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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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空调，平笙一直觉得奇怪。
印象里，她的办公室内并没有特别大的噪音，室内温度也不算低，总不能是中央空调还有局部老化的问题。
昨天提到这茬，她就想考证一下，但因为被覃淮临时叫出去勘查市场，便将这事给忘了。
带着疑问，饭后回到办公室，平笙第一时间检查了空调开关。
可她屋内的控温器并未打开，正在运作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台崭新的挂式空调。
她不相信巧合，也不相信甲方有那么好心，在整个办公楼的硬件设施都几近淘汰的情况下，独独在她办公室里安装一台空调。
所以是谁安排的，不言而喻。
平笙心里高兴，嘴上却没说什么，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便坐回位置。
吃饱喝足难免犯困，她脱下外衣搭在身上，歪在座椅上开始午睡。
这一睡，睡了半个小时。
期间还做了个梦，但醒后又记不得梦的内容。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纠结梦的内容，闭着眼缓了片刻，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开始检查妆容。
妆容还算完整，只是吃饭时掉了些口红，她翻出常用的那只描着唇形补了两下，又用粉扑按压额头等比较容易出油的地方，才开始检查手机里进来的信息。
覃淮在二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条微信，让她休息好了去他办公室。
平笙回了个好，并带上常用的笔和本，又接了杯热水去敲覃淮的门。
习惯使然，平笙在推门的那一刹，直接弯腰欠了个身。
意识到办公室里坐着的是覃淮，自己这样恭敬可能会显得奇怪，便欲盖弥彰的抬起右脚，假意查看鞋子。
覃淮也看到了，起身问她：“脚不舒服？”
平笙慌忙摇头，并解释：“感觉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但又没有”
“可能是哪块地板翘起来了，先进来吧，随后我找人修。”
“”这可真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平笙点头，略有些心虚的走进办公室。
这是平笙第一次过来，心里难免好奇，可这栋办公楼并没旧到连地板都翘起来的程度。
覃淮帮她找的理由看似正当，却不合理，所以平笙心里有点虚，尚不敢大大方方的打量。
她在余光里判断。
这间办公室的大小和设施跟她那间差不多，但采光没有她那间好，毕竟楼层太低，采光要靠缘分
覃淮打断了平笙的思路，示意她坐到办公桌的另一侧，那里放着一把椅子。
平笙拉开椅子坐下，覃淮随即将自己手机递过去，并横放在她跟前：“看看这几款车，有没有比较喜欢的？”
平笙微愣，她认为覃淮在工作时间找她，是探讨工作上的事，没想到居然是帮她选车。
这有点不务正业。
但公司看上去也不像有什么正经业务要忙，便也就释怀了。
她将本子和水杯放在办公桌上，伏案滑动图片。
覃淮总共为平笙挑选了五款车，每款车的图片上都有落地价格，以及性能评估。
除了这些，车型看上去也都是较为适合女性的。
平笙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觉得都不错，于是犯起了选择困难症。
她一手滑动图片，一手无意识的点着自己嘴唇，一脸纠结。
覃淮见她这样，不由笑了一声，问她：“不知道选哪个？”
平笙点头，扒拉着手机继续看。
人们都说，拖延症是因为懒，选择困难症是因为穷，平笙从前无比认同。
但她现在有点存疑。
她已经摆脱了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穷’，可她还是改不掉这些毛病。
新鲜事物不敢尝试，害怕交智商税。
日常用品要货比三家，害怕吃亏。
大一点的商品，要权衡、纠结，恨不得联想以后的使用场景及频次，频次稍微低一点，她都不想购买。
但‘想’与‘不想’和‘买’与‘不买’的这个过程还是挺纠结的，平笙为了抑制这种纠结，做过很多尝试。
最有效的一条便是，将物品加入购物车或者备忘录，并不断给自己暗示，不是不买，而是过几天再买。
等过了特别想买的那个阶段后，再来判断是否需要时，往往会发现，有些东西并不是非买不可。
由此不难看出，购买欲里掺杂的全是冲动，没有冲动，会大大降低成交率。
她用这个方式，省过不少钱。
不过偶尔，她也会沮丧，也会想体验一把挥金如土的感觉。
也不是买不起，干嘛要过苦行僧的生活？
但结果都不尽人意，她总能在欲望迸发的前一刻，立刻恢复到纠结的那一刻。
车子的事情明显容不得她冷处理。
公司步入正轨后，她不能次次打车出门谈业务，更何况还有覃淮插在中间，她不想拖着覃淮一起等
既然这样，那不如让某人送佛送到西吧。
平笙停下手，缓缓抬头望向覃淮，眼中有明显的求助意味。
覃淮又笑了笑，声音里满是纵容：“好，我帮你选。”
平笙如释重负。
“走吧。”覃淮起身：“带你去看车。”
平笙略有些迟疑的起身，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问：“现在去？”
“对，现在去。”办公室空间不大，覃淮没两步就走到了门口：“购车需要办理些手续，要确保你明天开上车，必须早点出发。”
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平笙还是跟了上去，反正在公司也没有要工作意思，不如换个地方摸鱼。
这种体验应该不错。
平笙将自己的东西放回办公室，料想回公司的几率不大，又顺手关了空调才出门。
两人去到车库，并一路开到大众4s店。
她给的预算不高，覃淮选了辆白色的新款车给她。
落地价二十六万。
这个价格比平笙心理的预算要高一些，但在可接受范围。
办理手续前，覃淮突然问她：“有没有开过这个车型？”
平笙如实回答：“没有。”
他看看她脚上穿着的高跟鞋，继续问：“我也没有，需不需要提前帮你试试？”
“可以。”
覃淮点头，跟随导购指引优先上了车，他绑上安全带，随口又问一句：“你比较习惯开哪种车？”
“我之前开我老板的车，他没有百万级别以下的车，所以我的习惯不重要。”
覃淮笑了笑，打趣：“这是在暗示，让我买单？”
平笙也笑：“公司如果有公务车的话，的确会替我节省不少钱。”她绑上安全带，语气惋惜：“不买房，先买辆车，听上去像是有什么大病”
“”
覃淮将车子开了出去，但只是试车，并没有跑太远。
他不断将试驾的感受说给平笙听，但越说眉头蹙的越紧。
平笙察觉：“不好开？”
“只能说，不尽如人意。”
“那换一款？”
“好。”
试车结束，两人驱车离开。
覃淮想到早前无疾而终的话题，试探性的说：“公司的确没有公务车，不如”
平笙一听话头不对，赶紧制止：“你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的。”
覃淮：“”
平笙语气严肃：“以公司目前的状况来说，用不着专门买辆公务车放在那，而且就算买了，被我一个人占着也不合适。”
“说是你买的就行。”
“那更不行。”平笙往后靠了靠说：“创业初期正是用钱的时候，你不能把钱都用在这种事上，况且我又不是买不起”
平笙嘴上说的豁达，但心里已经默默开启省钱计划。
开过高配的车自然不习惯低配版本的，想要满足舒适度，只能提高预算，可她最不想的，便是提高预算。
她有些后悔让覃淮帮她看车了，她对代步车的要求，仅是代步，没有其他想法
覃淮没说什么，趁着红绿灯的间隙在后视镜里看平笙。
她今天在大衣里面套了件高领毛衣，毛衣领子遮住了她秀颀白皙的脖子。
再往上是小而薄的耳朵，不清楚是车内的暖风吹的，还是其他原因导致的，耳尖部分有点红。
红灯的时间很快过去，覃淮没有再看，但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的问：“今天没有绑发带？”
平笙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往后摸，摸了片刻有些颓丧：“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地铁上吧。”覃淮的声音无波无澜，像是毫无感情的朗读机器：“你早上来的时候，就没见到。”
“哦。”平笙点头：“那应该是下车的时候掉的，当时有明显的勾拽感，但走的急，没注意”
“嗯”
话题暂时结束。
车厢里的氛围似乎朝着某种不可预知的方向在发展，可平笙毫无所觉。
她又摸了摸头发，表情略显遗憾。
她之前在仁唐上班时，总听到有人说她冷若冰霜，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她无暇解释，但也不想给覃淮留下这些印象，于是她网购了些首饰单品，力求能够中和容貌上给人带来的冷硬感。
那条发带是条纯色方巾，她还挺喜欢。
但因为动手能力不足，只能松松垮垮的绑在皮筋处做点缀，这大概是她痛失发带的根本原因
平笙掏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想要重新买一条。
听到覃淮又问：“喜欢盘发吗？”
“不大喜欢。”平笙顿了片刻说：“我手比较笨，不太会盘。”
覃淮嗯了一声，没再继续：“为了庆祝你购车，送个礼物给你吧。”
平笙哼笑一声，打趣：“买车还兴送礼？而且今天并没有买到”
“总能买到的，况且买房需要朋友暖房，买车自然也需要暖车。”
行吧。
平笙有种被人捂嘴送礼的感觉，同时也意识到，男人想要送礼物，多的是理由，搪塞女人的，只是拿理由不想送而已。
素来清冷的脸上，渐渐浮起红晕，平笙默默提高声音来掩饰自己鸣鼓般的心跳。
“什么礼物！”
“在后座，你自己拿。”
“好。”
平笙往后看去，透过窗外的光隐约看到个方形盒子。
她伸手够了两下，没够着，便松了些安全带重新往后捞。
那盒子分量不轻。
平笙拿到身前放到腿上问：“可以现在打开？”
“可以。”
“哦。”平笙下意识屏住呼吸，她缓缓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平放着一双鞋子。
她不清楚文学作品中形容的‘惊神泣鬼’是个什么感受。
但她清楚，此刻自己的心情，大概就近乎于这种形容。
仿若平地一声雷，几乎能震碎她的心脏。
又仿若途径一场海啸，吞噬了她所有的思维。
她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来自于过去，又像是飘浮在未来的某一刻，一字一句都裹着回响，她问：“那年，你想交换什么给我？”
覃淮也有片刻的恍惚，但好在清楚自己在开车，很快恢复。
他望着前方，声音微颤：“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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