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关于朝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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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瞬静寂。
跪倒在地的小宦官已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门修不修他不知道,但仅凭着头顶上方涌动的帝王之怒,他知道太子被修……理的可能性很大。
皓日长空,云迹无痕。
片晌之后,皇帝阴沉阴沉着脸:“身为大齐皇太子,举止如此无状!罚抄《礼记》二十遍,禁足半月。”
闻言,言福松了口气,垂手领罚:“儿臣领罪。”
皇帝摆了两下手,不耐烦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言福也不墨迹,撩袍下阶,大步而走,只是末了儿还是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无门大殿中央悬挂的匾额。
朱红底色的匾额上并无字迹,空空一片,在檐角勾斗的宫门上突兀却不多余。
她撇了下嘴,眉角高挑,余光瞟见殿内明黄袍子,倏地敛神收回目光,不再停留疾步离开。
·
“外臣无诏不得进横街。”
皇宫都城的内廷外朝分界便是在横街。
出了横街,经过三大殿,再出左掖门,上太子府的马车……她今日的皇城半日行,才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思及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言福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待她临近午门前宽阔的广场,看着泱泱一片彩色移动物时,并未觉得这些人哄乱散在午门前有何不妥,只当是他们方才下朝。
才下……朝?
言福顿步,周遭的空气一窒。
与此同时,不远处有人喊道:“太子殿下在那!”
随后,明艳艳的一群人,齐齐转头望向言福,午门前,响起阵阵呼声,此起彼伏,催人泪下:
“太子殿下在那!”
“快!抓住太子殿下别让他跑了!”
“太子殿下啊!臣等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太子殿下!”
言福眼皮一跳:“……”
伴着声响来的,是奔跑着跨过金水桥,身着各色朝服的大齐文武百官,他们面带欣喜,双眼所含的泪水都能折射出晶莹的光夺目耀眼,在巳时的日头下,灿若银河,已非地球所能容纳!
理智告诉她,不能慌不能跑,必须得面无表情,淡定从容,最好微抬下颔,眼眸微眯睨着他们,才能体现太子威仪,皇家风范。
可……乌泱泱百来号人,面目狰狞,狂奔而来,搁谁谁稳得住啊!
轻率而跑还是持重守静这是个问题。
言福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宽袖下绞着,微昂起下颔,乜斜目光,她默默咽了下口水,干燥的唇小范围的张合,念叨着:“言福言福你最棒,言福言福不要慌!哥哥我大胆地往这站,站啊站,不回头!”
众人携手相扶,跨越金水桥而来,停在言福面前给她行了一礼:“参加太子殿下!”
礼毕起身,言福还能看见他眼中未散的热泪和面上带着的某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言福扯了下嘴角,正欲询问众人为何在此处,着急寻她所谓何事时,便听身后冒出来个尖细嗓音:“传圣上口谕,诸位听旨。”
刚站起来,这会儿又跪下了,还需俯身贴地。言福也转了身,列在首位,行叩礼。
“皇上口谕:太子既然找着了,要赏的午时前直接找张友德领赏,过时不候。人找到了,这早朝便继续吧。”
尖利的声音炸耳,解了言福的小惑,却添了一份大惑。
她这个便宜老爹的想干什么?
·
奉天殿。
孟冬十月十五日,巳时一刻,大齐十月的朔望朝终于正式开始了。
言福站在左侧列首,绷着一张冷面,挑起眼角看着龙椅上的帝王。
依旧是那身龙袍,依旧是那副面孔,只是地点不同,皇帝周身的气质便截然不同,疯癫偏执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集散漫与轻佻为一体,匹之龙袍的隆重端肃之态,杂糅成个无甚帝王之威的好好皇帝模样。
若非原身对皇帝的恐惧,以及她有幸观得皇帝真面,言福恐会被他现在的样子所欺骗。
皇帝端坐着,眼眸在殿中扫视一周,忧愁自责:“今年各地皆有天灾,尤以浙州为重,瘟病刚过临冬又降霜寒,眼下百姓正忍受冻馁之虞……朕命苦啊!”
众臣惶恐,匆匆拜下呈五体投地状。
皇帝没叫众人平身,自顾自的倒起苦水来:“朕不得老天爷青眼相睐就罢,若有罪,罪在朕躬!可天降大灾,受灾遭难的却是百姓,百姓遭了殃受了苦不会去怪老天,而是会怪朕。朕宵衣旰食,换不来天喜民崇,难啊!苦啊!”
说到这,他深深叹了口气,却不继续说,这意思很是明显,是要人接话了。
朝堂之上能接话的唯有言福一人,但言福不知。
她本人尚在琢磨这皇帝老爹诉苦叫屈的文本台词。
这段话听着像是诉苦,其实甩锅意图明显,大意就是:
天下不太平,为什么?
因为老天不长眼!
百姓过得不好,为什么?
因为百姓骂老子!
我这个皇帝做得很好,为什么还要挨骂受累?
因为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解读完毕,言福忍不住为其鼓掌,妙啊!
就是和这样的人聊天累啊!
因为很难判断他是单纯无城府,吐露心声,还是话中藏话,步步试探。
偌大的宫殿仅余呼吸声,若非因跪拜于地,不可眼神传意,众人怕是要用眼神交流出个万字小论文。
言福皱了皱鼻子,打了个哈欠,有点困。
“皇上承尧舜之耿介,汤武之袛敬,应得万民崇之,皆因臣等行事不足,贻误陛下圣言。臣等罪该万死,请求陛下治罪。”
语罢,岩崇直立上身,拱手再叩。
此叩头磕地砖,发出“咚”的一声响,领声再道:“请求陛下治罪。”
众人随之:“臣等罪该万死,请求陛下治罪。”
皇帝道:“唉!你们这是做什么,若无列位,朕的大齐就是躯壳一副,正因各位的存在,大齐才有如今之气象。”
言福忍不住笑了,反正脸对着地,只要不出声,笑成什么样都无人来管。
“臣等惶恐。”众人齐声。
“惶恐的话,暂且跪着缓缓神!”皇帝甚是体贴,暖心建议后继续道,“浙州之事已不能再拖,今日朝参除边关海防急件,其余一概不理,主议浙州事宜。”
他顿了下,声音沉闷了起来:“如今国库空虚,含嘉和常平两仓粮暂不可动,西北地今年多地大旱,棉花减产,眼下大齐无钱无粮无棉,该如何是好啊?”
大臣垂头不言,浙州诸事先前都是由太子主办,后因太子重伤休养,才移至内阁由首辅岩崇接手。
一周前,下派浙州的官员名单内阁已敲定,皇上照准批了,吏部得令通知了调任官员接旨即刻出发,现在官员都已在浙州上任就职了。而有关浙州今年冬天如何过的诸项事宜皇帝则压下,点名要求太子出策。
这话问的是太子,不是他们。
只是不待太子应话,皇帝便接着说:“太子给朕呈了一份奏本,针对浙州提出了数项颇有意义的措施和改革制度。不过,朕觉得有趣的是太子取的名儿。来!请诸位读读,谈谈你们的想法。”
言福茫然:“?”
名儿?什么名儿?
提到太子,皇上的脸上便有了笑意,他朝后抬了下手:“神缓回来了吗?缓回来就起来吧。”
大殿之中一时尽是衣服摩挲之声。
站在宝座台下小宦官双手捧着奏本的弓腰垂首,从走到右列,将奏本递给为首的内阁首辅岩崇。
岩崇拿过奏本,展册而阅,一目十行,只是越往后,其神色越凝重。
不过他调整的极快,不等他人察觉已神色如常。
久经官场,声色不露乃是本能。
阅完,他将奏本合上,双手奉还。小宦官依次向后,递给第二人阅。
岩崇回忆着奏本中的内容,眉头微微一拧,瞥眼乜视着言福,见她身立如松,神情泰然,便敛收起眼中的探究之色。
那目光只是一闪而过,言福倒没注意。
她正揣着手,双目凛然的盯着距离脚前一丈的位置,观察地砖的纹饰,以此保持身形的挺拔、气质的冷硬、神情的庄重以及玄之又玄的皇室风范、太子之仪。
她的变化如此之快,全赖坑儿好父亲。
先是全体起立,后是传阅她极其不靠谱的小论文,让她一朝梦回小学讲台读作文,内心慌张又雀跃,而显露在表象的就只能是张毫无表情的面皮罢了。
可……她到这会儿都没想清楚皇帝所说的“朕觉得有趣的是太子取的名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奏本起句是:本月十二日,奉上谕云……
后面摘录圣旨百字,凑了字数,才提出募粮募款以富济贫、借调煤炭暂缓冬情、灾后重建税减三年的三项建议。
这三项可是言福结合当下国情,去繁就简,选出的最佳三项,上手快易实施,得民心普众生,重要的是能解急。
同时为防止露馅,她参考了原身行文的习惯,尽量贴合原身的口吻,措辞考究,旁征博引。
言福细思过程,并无出错之处,文中亦未取什么名儿,还有趣的名儿!
她抬头看向皇帝,龙椅上的人懒懒得勾唇笑着。两人目光在巧对上,皇帝睨着眼,漫不经心地看着言福,神色中透着莫名的快意。
言福被他笑得背脊发凉。
得!未拥有治疗精神病症患者的手段与药物不前,她一定要避着点这个皇帝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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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内约有四十位官员,以每人两分钟的速度阅览奏本全篇,殿内走完传阅流程需五到六刻,再加上殿外的百余名官员,并之阅览之后的议论、斟酌、商讨等时长不可估算环节……
言福瞬间悟了!
感情这皇帝是借着传阅奏本的口,干着集体罚站的活。
可她想了会儿,又生了疑惑:集体罚站的意义呢?
总不至于就是皇帝拿大臣寻开心,想看他们体力不支,咬牙硬抗的坚毅之态,或是体弱身虚,晕倒在地的狼狈之姿。
奏本往后传阅的速度越来越来,殿内兜转一圈,仅用了半个时辰,奏本便转到了言福面前。
她翻开,准备象征性的看上两眼,敷衍一下,可入目的第一列内容是
——《关于紧急应对浙州洪灾瘟疫的灾后建设与过冬筹备等数项事拟定草案》
言福:十脸懵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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