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曾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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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黎怀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没有跟上那辆车。他上去二楼，在书房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以前的高中毕业照都在里面，他们班每年都会拍照，翻转塑封的相片，视线扫过所有名字，有姓陈的，有叫常平的，没有一个是叫陈平。
他看着照片，恍惚想起，以前班长是曾抱怨过，“真的是过分，总是有人不来拍照。”可现场又很多人，他也没在意，也许，那句埋怨是那个人总是不来。
黎怀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可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地静默着。
几天后，黎怀还是打了电话给安惠。
“安惠，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呀”
黎怀看着手里的少了一人的合影，顿了下，“是关于陈平的，我想知道，她是谁”
“她是你高中同班同学，你不认识吗？”
“我只知道她是你朋友，但其实没有任何印象。”
安惠也有一点奇怪，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她，“你是见到她了吗？”
黎怀将那天遇见陈平的事简单的说了下，只讲看见有人在街上闹事，后来她的人接她走了。
“我和她以前挺要好的，她高一开学就搬出去了，很少在学校，所以大家对她没印象。但她对我还挺好的，高考那次也救了我，其他就不知道了……”
挂了电话，黎怀记得高考那件事。
那个时候，他从考场出来，收到短信，让他去酒店哪个房间接安惠回家，说她被下药了。他急急忙忙赶到时候，在浴室里找到满脸潮红的安惠，她泡在放满冷水的浴缸。黎怀将她抱起来，送去了医院。
等安惠醒来，她抱着他，很后怕地说，“还好陈平路过救了我。”黎怀任她抱着，柔声安慰着她说，“别害怕，现在没事了。”后来讲起前因后果，大概就是安惠喝了不知道谁送的一杯酒就开始有点晕沉，刚巧陈平打工兼职路过，扶她去了房间。
过去了那么多年，黎怀想，陈平可能就是当时发短信给他的人。在那之后，他常听见安惠和她的新朋友一起旅游，赛车，蹦极，安惠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她这么合得来的朋友。他揉揉头，让自己继续回忆，然后呢，过了很久，安惠说跟对方联系少了。
回忆停止，没有头绪，一切都很平常。
黎怀打电话给有人脉的朋友，拜托别人帮他查一个人。很快，他收到了简讯——
“陈平，女，曾氏集团文秘，无父无母，南城福利院收养，高中学历，与曾明轩交往甚密。”
他不由地拧紧了眉头，曾明轩是他实在不喜欢的一个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一个阳光宽和的明轩感到厌恶，即使算彼此的“情敌”，他们也没有交集。
他又打电话问了班长有关陈平的事，得到的回复一样寥寥无几。
班长只说，“那个陈平没怎么来学校，老师曾经去家访，回来说看见她在打工，后面也没记她旷课，高考她缺考了，就这么多了。”
外面下着冷雨，风脆击砖石，看着雨幕连绵不断，像脑海里没有线索的思绪。
黎怀想，那好像仅仅是一个没有出现在记忆里却无关紧要的人。但他还是想，见她一面。
这么想着，他在衣柜里找着衣服，换上了藏蓝的风衣，拿着雨伞，推开家门，雨水滴落在地上汇成溪流，他余光注意到地上用防水布包着的纸张，好像是刚放的，他捡起，上面是电脑字体打印下来的信，写着——
“陈平敬至，实在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你的探寻已经打扰到我的生活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任人谴责，也希望你和安惠不要扰乱这一切，就此停止，否则，你也看过的。”
电光划破天际，铅灰色天空轰鸣着，雨珠断了线不断落下，溅湿了纸上的墨痕，他也转回去，关上门，将雨伞放好。
十二月，冬雨如冰。
陈平将头发染回了黑，也拉直了，将妆粉洗掉，镜子里的五官素淡无常，但她觉得满意。她看着玻璃幕窗外的朦胧世界，人们举着五颜六色的伞，像地上长出的彩色蘑菇，一边的高楼在风里抖动着，将倾的模样，跳到蘑菇顶上缀成水帘，十分好看。
安惠来到黎怀家里，黎母热情地将她迎进来，给她拿了姜汤，和她坐着聊聊家常。安惠很受长辈欢迎，几句话间便逗的黎母喜笑颜开。
“伯母，黎怀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刚才就和我说已经在路上了，你要是闷可以看看他的书。”
安惠翻着艰涩难懂的专著，放下了，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画画。
黎母慈祥道，“别说你了，我和他爸爸也看不懂这些，茶桌下有几本好像是故事书，你可以看着解解闷。”说着便从那一大沓本子里拿了两本给她。
安惠惊奇，是一些童话杂志，不由笑着问，“他居然喜欢看这些，我都没想过。”
黎母摇头，“他可能就是买着玩，每次都带一大沓回来，翻了几页又说不是想看的，便扔在一边了。”
安惠放下杂志，继续和黎母唠家常。她这次是想告诉他，家里人对他们的婚事终于点头了。
雨幕下的黎怀在回来的路上，车窗外的景色变幻着，朝着相反的方向一幕幕挥手倒退，而他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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