坐着一两个人。

        江寻书就戴着那条围裙正在收拾离开的客人放在桌上的书。

        那腰，那身体曲线。

        看的谢知礼是真的心痒痒的。

        他刚从酒店过来，也没穿自己的衣服，身上这套还是让客房服务帮忙跑腿拿的，和外卖一起。

        谢知礼脸皮时厚时薄，让快递服务买衣服，甚至贴身衣物的时候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这会，被江寻书看的，不好意思了起来。“我衣服穿反了？”

        “不是你穿t恤还挺好看的。”这话跟谢知礼夸段见渝名字好听是一样的。

        他眉心一跳，连忙转移话题。“昨天那些书呢？”谢知礼看了一圈，也没找着那些书在哪，但是江寻书又说帮他收拾好了。

        知道谢知礼是在转移话题了，江寻书也识趣的没有再提。把手上拿着的几本书放回原来的书架上面之后就带着谢知礼来了前台。

        前台是个高高的木质桌子，上面涂了层漆，光滑珵亮。

        江寻书走了进去，蹲下，然后拿了什么出来，递给了谢知礼。

        是一个牛皮袋子。

        两边都印着“书潮”两个字，里面放着的正是昨天江寻书给谢知礼拍过照的几本书。

        谢知礼接了过来，道了谢。“吃过饭了吗？”谢知礼把那句停在嘴边的“一起”给咽了下去，毕竟要是再被拒绝，谢知礼绝对会尴尬到想死。

        但是要他就这样放弃，谢知礼也不甘心。

        好在这次江寻书没有再拒绝。

        他对谢知礼发出了邀请，他说。“一起吗？”

        谢知礼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脸上还带着勾人的笑意。

        餐厅他们选的依旧是那家被江寻书推荐过的餐厅。

        他两一推开门就是中气十足的“欢迎光临”的声音。

        因为是江寻书发出的邀请，所以他把菜单递给了谢知礼。谢知礼的坐姿并不规矩，此刻他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伸直，鞋尖对着江寻书的鞋尖。被江寻书递过来菜单的时候，他直接撑着下巴凑过去看，没几秒就出了声。“我昨天来还是你推荐的，我不挑食，你点吧。”

        这是把信任明晃晃的说在了话里，写在了脸上。

        江寻书也没推脱，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菜单拿了回来。

        江寻书以为谢知礼说的不挑食是真的不挑食，点的三个菜有两个都是谢知礼不爱吃的。谢知礼刚想开口说再点一个蔬菜，让他来点，江寻书就先出了声。“夏天的话再点一个秋葵下下火吧？”然后询问谢知礼的意见。

        谢知礼他现在只想把那句自己不挑食的话给收回来。“好。”

        操。

        在看到上了的菜之后，谢知礼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的对话毫无营养。从哲学系的书一直讨论到了江寻书问谢知礼为什么不去学校，然后在上了菜之后终止。

        谢家不兴食不言寝不语那套，但看江寻书没有再说话了，谢知礼也乖乖闭上了嘴。

        但是看着这满桌子他不喜欢吃的菜，谢知礼是真的没有了进食的心思，哪怕对面坐着的是江寻书。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扒拉着饭，时不时的小口吃几个菜，把吃不下去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

        是连装装样子也不愿意。

        江寻书瞥了一眼，心想，这人现在表现出来的真像个小孩。他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瞥见谢知礼垂在脑后那头金色长发又冷了下脸。“不喜欢吃？”然后话音就是一转。“那就不要吃了。”

        听到这话，谢知礼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笑的跟朵花似的。“行啊，那我们换一家？”

        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江寻书是真的没了脾气，将筷子重新拿起，夹了一个谢知礼从头至尾都没有动过的菜放到了谢知礼的碗里面。他的声音压低，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在哄着谢知礼。“试试？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谢知礼看了一眼自己碗里被江寻书夹过来的菜，皱起了眉头，脸上挂着的是大写的拒绝。

        就短短的几秒，江寻书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谢知礼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夹起碗里的菜就咽了下去，江寻书甚至没有看到他咀嚼。

        “好吃。”谢知礼朝江寻书竖起了大拇指。

        这人真是。

        明明脸上的表情臭的像是要夹死一只苍蝇了。

        江寻书恶劣的想着，要是自己再给他夹不喜欢吃的菜，他是不是还是会吃下去然后跟他夸好吃？

        想归想，江寻书还是放过了谢知礼。

        不知为何，对着谢知礼，江寻书总是容易心软。

        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但是好看的人江寻书见过很多，没有一个像谢知礼这般。看起来家世教养都极好，情商却时高时低的人。

        高的时候让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面上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低的时候又真诚的过分，那副想泡他三个字都从眼神里跑出来了还要装作单纯吃个饭的样子。

        一桌子的菜大部分都进了江寻书的胃里，谢知礼就吃了几小口。

        账是谢知礼结的，江寻书去买单被告知已经买过了的时候，就低下头在手机上一顿操作——把钱转给了谢知礼。

        他那只银灰色的眼睛在白色的灯光下面看起来有些像珍珠，也像谢知礼他爹经常盘的菩提。

        谢知礼看着看着就晃了神，指尖碰到了江寻书的眼角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表情带着点呆，不像是他展现出来的性格能做的。“抱歉”谢知礼想说些什么话让气氛不这么尴尬，于是，下一句话便这样脱口而出了。他说。“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江寻书也被谢知礼的这句话弄得有些怔愣，他脸上完美无缺的面具像是裂了一条很小的缝。不过，这幅样子也没有持续多久，他像是又把面具给戴了上去。“谢谢。”

        回书潮的路上他们又继续了饭前那没有营养的话题。

        谢知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一个大一的学生没有在学校的事情，他也不想告诉江寻书他是请人代课。所以这一路上他的话就变得特别少，等江寻书也不说话了的时候，谢知礼就开始转移了话题，将话题扯到了江寻书身上。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如你所见，一家书店的老板。”

        谢知礼把江寻书送到书潮之后，收到了段见渝的消息。

        谢知礼没想看手机的，但是江寻书说让他把转账给收了。

        金额不大，是aa的钱，一百来块，谢知礼没收，点了退还。

        段见渝发了很多条消息。

        大意是问谢知礼什么时候会来看他。

        谢知礼面对着江寻书的笑意全部收敛，只微微勾着嘴角。【明天。】

        明天他依旧可以在看完段见渝之后和江寻书见面。

        这样想着，谢知礼突然升起了一种背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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